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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九章 真實的,真摯的

“年年難過年年過。都是些可憐人啊!”高胡坐在櫃檯後頭,手裡拿著個小收音機,收音機此時並沒有調到哪一個臺,只是滋啦滋啦的發出一些雜亂的電流聲。

“那你不多幫幫他們。”徐爭趴在櫃檯上,扭頭看向旅店的裡面,就在剛才,他剛把一箱子從阿三國倒騰回來的“藥”散了出去,這裡的住戶們剛領了藥往回走,所以那邊顯得有些亂哄哄的,有的人的臉上罕見的掛了笑。

“我不幫他們?我不幫他們他們怎麼住到這裡來的?”高胡白了一眼徐爭,此時他才彷彿想起了手上的收音機,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開始調臺,同時說道:“況且,我也是個可憐人,怎麼沒見有人幫我?”

“你可憐?你可憐你……”徐爭一愣,指了指高胡,又指了指那邊散去的住客,但最終,那些話只變成了啞然一笑。

“他們可憐啊,是可憐在得了那種病。我可憐啊,是可憐在我的旅館住的是他們。”高胡低著頭,調著手裡的收音機,這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悶。

原本還在扭頭看著裡面的徐爭聽到這句話扭過頭,看著高胡,剛想說什麼,他手裡的收音機忽然響了。

“點播這首《夜空中最亮的星》的是一位正在上高中的姑娘,她的留言是這樣的,姐姐你好,我是一個高中生,同時,我也是一個白血病人……”

兩人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在這一刻都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慾望,他們互相對視一眼,接著把視線移開。

高胡再次調著收音機,收音機裡也再次變成了滋啦滋啦的聲音。

“什麼破玩意兒。”他似乎忽然生出極大的怒氣,一下把收音機丟在了桌臺上。

隨著“滋滋”兩聲,收音機也完全沒了聲響,但是卻並沒有完全陷入寂靜中,因為這邊變得安靜,那邊的聲音就穿了過來。

有人說話的聲音。

有哭的,有笑的。

有因為太過疼痛而發出的呻吟。

這些聲音全部的混在一起,反而讓人聽不出到底有什麼聲音了,卻只覺得心中煩悶又空空落落,難受至極。

…………

胡老闆,這就是高胡的角色,也是“張步凡版”《藥神》裡的一個新角色,其原型,就是當初張步凡去癌症旅店時聊過天的那位姓何的老闆娘。

他的戲份不多,但出鏡不少,像上面那一段戲,已經是整部電影裡面為數不多的他的戲份,更多的時候,他的作用是“背景牆”。

戲份雖然不多,但是很重要,屬於承上啟下的過渡性角色,這是張步凡對這個角色的定位。

原本張步凡找來高胡,是想讓他演和徐爭一起賣藥的那個假藥販子的,但是在反覆思量,並且和文幕野討論了幾次之後,最終還是決定把這個角色給了他。

戲份上,胡老闆不如假藥販子張長林,戲劇的爆發性上同樣不如,但是,對於這部電影的重要程度上,卻是胡老闆要勝出一籌,所以,需要高胡來演。

“咔!”

文幕野喊了咔,卻沒說過沒過,而是在監視器後頭沉吟著。

高胡和徐爭對視了一眼,也沒問,直接往這邊走過來,最近這段時間的合作,已經讓他們之間產生了一些默契,知道這樣的情況應該是文幕野對剛才的戲不是太滿意,但是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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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步凡習慣性的站在文幕野的身後,同樣在看著監視器。

對於這貨在這個位置,大家早都習慣了,尤其是徐爭他們這些經常和張步凡合作的,要是他不在那他們反而會覺得奇怪。

張步凡的身邊站著作為監製的寧皓,也是一副思索的表情。

徐爭和高胡走過來,也沒急著說話,跟著一起看監視器回放。

看了兩遍,寧皓先開口了,“總體來說還是不錯的,不過,還是有一點小問題。”

“高老師的問題。”文幕野介面,他們幾個人之間有張步凡這個紐帶,說話完全沒必要拐彎抹角的,這也是張步凡提過的,大家都直來直往一點,提高效率。

高胡點點頭,“我也覺得剛才那一段演的有點不太得勁兒。”

徐爭跟著點了點頭,他剛才和高胡演對手的時候也覺得有點彆扭。

“有點太刻意了。”張步凡最後開口,一錘定音,“老高的表演稍微過了一點,你說的確實是你真實的想法,但是說出來的時候,更多的應該是一種調侃,因為你開這家癌症旅館已經很多年了,或許最初的時候有過埋怨,但是經過了這麼久,看過了那麼多的生離死別,別說那點埋怨,就算是對那些病人們的同情估計都淡了很多了,現在的你,面對那些住客,更多的應該是習以為常才是,這樣說起來的話,你剛才的語氣就有些重了。”

幾個人都是專業人士,而且在這方面的能力和才情都不在張步凡之下,與其說是張步凡一語點破提醒了他們,不如說是張步凡搶在他們之前說出來了而已。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有了張步凡的這些話,後續就變的順暢了很多。

“老高的這個只是小問題,表演方面根本看不出來,主要出在臺詞上,重拍也行,要是不重拍的話,這裡後期重新配個音其實也可以。”寧皓說道:“我覺得,問題最大的不在這裡,反而在收音機的內容。”

那哪是什麼收音機啊,只有一個外殼而已,裡面是一個小的外放,道具組在外面扣了個收音機的殼而已,所以高胡那調臺啥的都是假的,都是事先錄好的內容,他只需要簡單操作,就能放出想要的聲音,無論是那滋啦滋啦的電流聲還是那個什麼電臺。

“嗯,電臺。”徐爭終於開口了,“太刻意了,我們在癌症旅館呢,說著白血病人的故事,哦,收音機裡就正好放白血病人點的歌?這太巧合了吧,用個新點的詞,太狗血了。”

“那去掉?”文幕野問,要是換了其他地方,導演這麼問,或者說領導這麼問,大部分人估計會覺得這是話太多惹領導不高興了,但是在這裡,這句話沒那麼多意思,很簡單,話怎麼說的,就是什麼意思。

“去掉。”幾個人都點點頭,張步凡補充道:“讓人找找看金嶺這邊比較有名存在時間比較長的電臺,看看能不能找到比較合適的往期電臺節目,也是音樂類的,放進來就行,如果沒有,就單純放這首歌就行。”

“會不會少了點切題?”文幕野想了想問道。

“不缺這點。”寧皓當監製的時候遠沒有他當導演的時候話多,而且很乾脆。

“我們都說了,問題出在太刻意,那就別這麼刻意,多一些真實和真摯,這也是我們開拍之前定下的基調嗎,不是我自誇啊,就這個劇本,只要拍出來足夠真實和真摯,不怕打動不了觀眾。”最後,又是張步凡補充。

“嗯,那就這樣來,這一幕往後延,先拍下一幕。”文幕野最終點頭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