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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黑暗前的黃昏

劉道的目光越過這些食屍鬼,向教堂裡望去。

鎮裡的一半部分居民都困在教堂裡。

劉道心裡一鬆,雖然這些金髮藍眼的外國友人,對他來說沒什麼親切感。

但人命就是人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那一套,對現在他來說還是太遠了。

凱文正在和鎮長對峙。

“鎮長,你不考慮考慮在外求學的家人嗎?你難道忘記了,當初開闢國土擊敗怪物的忠誠和勇氣了嗎?”

鎮長還在盯著那搖搖欲墜的光幕,背對著凱文他們。“我為王前驅的時候,可沒有什麼光明教會。”

“您捫心自問,光明教會真的一點好處都沒有嗎?”凱文還在爭取,劉道已經不想聽下去了,從鎮長動手開始,事情就已經無法挽回了。

“我當兵的時候”鎮長還在回憶,“那時候我家傳的這門手藝,是不會被別人當做邪惡來對待的。”

“可惜時代變了。自從五十年前光明教會入駐以來,我們這種老手藝人,已經越來越活不下去了。”

“您的孫子還在學院裡吧!你這麼做,不考慮他嗎!”凱文神情親切,試圖勸阻老人。

“我年幼的孫子。因為學了我這門手藝,在學校裡飽受歧視。”老人的聲音變得平淡起來。

劉道心道不妙,‘今天已經用過三次鑑定術了,僅剩的精神力還要用來施法,不過都是平常的食屍鬼,看凱文他們熟悉的樣子,應該不需要鑑定術了吧。’

鎮長的表情越發深邃,“前幾個月,我這門手藝有了創新,我就高高興興地告訴我孫子了,他一直想實力更強一些,想要在學院裡活得更輕鬆一點。”

“然後啊,然後那狗屎聖騎士把我孫子殺了啊!殺了啊!”凱文說不出話來,這個訊息太過驚悚,而光幕裡的牧師只是杵著權杖,不發一言。

“我有什麼錯,錯的是這個世界!”老鎮長說著說著,聲音就猙獰起來。

“十幾年之前,這附近誰不知道我操屍人的名字?現在那個教堂的白痴竟然說我精通自然系!”

有些佝僂的背影,此刻反而顯示出一種強烈的攝人氣息。凱文被這壓力所懾,臉上已經冒出了細汗。

‘這種氣勢,真的是我們所能匹敵的嗎?’本來以為這場戰鬥勝券在握的凱文停止了勸說。

“世道變啦,我們這些老家夥也要入土啦”老鎮長的聲音中帶著一種怒火,一種不甘於被時代拋棄的怒火。

“多說無益,勝利者才掌握話語權!”老鎮長的臉色回覆平靜,戰鬥的訊號也在此刻打響。

二十幾只食屍鬼向凱文他們撲來,剩下的還在攻擊光幕。

凱文的臉整個都擰巴到了一起,作為隊隊長,他必須為隊成員的生命負責。

此刻這種情況,幾乎看不到他們完整生還的可能性。

劉道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手中扣住符石已經躍躍欲試的要參加一場盛大的戰鬥了。

在劉道腦海裡,凱文在山洞裡揮出的那道巨大刀芒還歷歷在目,幾十個一階食屍鬼也不過幾刀的事。

食屍鬼的速度和一般成年人奔跑的速度差不多。可此刻,他們就是晃晃悠悠的撲來。二十幾個食屍鬼撲面而來,不急不緩的壓進,這種壓力是不能想象的。

不談什麼都沒有意識到的劉道,凱文此刻心中天人交戰。

這時教堂裡的牧師出聲:“我已經將情況上報教會了,撐住。”

聞言凱文神情難看,看著緩緩逼近的食屍鬼,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從腰帶中抽出一塊符石,啟用了其中的能量。

颯,一如劉道前幾日所見,一個巨大的青色刀往橫劈而出。七八只食屍鬼一刀斃命。

作為戰鬥訊號的開始,劉道立刻念動咒語召喚海盔蟹,同時將符石握在手中,進行同步施法。

“就決定是你啦,大閘蟹!”一隻巨大的寄居蟹出現,因為同時有符石的加強,劉道召喚出的寄居蟹趴在那裡就有一人高,磨盤大的鉗子橫在前面,動手一夾就將兩隻食屍鬼夾成肉醬。

泰隆明白了凱文的決定,只能對著牧師不滿的冷哼一聲,雙劍出手,劍意沖霄。

厄加特沒有什麼情緒,手中的盾牌紅光一閃,再次切換到盾刃模式。

戰鬥遠沒有劉道想的那麼輕鬆。當初,他和凱文合作擊殺銀巨狼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出手的還是他的召喚物。

而且見時過凱文的刀芒之後,老人就將戰場拉扯到光幕附近,逼迫著凱文不敢再發出那種巨大的刀芒,以免擊破光幕。

此刻面對十幾只食屍鬼,隊伍之間的陣型難免分散,召喚的海盔蟹也被拖住,劉道終於迎來了第一次正面搏殺。

食屍鬼萎縮蜷曲的皮膚,在教堂光芒的照耀下,顯得有些陰森恐怖。只是戰鬥新手的劉道,雙目一凝,就被氣勢所攝。

食屍鬼那骨瘦如柴的雙臂,劃了一個大圈扎向劉道。

劉道也只是匆匆忙忙的,像街頭鬥毆一樣的,將附著著藍色能量的雙臂推向老邁食屍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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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力量就是力量,不會因為它的主人是個蠢蛋就發揮不出來。自從劉道‘瞎眼’之後,被那一日波動所改造的他,擁有著強橫到可怕的肉體力量。

這種毫無戰鬥意識的推搡,打出了其聲若雷,其勢如虎的暴虐之力。

雙臂外負能量形成的大螯,徑直鑿穿了老邁食屍鬼殘破的身體。

劉道心中豪情漸起,雙臂向外一撕,高瘦的食屍鬼就被分成了兩半,被他甩在地上。

此刻躲在光幕裡的四方臉牧師反而出聲:“請心保護他們的屍體。這畢竟都是我主的信徒。”

劉道聞言頓時一愣,這是什麼道理!

然而戰鬥容不得一次剎那的分心,本來已經被劉道分屍的老邁食屍鬼從地上伸出了它鋒利而帶有劇毒的爪子。

“啊!”,一聲慘叫。

劉道抱著腿倒在地上。凱文聞聲望至,大聲喊出他的名字:“蓋亞!”

墨綠色的毒素呈現在劉道的傷口上,食屍鬼體內的符石閃了閃之後,不再亮起。這個以鎮老人屍體所做成的殺戮機器,停止了它的運轉。

“新人啊。”老鎮長看著如此簡單失去戰鬥力的劉道。臉上泛起猙獰的微笑:“帶這種新人來幹嘛?當炮灰嗎?”

戰鬥的情況越發膠著,揮舞著長刀的凱文被三四個食屍鬼纏住。泰隆疲憊的身影,不停的出現又消失,他幾次試圖突破包圍刺殺老人,都被老人巧妙的躲避過去。

在戰場上出生入死過的老鎮長,對戰機的把握太過巧妙。

有些笨重的厄加特更是身上是留下了數道傷口,雖然他修煉的《都天神象總綱》威力無窮,但功法晦澀難懂,只是修成第一層的厄加特並不能發揮功法的全部優勢。

看著眼前的場景,凱文心中暗道不妙。泰隆的能量畢竟不是永無止境的。一旦支持不住陰影狀態,他將面對的就是生命中最後的餘光。

厄加特的身體素質雖然很棒,但是那三四道傷口加上毒素,也漸漸有些體力不支。

凱文自己雖然憑藉著長刀與食屍鬼,還能糾纏一番。但體力的流失,隊友情況的焦急,那個坐在地上失去戰鬥力的蓋亞,他們的性命隨時都可能消失。

已經顧不得教堂了,凱文有所決斷,“事後一切我負責!”

感受著聚集在右臂中的能量,凱文的左手拿出一塊符石。神色猙獰的大喊:“雙·風暴之臂。”

兩道巨大刀光一左一右斬向戰場,泰隆立刻躲入陰影中,厄加特將盾牌向上一頂,順勢躺倒,在這分散的戰場中,教堂的光幕破碎,鎮民發出尖叫,劉道召喚的寄居蟹體積太大,躲閃不及被殃及池魚,而所有食屍鬼也都被劈成兩半,雖然有幾個沒有命中核心,但只剩下雙臂在地上不停的‘划船’。

這兩道青色的刀光,斬開了食屍鬼的肌膚,斬開了他們體內的浮石,也斬斷了他們最後的希望。

老人身後的地面上,十一個土包隆起,十一只嶄新的食屍鬼露面,老人微笑著對凱文他們說道:“最近我的研究有所突破,是關於多重施法方面的。”

泰隆穿梭的身影停下。氣喘吁吁的他倒在地上,被食屍鬼補了一爪子。

厄加特身上的傷勢越發加重,已經無力揮去那面巨大的盾牌。

凱文早已榨乾了丹田中最後一點內息,勉強撐著刀站在那裡,已無戰鬥之力。

劉道還沒有反應過來,從凱文斬出的兩道刀芒開始,情況急轉直下。

在劉道心裡,一直被他當做底牌的巨大刀芒,也沒有完全斬盡這些食屍鬼。

他就抱著腿坐在那個戰場上,隊友一個又一個倒下,他迷茫而惶恐。死亡從未離他如此之近,作死之人不代表不怕死。

看到這個情況,牧師神色肅穆的放下權杖,口中朗誦著早晨的祈禱詞。

從背後拿出盾牌,右手握緊戰錘,四四方方的臉上表情堅定,像是即將殉道的苦修士。

他朗誦的聲音越發高昂:”神,您居於天上,你的眼睛注視著萬物,您的腳步從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