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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果實與契約

整個卡爾王國,亞傳奇的數量加起來也不超過二十,亞傳奇的隕落更是罕見,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

不過眼前是來自王國各地的冒險者,進階職業者也不少,總有人聽過關於“光明之雨”的傳聞!

於是很快,在場人們都在交頭接耳中明白了什麼,再看向天空中飄灑的白中帶粉的櫻花般光點,心情頓時都不一樣了……明明,所有人身體吸收著光明塵埃帶來了實力的提升,但那股發自心底的悲傷感,卻越發濃重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五彩光幕後面的連綿轟鳴終於停歇,讓人們束手無策的屏障也忽然消失了!

呈現在人們面前的,赫然是一片難以形容的狼藉廢墟……

著名的天塹峽谷,在經歷了五位亞傳奇級別的拼命交手、上古半身造物的大肆破壞、禁咒火流星雨的無情摧殘之後,早已面目全非。

碎石和砂礫幾乎填平了原本的鴻溝,這道安格拉山脈的“城牆缺口”,本是大陸南北冷熱氣流交換的唯一通路,此刻卻被堵死……狂風無處可去,被迫湧入了其他山間谷地,在嶙峋怪巖中嗚咽盤旋,把漫山遍野的樹木都吹得瘋狂搖曳,彷彿整片山脈在對著天空呼號。

幾隻僥倖存活的鷹身人,在高空盤旋哀鳴,哪怕淪為魔物意味著失去了絕大多數心智,可它們依然記得,這裡是家。

峽谷變成了荒原,沒有樹,沒有草,連一隻甲蟲都沒有,只有灰燼。零星的巨石深深嵌在地面中,表面還燃燒著不熄之火。

放眼望去,只有死寂,圍著廢墟的人們霎時間彷彿置身於第一紀元的烏瑞諾斯大陸,傳說那時候女神沒有創造生命,大地只有荒蕪。

“不……”戴倫拼命跑回戰場中央的時候,正好看到了這一幕,和記憶中完全吻合的景象,霎時間將褐發少年打擊得面無血色。

這時廢墟的地面忽然炸裂,幾個身影灰頭土臉地鑽了出來,所有人定睛望去,發現是三個人類和一隻變色龍。

“馬爾切!”披頭散髮的怪老頭驟然驚喜叫了一聲,猛地衝出人群,他的本意似乎是想衝上去給那位重甲戰士一個擁抱,但馬上又剎住了腳步,硬是裝作看天,飛快抹掉了眼角的一滴眼淚。

人群一片寂靜。

巨磨城主、白袍青年、銀髮女法師,三個人都活著走了出來……那麼隕落的一位是誰就已經不言而喻……

是葛蘭!

無數強大冒險者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葛蘭殿下”這四個字在王國任何一個角落都是如雷貫耳,如果說另外三位的名氣更多侷限於某一個地方、某一個領域,那麼葛蘭則是真正家喻戶曉的一位亞傳奇!

他成名早,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成了亞傳奇,而至今年齡已近兩百歲卻還精神矍鑠,最早為他寫歌的吟遊詩人幾乎都已經死去,但他的歌謠依然傳唱不衰……

他的足跡廣,廣到遍布整個烏瑞諾斯大陸,從北方的半獸人國度到南方的屍鬼沼澤,從東邊的星羅群島到西邊的金紅戈壁,都有他消滅魔物留下的美談……很多年輕的冒險者把他當做榜樣,自詡為“遊俠”,努力做著同樣的事情。

他的弟子多,多到沒有人能數的清,有人說他可能是世上最無私的亞傳奇,因為對任何後輩都不吝指點,如果把他指點過一兩句的都算成是他的弟子,那也許和天上星星數量都難分伯仲……

更別說他還是皇室宗親!身上掛著“世襲親王”的頭銜,據說是卡爾八世親自冊封,這也是為何他一直被稱作“殿下”……一位親王,行走在民間,到處行俠仗義,還廣收弟子,可以說無論在冒險者中還是在普通人中,葛蘭的聲望都是一樣的高!

前來參加聖戰的冒險者,其中有一部分根本就是衝著葛蘭殿下的名頭來的。他們是自告奮勇的遊俠,是葛蘭殿下的崇拜者和追隨者,雖然不是追隨左右的那種。

許多人的眼眶,都飛快紅了起來。

然而這時,亞傳奇戰士馬爾切斯諾卻是忽然一瞪眼,胸腔中爆發出兇獸般的低吼:“所有人聽著,不要亂想,不要亂猜!從這裡離開之後,也都給我閉嘴別亂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很快會有公論!”

他的聲音蘊含著恐怖的氣勢,甚至在地面颳起一陣氣浪,呈圓形擴散開去,身體孱弱的魔法師和牧師之流甚至有些東倒西歪!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噤若寒蟬。

戰士,本來就是身體極致的代表,亞傳奇級別的戰士的胸肺何其強大,弱小的魔物甚至能直接吼死!

大家有些不明所以,但沒人質疑,緩緩向後退去。

倖存的三人和一隻獸,很快上了紫金飛舟,此外還有兩個人一起上來了,一個是披頭散髮的怪老頭,一個是一位紅頭髮的弓手少年!

飛舟上。

“做的不錯。”怪老頭率先打破沉寂,看著木製的甲板嘆道,“你成熟多了,知道亞傳奇的死不能隨意張揚,要是毫無防備的傳出去了,不知會引起多少亂子……不過我還是不敢相信,葛蘭……他就這麼死了?”

馬爾切斯諾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紅髮少年卻是難以置信的大叫起來:“什麼?老師死了?你們一定是騙我!老師他那麼厲害,怎麼會……”

“你冷靜點……”巨磨城主有些痛心的摟住手舞足蹈的紅髮少年肩膀,“我也不願意接受這個結果,我們是多年的朋友了……不過事實的確如此。”

“不……”吉恩瘋狂搖頭如撥浪鼓。

忽然之間,旁邊的格魯希恩低鳴一聲,低頭拱了吉恩一下。

吉恩被頂得一個踉蹌,一回頭,卻看見格魯希恩牙縫裡叼著一個綠瑩瑩的東西,拳頭大小,輕輕在他腳邊放下,然後兩個凸出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這是?”紅發少年呆滯一瞬間,然後求助般望向另外幾個人。

卻不料在場的一個個見多識廣的大人物,都是搖頭,竟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只有奧斯本說了句:“好像是那棵樹上結出的果實……”

緊接著的一幕,卻讓人們的注意力從果實上移開了。

格魯希恩忽然一扭頭,狠狠咬在了自己的前肢上,鱗甲碎裂,鮮血頓時汩汩湧出!它繼續盯著吉恩,把受傷的前爪橫在了紅髮少年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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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強者們看懂了。

“它要跟你籤訂契約。”弗琳達的聲音充滿哀傷,凝望這只熟悉的巨大坐騎,“你是葛蘭爺爺最寵愛的弟子,所以它選擇了你作為新的主人……”

“自願簽訂寵獸契約?”披頭散髮的老頭瞪著格魯希恩,“你確定?葛蘭已經死了……你其實已經自由了,我們不會強迫你的。”

巨大變色龍眼睛裡流下兩滴金色的淚水,落地就化作了兩團火焰,它重重點了點頭,依然匍匐在吉恩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