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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8 外魔易拒身難伏

……

這世上的樂曲名手,之所以能夠以樂入微,名傳於世,除了憑他本身的非凡天分與冬夏苦練之外,擁有一張舒心解語的名琴,一支曲斷人腸的洞簫,一把隨心如意的琵琶……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亦為其中不可或缺的因素,二者相得益彰,終能達到極高明的境界。

對於樂理的理解,與練劍可作類比,初習之時,在明師之外,若有幸能夠擁有一件順心意的樂器,對於習練者而言,可謂是事半功倍。

而當指法漸熟,對於手中的樂器的理解,無疑是更上了一層樓,此時的樂藝,便能夠突飛猛進。

之後,便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辛苦練習,期待著在這樣的操練之中,靈光一閃,破開這個瓶頸,進入當世大家的行列。

至此,一位足以名流千古的樂理大師,便出現在了這個世間,然而這樣的大師,當真就是樂藝的至高境界嗎?

或許不然,彈琴重技巧、重領悟、重器材固然不假,可這條路終有盡頭,盡頭之外,又是怎樣的一種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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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嵩嶽,在享受遍覽無限風光的暢快感覺之時,是否還要破開雲瘴,再尋高處?

或許在雲後的遠方,還另有高山,比此山更高。

真正的樂曲,不在於手中的依託,而在於心中的大自在……

外物,終究只是外物。

彩雲所奏的曲調其實並不太難,反反覆覆,只不過是那幾個尋常的音節變換而已,至少在陳心隱看來,他似乎也能奏出相同的曲子。

只是奇怪的是,當彩雲吹響那枚竹葉之時,他的心中忽然就升起了那樣的一個古怪念頭,他忽然覺得,自己的曲藝看似高明,其實還存在著諸多的侷限,一旦離了那張白玉琴,他空有一身的本事,恐怕發揮不出十一來。

信手拈來,皆是傳曲之物;俯仰之間,盡為天地大麴。

這才是作為一名樂者所應該追求的境界,是一種至聖的高明。

閒話休提,言歸正傳,在彩雲兩片殷紅細緻的唇瓣之間吐露出來的氣息由側面撞擊在那片薄薄的竹葉之上之時,因之而起的劇烈振顫,擾動著四周緊密包裹著的空氣伸縮起伏,發出了似鳥鳴、似獸吼、似風過竹林、似月落無聲的聲音。

這樣的怪異聲音,聽在眾人的耳中,憑空就在內心之中添了許多的焦躁與不安,說這曲調刺耳,自不盡然,說它動聽,也屬無稽之談,非要描述個中感受,那勉強做個形容,就好像……就好像是有一條柔軟的長蟲,正在自己體內的五臟之間遊動一般。

“一起上,拿下他們!”

說話的乃是春夏秋冬四靈之中的夏靈,他們四人圍在彩雲的側邊,見她無緣無故取出片竹葉在旁若無人地吹奏著,夏靈性烈如火,本就不是什麼長於隱忍的人,更兼被這個調子攪得有些心神不寧,忍不住大喝一聲,當即便率先出手,右腳往地面猛地一踏,手中火光一閃,就是熊熊火焰燃燒跳動,包裹著他的雙拳,朝著四周釋放出了滾滾熱浪,若無意外,在下一刻,這兩團火焰,就會印在眼前某個人的胸口之上……

四人進退一體,夏靈一動,其餘三靈,春靈、秋靈、冬靈自然毫不遲疑地跟上,各自施展出拿手術法,配合著就要往魔主一行人身上落去。

一時間,場中春的明媚,夏的熾烈,秋的寂寥,冬的肅殺,四時的之氣齊聚,眼看著就要將敵人徹底淹沒其中……

而反觀魔主等人,在如此危急的時刻,除了彩雲一人持續吹奏之外,非但無一人對此作出任何反應,而且簡直可稱是無動於衷。

彩雲眼波流轉,往一側的春夏秋冬四靈瞟了一眼,眉梢微微一挑,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眸,彷彿在嘲諷著什麼……

就在四靈的術法將出未出之時,彩雲氣息一轉,吐出的音調陡然拔高,瞬間變得激烈起來……

就在陳心隱滿心以為魔主等人眼看著被仙靈一族團團包圍,而灰心喪氣,放棄抵抗之時,他卻驚訝地發現,那首先發起攻擊的春夏秋冬四靈,眼看著就要得手,可他們手中各自的術法陡然因莫名的原因而中斷,凝聚著的巨量靈力,四散而開,其中的反噬之力,倒有大半是由他們自己承擔了,四張面孔,頃刻之間便憋得通紅一片,恐怕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

“哇,卑鄙!”

四靈委頓在地,看他們大口吐血的悽慘模樣,怕是已經無力再戰。

“這是怎麼回事?”

陳心隱同樣感到無比驚訝,他分明看到,魔主一行人並未曾出手,甚至連他們身周的能量也幾乎不曾撥動,可為何四靈無緣無故,卻會遭了反噬?

若是以學藝不精來強行解釋,怕是無人能夠信服的。

“對了,竹葉,是這曲子有問題!”

陳心隱略一沉吟,便想到了正吹竹葉的彩雲,這一反常的情況,絕對與她脫離不了干係……

春夏秋冬四靈已被他們身旁的友人轉移到了後方治療,並已服下幾顆丹藥,這才算是穩住了各自的傷勢。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之時,只聽“啊呀”一聲慘嚎,幾乎與此同時,就有一道黑影自天而降,嘰裡咕嚕地落在了陳心隱的身前,幸好他身法利索,及時將桃夭往後一拽,這才沒被砸中。

“啊!是衛兄!”

陳心隱滿是戒備地掃了一眼那道黑影,卻不想就只這麼一瞧,竟瞧出來他的一腔怒火來。

那黑影,哪裡是什麼黑影,分明就是衛君子從天上掉下來的人影,陳心隱慌忙湊上前去細細檢視,這才發現他的右肩中了慕冰不輕的一掌,鎖骨居然斷成了三截。

他的神色萎靡,咳出來的鮮血,將他的胸口浸得溼透,看來傷勢著實嚴重。

陳心隱檢視了他的脈象,發現其脈象紊亂,氣息微弱,肩部的那道掌擊,雖然力道不弱,可尚不至於會造成如此後果,想來,他的情況與方才那四靈一般,皆是傷起於內部,由內而外地摧殘了他們的肉體。

“大家當心,萬萬不可使用法術,我們已被下了蠱。”

乾鐵青著臉,急切地警告道。

一個溫文爾雅的男子,竟被逼得變了臉色,可想而知此事的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