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鶴短暫束縛住骨龍的剎那，他身後的玩家和NPC們立即瞅準時機展開了第一輪攻擊。
鋪天蓋地的遠端攻擊技能如傾斜的洪流一般襲向骨龍，聲勢浩大至極。
骨龍沒有躲閃，它表面浮現的一層深綠色的光芒並非擺設。灼熱的氣浪將火焰系的技能通通阻擋下來。
狂暴的火焰元素被這層光芒穩定下來，失去了動力。
其他技能即使能突破這層氣浪，也都被削弱了不少，面對堅硬的龍骨沒能產生任何效果。
一些近戰者因此放緩了腳步，他們開始了猶豫。
誰都無法保證能在這種焚燒領域般的範圍攻擊中撐上多久。
與玩家們雜亂的攻擊不同，原住民的攻擊頗具效率。
一道小型颶風，配合上召喚出的元素海水，兩位德魯伊NPC向玩家們展示了組合技能，水龍捲的姿態。
它輕易地吞噬開了綠色火焰，突破並觸碰到了骨龍本體。
雖然沖刷不了多少次便消散，但確實讓骨龍受到了傷害。
原住民的攻擊，便捷，有效，針對弱點。
NPC們長年累月在各地遊歷，探險，充足經驗使得他們在戰鬥上有所建樹。
特別是一些遊歷歸來的黃金級以上的冒險者，戰鬥只是他們最熟悉不過的日常。
龍作為傳說生物廣為人知，它們通常的優缺點可以透過外形來部分判斷。
熱浪，火焰，經驗老道的冒險者原住民憑藉這些，瞬間就能判斷出來：
這只骨龍曾經是一頭火焰型別的巨龍，例如紅龍。
所以，它們的施法型別對應都偏向於寒系和水系。
原住民的精彩配合讓玩家們漲了不少見識，它們開始了自己的思考和嘗試。
某些專攻冰冷能量的術士玩家，施放了冰凍射線，一道道寒系能量構築的射線往被束縛的骨龍腿部釋放。
某些級別稍高的玩家釋放了一小片範圍寒霧術，侵蝕向將暴露出來的骨龍身軀。
他們試圖透過持續攻擊來搶得貢獻和首殺。
玩家們雖然不是天生的戰士，但觀察，配合，弱點攻擊這些基本操作，大部分人都能熟知一二。
畢竟，這對他們來說只是個挑戰遊戲。
王鶴手持贖罪之書，作為骨龍的第一目標，吸引著巨大的仇恨。
他朝身後莎珊喊了一句：“火焰，邪惡防護。”
莎珊等候在他身旁，隨著他的指令，立即開始了吟唱：“潔淨的月光將賜予我們隔絕火焰的身軀，賜予我們驅除邪惡的力量。”
隨著她吟唱結束，王鶴和她都被一道微弱的銀色光芒籠罩，心頭的灼熱感和輕微的焦慮感頓時消失。
骨龍恐怖的模樣彷彿跟隨著減弱了幾分。
莎珊此刻，真正在王鶴面前展示出了她曾經代行者候補的實力。
就在不久前，追隨者系統提示，莎珊進階成為了二階追隨者。
按照提示的說明，該階段的追隨者會在詢問下將自身的力量和想法盡數說明，不存在隱蔽的可能。
作為僱主或夥伴的他，可以透過瞭解全部的技能來更好的使用追隨者的力量。
說明文字中，追隨者具體劃分為四個階段：
一階，公平的契約。
二階，信賴的尺度。
三階，等價的生命。
四階：傾斜的天平。
好感度對追隨者等階有特殊加成影響。
例如，在一階追隨者狀態下，雙方好感達到熟悉。
那麼，作為追隨者的同時，會把僱主視為熟悉的好友，並綜合處理這段關係。
需要注意的是：即使是朋友，也並不意味著會將自己的背後，自己的生命託付給對方。
朋友是平等的，而追隨更像是不平等的關係。
莎珊將生存的理由託付給了王鶴，約定了共同剷除暗夜的信徒，摧毀暗夜的計劃。
實際上，她沒能幫上太多。
即使這樣，王鶴卻依舊視她為平等的朋友，為她付出了許多，這一點反讓莎珊的信賴得到了提升。
追隨一名談得來的朋友，和追隨一名陌生人，是完全不同的體驗。
直至追隨者等階昇華，莎珊終於鼓起勇氣，主動將自己的所有技能向王鶴坦白。
她的本職和王鶴一樣，是一名牧師。
巨大的力量不過是她屬性天賦的發揮，神術才是她最專精的領域。
她的牧師等級足足有12級，技能從醫療系到防護系再到預言系，神術的數量備受女神的眷顧，完全超乎了王鶴的想象。
特別是神賜技能，她足足掌握了三種，且都與月之女神相關。
這已經超越了王鶴腦海中，對資深信徒只能掌握兩種神賜技能的認知。
按王鶴的推理，本應是狂信徒領域才能掌握的第三個神賜技能，莎珊卻在資深信徒階段便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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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常。
而異常中，必定蘊含著什麼真相。
那個技能的名稱是：神賜技能-眾星之眼。
莎珊並沒有使用過它，也不知道它的功用。
似乎只有滿足特定條件，她才能施放這個技能。
王鶴估摸著和蘇倫有關，所以沒有繼續追問。
他比較在意的是莎珊的另一系技能，即吸血鬼種族衍生出的派系。
莎珊不怎麼願意提起這個涵蓋著魅惑，幻術，逃遁，再生的吸血鬼專精技能學習可能的身份。
但她已經決定了，必須要對王鶴坦言自己的一切。
這是她的覺悟，也是她對王鶴信賴的證明。
她父親給她留下的邪惡吸血鬼血統，並不是什麼便宜貨色，她擁有將其他人轉化為吸血鬼衍體的能力。
王鶴在得知這條訊息後考慮了許久，才決定放棄這個轉種族的方案。
無論對莎珊還是他來說，轉變成吸血鬼終究還是弊大於利。
吸血鬼的技能和部分特定屬性的提升，能夠給他帶來短期的利益。
但從長遠來說，這個身份將會限制他走得更遠。
森林裡，王鶴看著莎珊熟練地使用從未在王鶴面前用過的牧師類技能，倍感欣慰。
這位被過去陰影束縛的少女，終於開始向前邁進了。
這是好事。
將多餘的思緒清空，王鶴直面亡靈骨龍，與這位傳說和文學作品中的常客再次交鋒。
對方似乎並不滿意它被困在沼地的現狀。
它前腳用力一抬，頓時掀起了漫天的淤泥。
足以剿滅骷髏團體的著沼地，僅僅只能夠在措手不及時，束縛這頭骨龍一陣短暫的時光。
玩家們各種技能狂轟亂炸，但造成的傷害卻好似饒癢癢一般。
它發出了一聲巨吼，接踵而來的是一道綠色的火焰吐息。
它針對的不是王鶴，而是後方的眾多玩家及NPC。
這頭龍並非遊戲中愚昧的BOSS，它具備智慧。
選擇攻擊那些弱者，它有著邪惡的考量。
王鶴手中的贖罪之書儘管具備誘惑力，但憑藉它的智慧，絕不可能重複被同一套戲法糊弄。
它隨意噴出了一口吐息，就讓十數位玩家失去了戰力。
不少先天屬性較差的玩家連支撐片刻都做不到，直接化為了白光消散。
由於攻擊距離較遠，它的吐息有一定的延遲，被許多善於觀察的玩家完成了迴避。
它的攻擊奏效，但也犯下了一個錯誤。
它不該讓王鶴擁有空餘的時間。
王鶴和莎珊跑到了它附近大約20尺的位置，然後二人配合，用力甩出了四五個瓶子。
巨大的水霧炸開，將骨龍小半邊身軀籠罩在內。
這只不死生物發出了巨大的怒吼。
它龐大的身軀帶著風聲忽地旋轉起來，將四周的塵土吹飛，尾巴以迅雷之勢甩向王鶴。
這種足以開山碎石的力道，王鶴自然是不願意正面接下。
他看透了骨龍攻擊的方向，然後選擇了另一個方位逃跑。
巨大的體型意味巨大的慣性，骨龍難以輕易地改變自己的攻擊。
所以，即便是即死的攻擊，只要閃避掉，那它的傷害永遠都是0。
這是動作遊戲時代的真理，也是現實世界的法則。
王鶴將這條法則完美地展現出來，並進行了反擊。
他收回了贖罪之書，召喚出了獨角獸之刃的投影，手持散發著神祗的氣息的雙刀跑向了骨龍頭部的方向。
他知道，面對龍，它的近戰手段造成不了太大傷害。
不過，有些時候，近戰能在關鍵時刻起到牽引作用。
他在等待，等待一個扭轉全域性的傷害技能。
然而，骨龍出乎眾人的預料，在原住民們還在釋放著下一個技能的時刻。
它的骨翅一振，原本慘白的翅骨間鋪開了一層深綠色的能量薄膜，如同活著的巨龍般迅速升上了天空。
在空中盤旋著，它俯視著這群渺小的生物。玩家們的攻擊被輕易的閃避，原住民的攻擊也不能抵達它所在的高度。
它怒吼著，突然壓低了高度，在低空中進行了一個俯衝，幾乎在瞬間便砸在了玩家群體之中。
玩家們陷入了熱浪範圍，被持續的削減著生命的同時，承受著災害一般的侵襲。
它擁有著強大而恐怖的身軀，詭異而多樣的法術。
一頭邪惡巨龍在人群中，就像是一臺收割著生命的機器。
瞬間，就造成了巨大的傷亡。
四周充斥被火焰引燃的樹木，灰塵和煙霧，以及被骨龍擊飛正倒地望天的玩家。
“精靈族們！後撤，向我聚攏。”王鶴大喊著，下達了對原住民的撤退指令。
現在主要傷亡的還是可復活的玩家，王鶴需要先保證原住民這邊的精英戰力。
玩家群體數量上比原住民不知道多了多少倍。
而且他們的特性就註定了即使被秒，他們也不會產生多少波動。
某玩家在被骨龍一尾巴拍飛的同時，喊了一聲“夠勁”，便愉快的化為了白光。
某玩家在被骨龍巨爪拍下的同時，擺出了V字手勢，進行了一次精彩的影片錄製。
某巨龍愛好者，一邊喊著“噢，寶貝”一邊飛快地抱上了骨龍的大腿，結果被巨大的力量輕易擊飛。
玩家沒有痛感，只要克服了對虛擬的恐懼，那他們就是“悍不畏死”的存在。
就連骨龍也開始感到了異常，它發覺了不對。
本打算玩弄弱小生命，散佈恐怖的它，現在感覺反過來被這些微不足道的生物給蔑視了。
它以前劫掠村莊，瘋狂擊殺弱者群體的時候，那些所謂強者們絕望的表情非常有趣。
他們無法保護，無法救贖。
憤怒，恐懼，絕望，這才是它希望看到的感情。
但現在，那名傷害了它的牧師臉上壓根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還帶著一絲笑意？
它從久遠的死亡中甦醒過來，獲得了另一種別樣的力量，現在卻被一群渺小的種族輕視。
而且為首者，偏偏是一名人類！
可恨的人類。
它的憤怒無法壓抑，再次展翅，升到了高空。
但是，它察覺到了：
遠處，無數個體正源源不斷地朝這個方向趕來。
弱小，但很多。
無力，但依舊很多。
它產生了猶豫：應該先攻擊哪裡？
王鶴看著骨龍在天空中盤旋而沒有立刻落下，他知道自己的方法已經開始奏效。
遊戲中，暴打世界BOSS最簡單的辦法是什麼？
那就是人海戰術。
當足夠數量的玩家聚集在一起，玩家們只需要簡單的技能迴圈就能夠輕鬆碾壓。
在《虛空》中，因為死亡懲罰的問題玩家們會稍微認真一些。
對於BOSS來說，就更難纏一些。
玩家們堅信著這一點。
稍微懂一些策略的玩家，之前都躲在後面放著冷箭或者靜靜觀察。
只有那些另有想法的人，才自行往骨龍的攻擊中衝刺送死。
當玩家大軍來臨，以絕對數量進行碾壓時，才是爭搶首殺的最好時機。
王鶴其實可以就這麼靜靜等待著，骨龍現在只有兩個選擇。
自行退去，或是在這裡被玩家剿滅。
他已經從死寂中拉開了這場戰鬥的帷幕。
而現在，英雄就由那些玩家們來扮演。
高空中，那條盤旋著的骨龍像是收到了什麼命令，再度將視線放在了王鶴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