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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0 皇城牆下臥古龍

……

就在劉蕩仁與桃夭闖入元帥府中,並以武力降住了吳元帥之後,幾經雷霆手段,終於撬開了他的嘴唇,從他的口中得知了父皇遭受靠山王暗中戕害的諸番曲折。

一者長生,一者美色,皆為人之所好,更是人皇的在澄清四海之後的追求。想他父皇貴為大漢天子,富有四海,權勢已達世間的巔峰,再無人能出他之右,比他更為尊貴。

人說高處不勝寒,他長久獨居巔峰,難免會對塵世產生出一種不過如此的輕視,輕視之後,便是對於這紅塵萬丈的厭倦,而厭倦之時,便是長生久視的尋求趁虛而入之機。

色就更不必說,食色性也,聖人之言,皇帝作為一個男子,還是一個服食了過多燥烈丹藥的男子,即便是心中無慾,源自於他身體內部的衝動,也將摧毀他的最後半點抵抗之心。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被他倚為臂膀的靠山王,或許將靠山王視為是始作俑者,並不恰當,然而他順勢而為,從中推波助瀾,佞臣之上,他乃是一個野心勃勃的奸雄。

劉蕩仁一手握住吳元帥的腳踝,將他倒提而起,依照他所招供而出的方位,急匆匆地朝著目的地趕去。

這一路兔起鶻落,那吳元帥身上原本光鮮亮麗的鎧甲,遭到劉蕩仁好一陣不客氣的蹂躪之後,如今早已是七零八落,就是街邊要飯的乞丐,乍一見到,恐怕也要搖搖腦袋,視為塵泥……

“殿下,殿下,慢點,慢點,微臣要吐……嘔……”

吳元帥多年來處處養尊處優,渾身筋骨何曾經受過如此勞累?

他的腹中早已是翻江倒海,才剛入腹不久的珍羞美味,“譁啦啦”如蟻群離洞一般地從他的口中噴湧而出,沿途灑落,甚至有那從房簷底下經過的路人,被落了個滿頭滿身皆是。

“哼,若是讓本宮發現你這老小子膽敢欺騙於我,那就休怪本宮將你扔到河裡去餵魚。”

劉蕩仁惡狠狠地說道。

吳元帥受此驚嚇,一時間噤若寒蟬,就連腹中的噁心之感,竟也一時收住,他剛要說上幾句,好打破沉默,活躍氣氛,並表示他“棄暗投明”的決心,卻感覺體內血液突然出離四肢,直往頭顱湧去,他的臉色也因此脹成了豬肝色。

“啊!”

心膽俱寒,一聲聲嘶力竭的慘叫,驚動了下方一隻看家護院的大黃犬,犬吠聲一片接著一片,直至這方圓十里之內的所有犬只,一齊吠叫起來。

原來是劉蕩仁提氣輕身,順勢將右腿向下猛地一蹬,腳底下一道騰躍而起的屋簷,即被他踩得粉碎,而他則藉著這一從腳底傳來的反衝之力,一飛沖天,遠遠地掠到了十餘丈外。

“哥哥等等我。”

桃夭拍打著一對扇子,猶如乳燕離巢,哇哇亂叫著跟了上去,險些將前方二人一齊撞下。

……

前方正是皇宮大內的方向,那兒乃帝皇居住之所,國家根本之地,無論如何佈防,也不為過。

劉蕩仁自知無法光明正大地闖過那層層護衛把守的宮門,一旦引起了衝突,將所有守軍吸引過來,且不說他能否全身而退,單單打草驚蛇一事,便足以將他隨後的計劃摧毀。

他自然也不便從宮牆頂部翻越,這皇城不比其他城池,戒備森嚴已極,在那宮牆之內,每隔上一段距離,便立有一座作盯梢瞭望之用的木石高臺,一座高臺頂上的瞭望塔裡駐有三名衛士,若那牆頭上出現任何異物,都絕逃不過他們如鷹隼一般的利眼,會被他們用強弓勁孥射落牆頭。

如此難題,插翅難進,吳元帥本以為他必要一籌莫展,就此知難而退,繼而打道回府,也好免了他的一場災劫。

劉蕩仁冷冷地瞥了倒掛的吳元帥一眼,惹得他遍體生寒,慌忙收束心神,不敢胡思亂想。

他立於就地思忖片刻,終於眼睛一亮,計上心來,而後憑著他幼年淘氣時的記憶,貼著高大的宮牆繞行半晌,在數次止步辨認之後,終於停在了一個極不起眼的角落之中,端詳著這四周的景物,他若有所思,暗自頷了頷首……

“殿下,這裡是……”

吳元帥被劉蕩仁隨手拋在一旁,他掙扎著原地做起,畏畏縮縮地打量了四周一圈,遲疑地問道。

此時夜幕已然降臨,此處荒僻無人,天空只餘溶溶月色,四面晦暗難明,自然不見人影。

他成為人之魚肉,難免會在心中疑神疑鬼,不知劉蕩仁帶他來此,是否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就此結果了他的性命……

“閉嘴!”

劉蕩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兀自用雙手在宮牆根底下摸索起來。

桃夭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見他神色嚴肅,又不敢多嘴去問,只好獨自在旁遊蕩消遣。

“呀!哥哥,你快來看,這裡有個老爺爺哩。”

桃夭掀開距宮牆不遠之外的一張草蓆,從中掏出來一個渾身邋邋遢遢的老人。

“遭了!沒想到此處荒僻,居然還會有人。”

劉蕩仁不敢怠慢,不顧手頭正忙碌的活計,轉身便往桃夭呼喚處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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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那老頭,你是何人,來自何方,準備去往何處?還不老實交代。”

嫌棄地掃了眼箕坐於地的這個老頭,劉蕩仁神色不善地問道。

這老頭蓬頭垢面,一件衣服上也打滿了各色補丁,幾乎已分不清本來布料的顏色,動一動,就是一陣說不清什麼味道的草藥味道撲面而來,他正眼灼灼地上下打量著桃夭,眉目間竟流露出了幾分慈和之色,不過這一細節,那粗枝大葉的兄妹二人,自然無人能夠捕捉……

哦,原來是個百年多病的老乞丐……

劉蕩仁只一眼看來,便已將他劃歸於乞丐一流,一念及此,他也就不再懷疑這老頭是遭靠山王遣來監視於他的探子,揮了揮手,讓他速速離去,自己轉身就要繼續回去摸索。

“哎哎哎,小夥子慢走,小老頭的話還沒交代,你怎麼就要走了?”

這老頭也是較真,聽劉蕩仁問了問題,卻不等他回答,反而著急出聲,將他攔住。

“有話快說,本……我還有要事要辦。”

若是以往,這乞丐如此唧唧歪歪,劉蕩仁早一腳朝他胸口踢去,只是此時他身負要務,既不欲節外生枝,也真有些下不去手,只好不耐地轉身來聽。

“那我可就說了哈,我是神農,當年因貪嘴吃了一夢草,沉睡至今。如今這人家物價飛漲,我吃不起飯,腹中實在飢餒,不知道小夥子你能否借我幾兩銀子,等我回到神界之後,一定賜你幾簍丹藥,助你飛昇。”

這老頭貌似猥瑣,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卻是石破天驚,如此格格不入,以至於乍聽此言的劉蕩仁,心中只感到荒謬異常,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神農?就是那個傳說中嘗百草的人皇神農氏?”

好容易才捋直舌頭,劉蕩仁又好氣又好笑地諷刺道。

“是,是,小夥子你眼力真是不賴,快快給我銀子。”

“神農”忙不迭地伸手說道。

“呵,你若是神農,我就是黃帝,去去去,別煩我……桃夭,這是騙子,別搭理他。”

劉蕩仁將手臂一揮,甩開“神農”,拉著桃夭便走。

“哎呀小夥子你可不能出言不遜,小心黃帝那小心眼後生來報復你,我真的是神農,你看我這條鞭子,如假包換的百草鞭……哎,你看看啊,就只借幾兩銀子……哎,你們要鑽哪裡去……仙丹,飛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