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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9 女兒如水心如織

……

新月樓裡,淡月之下,那一老一少,各懷心思,正互打機鋒,互作敷衍,誰也不肯將自己的真實心思,率先公諸於對方。

而在此時的太子府中,卻又是另一副的情景。

話說那秦將軍,在得知原來自己深為仰慕的陳心隱陳公子,便是昔日那位喜怒無常,在天下人間聲名頗為不佳的前太子,那心中的震撼,那種出乎意料之外,又得乎情理之中的恍然之感,讓他絞盡腦汁地思索著,妄圖在近日所閱讀過的書籍之中尋找到一鱗半爪的先聖之言,來描摹如此只在書中才得以聽聞,堪稱是傳奇的情節……

搜盡枯腸,他緊皺的眉頭終於得以舒展,源於好歹被他尋著了一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難道不正是他此時的心情麼?

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此時清影郡主的心情則是無比的隱晦難明,她的太子哥哥終於得以迴歸,那固然是極好的,只是他竟與陳心隱是同一個人,唯有神不同而已,如此截然相反的個性,為何卻能同處於一個肉體之中,非此即彼?

在陳心隱出現,解了青州城之危之時,劉蕩仁卻處於沉睡當中,此時劉蕩仁不知何故迴歸,陳心隱卻已不見了蹤跡……這讓清影郡主的一顆妙心,真是不知該悲,還是該喜。

“桃夭,你白姐姐呢?”

清影郡主輕輕地問道。

人非聖賢,孰能將私心斂藏?更何況清影郡主終究不過是一個女孩子,她的生命當中,倒有半數被她緊緊維繫在了劉蕩仁的身上,不可自解,如此一來,要她如何甘願與其他女子,共同陪伴在自己的心上人左右?

這本是人之常情,然而世事如棋,三千大道之下,芸芸眾生,六道之內,皆為棋子,沒有誰能夠免俗。

初時未見白蕪冰的身影,她懷抱著萬一的期望,還在暗暗竊喜,甜蜜地以為自己終究是陪在太子身邊的最後那人,可待秦將軍闖入糾纏半晌,她在旁沉心靜思,轉念一想,莫說如今這帝都魚龍混雜,潛流洶湧,隨時可能突破地表,釀成一場驚天的大洪水,試問誰能在天災之前獨善其身?

就說她太子哥哥如此反常的表現,不是中了邪,被鬼迷了心思,就是身上遭遇了絕不算小的問題,那以長久之計,她也必須全心全意地將他治好,否則屆時積重難返,她心中何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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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加思量,此前緊緊跟隨在陳心隱身旁的白蕪冰與桃夭二人,必是促使他恢復常態的緊要人物了,桃夭在此,那白蕪冰也必須尋到才是。

“姐姐呀,姐姐她留在海邊了。”

桃夭想了想,回答道。

“海邊?哪裡的海邊?”

清影郡主追問道。

四海茫茫,與九州神土毗鄰處不知凡幾,只憑如此模糊的指點,她如何得知?

“就是……嗯,對了,叫南邊的大海。”

桃夭嘟著嘴,終於記了起來。

“依陳公子當時的行程,俺推測恐怕是到了南海郡。”

秦將軍很有把握地說道。

清影郡主瞧他一眼,見他的神請之間頗有把握,況且這與她的猜測相符,心中便對此深以為然了。

“桃夭,白姑娘她為何會獨自一人留在南海郡中,而你和我太子哥哥卻會出現在帝都?”

清影郡主迫切地想要幫助劉蕩仁恢復他作為陳心隱出現之時的記憶,否則兩心隔絕,他如何可稱得上是一個完整的人呢?

“哦,我陪哥哥到好遠好遠的地方去搶新娘,那裡的天空可漂亮啦,新娘是夢姐姐,可漂亮啦……”

桃夭滿臉的羨慕,說著,她的情緒忽然變得憂鬱,道,

“只是那個戴面具的大壞蛋把哥哥打到海里的洞裡,我擔心哥哥,就跟他一起鑽進了洞裡了。”

“漂亮的新娘……”

清影郡主撅著嘴,心中是老大的不樂意,只一個白蕪冰她還不知今後該如何去面對,如何在桃夭口中又出現了一個叫什麼夢姐姐的……

夢姐姐?哼!

哪個正經人家的女孩子會取一個這樣的名字?

嗯,一聽就是不正經,真是可惡!

當然這些僅僅只是她的一瞬之念,她出身於諸侯之家,又貴為郡主,雖然小兒女心思難免,但絕不至於如此不知輕重……

“哼,又是那個魔鬼。”

秦將軍的腦海之中,陡然浮現出了當日出現在青州城外的那名青銅面具客,就是將青州城所遭遇到的所有苦難,盡皆歸咎於他的頭上,也絕不為算冤枉了他。

“海里的一個洞裡……然後呢?”

清影郡主左思右想,無奈她的幻想能力即便再是博大,可囿於她對於凡塵俗世以外的那一方真實天地的見聞著實貧乏,就是打破了她的腦殼,也絕無法將當時那天地劇變的萬一填入其中……

好在她並不糾結於此,海中的一個洞?權作是漩渦便罷!

“然後我和哥哥一覺醒來,就到了外面的山裡,我跟著哥哥一路打壞人,還搶了這個大房子來住,不用住在樹上。”

說到搶了房子,桃夭扳指一算,驚叫一聲,這才想起來自己依照哥哥的要求,此前在集市上所搶的霸王零食,早已不知所蹤……

“……這房子可不是搶的,對了,桃夭你以後也不許再出去做壞事了。”

清影郡主掩口一笑,隨即正色告誡道。

小仙女一般的人物,若是落得和惡魔一樣,那豈非暴殄天物?、

只是她們這姊妹二人相談已畢,待回過神來,才發現湖心亭中早已不見了她們所有議題的核心人物,如今的劉蕩仁。

原來以劉蕩仁的急躁性子,哪裡肯耐下心來,去聽這兩個在他眼中的無知少女來談古論今?

清影郡主他自然記得,他們二人早有婚約在身,此乃祖宗成法,他抵賴不得,況且如今他想要重回舊位,說不得還得仰仗她青州城的鼎力支持,至於日後如何,那便日後再談。

桃夭法力高超,更難得的是對他忠心耿耿,是他強而有力的臂膀,只從近日抵擋幾番刺客來襲的戰績而言,在護持他的安危安放,重要性絕不比青州城弱上分毫,只是側重不一而已。

這兩個女孩相聚一處,似有說不盡的話語,他聽得厭煩,負手離去,當然無論她們如何閒談,自然任她,只要別為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糾纏於他,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作不知便罷。

“孫管家,你可知本宮那弟弟現在何處?”

自來多疑的劉蕩仁,哪裡肯因一場極可能是苦肉計的把戲,就毫無保留地重新信任劉安己?對權位的追索,對攀高的執著,是世人本性,劉安己上位數載,早已不是當初的他……

“……新月樓……”

孫管家臉色一變,終於還是嘆了口氣,將自己暗地裡探聽而來的情報說出。

現太子去往新月樓,世間神秘的殺手組織,他的目的為何,不問便知。

兄弟鬩牆,有違人倫大道,只是此事既已無法避免,那他的心向何處,即決定了他的舉動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