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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你家殿下的手段,你就瞧著吧

“可是有話要問”司馬白朝裴山努了努嘴,“要問快問,客人可還等著呢”

果然,裴山看著庫仁背影,一頭霧水的問道“殿下,你為獨孤庫仁一番安排,是在籌劃什麼嗎”

司馬白笑了笑“他給咱們幫了大忙,我是真心成全他”

“嘿嘿,真心,真心,”裴山臉上寫滿了不信,“殿下必有其他打算,快說與我聽聽”

“現在也說不好有用沒用,下棋麼,你來我往,試探一下而已。”

“下棋試探”

“不知道那邊究竟在圖謀什麼,只好朝他們要害處捅一捅,能亂最好,亂了才能看出破綻”

裴山聽的越發糊塗,問道“怎麼個意思那邊是哪邊”

司馬白朝南邊指了指“還能是哪邊咱們的對手還有誰”

“羯趙”裴山又徑自點了點頭道,“是了,羯趙羯狗所圖顯而易見啊,他豈能坐視慕容和拓跋結盟唆使獨孤眷出兵,一面同代王示威,一面劫殺咱們,下三濫手段一用,既敲打什翼犍又逼的慕容和拓跋結仇”

“可他們沒料到殿下能反將一軍,打掉了獨孤眷,嘿,說來我也不曾奢望能有這般戰果,咱們這一仗給慕容打出了偌大威風,我看這代國上下啊,都知道已將羯趙得罪狠了,現在只能鐵了心巴結好這門親事”

司馬白卻伸出食指晃了晃“非也羯趙攛掇獨孤眷出兵盛樂,只是果,不是因只是羯趙對偏離預期的圖謀,進行修正的手段而已”

裴山皺起眉頭,顯而易見的事情卻被司馬白否定,他索性閉嘴盯著司馬白,看他究竟怎麼個看法。

“我問你,什翼犍為何要同慕容聯姻”

裴山不假思索道“代國素來首鼠兩端左右逢源,棘城大勝之後慕容聲威大振,代王前來提親也在情理之中,無非想兩邊拿勁,從羯趙那裡抬抬身價”

“有這樣抬身價的嗎抬身價差點把自己抬進棺材裡”司馬白冷哼一聲,

“慕容無非贏了兩仗而已,聲威再振,也難比羯趙十之一二,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道理,什翼犍質居趙國十年,絕對鐵桿親趙,否則石虎斷不能扶他上位,他能分不清楚輕重但他找誰結婚不行涼州張駿沒有姐妹麼蜀國沒有公主麼卻偏偏找了一個剛把自己恩人揍了一頓的慕容這一記耳光真是挑的好時機,石虎能忍氣吞聲什翼犍就不知道羯趙勢力在代國根深蒂固羯趙稍使一點手段出來,你看他有一點應對的辦法麼我瞧什翼犍雖然稚嫩一些,卻不是蠢貨,卻為何一上位就和如此勢大的恩人翻臉呢”

司馬白的一串反問,讓裴山不禁連連點頭,思索道

“是有些操之過急了,我看代王也沒有做好趙國報復的準備,他可以說束手無策,根本沒有能力應對,若不是咱們殺敗獨孤眷,真不知道他得如何收場殊為不智哎,好險好險如今想來,其實咱們喜氣洋洋來結親,就註定是一隻腳跨進了鬼門關,竟還一路遊山玩水不自知,按說大將軍該派一鎮兵馬前來護送最好了虧得有殿下在”

司馬白訕笑道“怨的誰誰能長那麼多前後眼我也是經歷這些後,近日才想到的”

裴山問道“代王此舉殊為不智,殿下你說他這是為什麼”

司馬白道“能讓一個不蠢的人辦出這等蠢事,我只能想到一個原因,被逼無奈”

“代國沃土千里,控弦十數萬,他堂堂代王,誰能逼他”裴山話一出口,隨即一拍額頭,看向司馬白問道,“石虎”

司馬白反問“普天之下還有誰”

裴山一陣默然,而後冷冷說道“雜碎,原來什翼犍是拿咱們當醋罈子使了不知道石虎究竟所為何事逼迫什翼犍,竟讓什翼犍以結親慕容來反抗”

司馬白肅穆道“這就是我說的因”

裴山緊接問道“那是什麼因”

司馬白一攤手,嘆道“就是不知道所為何事啊這些日子,我曾左右敲打過賀蘭藹頭和拓跋孤,但二人似不知情,或許也是故意不說,我也沒法子,難道讓我去問什翼犍麼還是拓跋梁蓋”

裴山也嘆道“最不靠譜的就是這種牆頭草,你就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朝哪歪”

司馬白卻將話題一扯,又說道“那日我在城頭看見一個羯人,你雖不知他名字,但肯定記得,不知你注意沒有”

裴山詫異道“誰我哪還有功夫注意城頭有誰即便注意到了,也看不清啊,殿下的眼神到底是好”

“就是石邃手下那個羯人將軍,領頭的,你們在仙浴灣交過手的”

“是他”裴山怎會不記得,當時那個羯人和石閔聯手,殺的他們三十多人不能匹敵,他自己還差點命喪仙浴灣

“這人叫做孫伏都,既是龍騰中郎督軍司馬,又是君子冢的要緊人物”

“君子冢君子冢又是什麼”

司馬白不急回答,反問道“石勒從前有個君子營,你可知曉”

裴山熟知歷朝典故,自然知道當年那個名震天下的君子營,說起來時眼神裡全是憎恨

“石勒集文武人傑為君子營,既有飽學士人,又不乏江湖遊俠,君子營既為智囊,又為耳目,是石勒篡取中原的心腹臂膀。統帶君子營的首領號稱大執法,便是大名鼎鼎的國賊張賓,我如何也想不通,這人為何會襄助胡人而反逆朝廷嘿,君子,真是汙穢了這個名字幸好張賓死的早”

“君子冢就是當年那個君子營,石虎繼位後改的名字,如今也是石虎手中的尖刀利爪。”

司馬白卻沒心思與裴山評論張賓是非功過,將其略過,繼續說道,

“以我觀察,那個孫伏都,石邃一直對他客客氣氣頗為倚重,可他也不像是石邃直隸的屬下,極似被臨時派了差事到遼東協助石邃,要我說的話,孫伏都遼東一行,並非以龍騰督軍司馬的身份,而是代表的君子冢”

“君子冢”裴山沉吟道“孫伏都先在遼東掀起戰亂,而又出現在這盛樂,殿下所說的羯趙圖謀,這背後的推手該不會就是由那孫伏都,甚或君子冢”

他隨即又驚道,“難怪殿下這般在意,以君子冢的段位,類比遼東行事,但有圖謀,豈非謀人一國”

司馬白豎起大拇指,讚許笑道“不愧是裴大”

“別取笑我,”裴山稍一靦腆,又道,“這就不難理解代王為何如此魯莽反抗了,任誰也不會束手待斃。萬幸獨孤眷被殿下除掉了,羯趙原本一步好棋被咱們打掉了,便給了什翼犍喘息機會,什翼犍經此挫折,也該明白點東西了,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讓他徹底倒向慕容了”

“裴大還是太厚道,世上哪有如此簡單的事情”司馬白卻不似裴山般樂觀,冷冷說道,“首先什翼犍這人就靠不住,再有了,你我都道那君子冢所圖甚大,圖謀既大,斷無輕易棄置可能,你知他們還有什麼後著手段”

裴山搖了搖頭,他心裡一陣難抑慌張,便如踩在一根獨木橋上,隨時會有人將自己推落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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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白卻是難見的興奮“所以咱們要先動起來,而且我不是已經在安排了麼”

“平城庫仁”裴山總算明白司馬白為何要對庫仁如此上心了,卻似不甚贊同,“殿下,你可真是人在盛樂,手都能伸到平城去”

“我不是說了麼,既不知敵人行蹤,便四處捅上一捅,說不定就卯到敵人的七寸上”司馬白頓了頓,神秘道,“你家殿下的手段,你就瞧著吧”

這神情,活脫一個酒鬼遇到難得的酒友,非要分出一個酒量大小,又似一個棋手遇到一個殘局,偏要破解出來,否則寢食難安

但在裴山眼中,卻與賭徒無異眼見司馬白如此執迷破局,他心裡除了慌張更添一絲不安,他是真想早點離開這裡了,畢竟還要去蜀地,還要回建康,不論這裡發生什麼事,都未必能與自家扯上關係了

“殿下,此地真是不宜久留,咱們畢竟只是過客。我勸殿下稍安勿躁,早日啟程,少管閒事”

“如何成了閒事”司馬白渾不在意的擺擺手

“只要能給羯趙添堵,便值得一幹平城卡在河東和關中之間,既是橋樑也是魚刺,河東與關中是羯趙腹心之地,若能將羯趙精力從別處拽過來,幽州壓力必然驟減荊襄壓力也必減”

裴山忍不住懟道“你想的容易怎麼拽憑咱們兩千不到的兵馬還是憑一張嘴是了,殿下嘴利,尤勝御衡白”

“去你娘的”司馬白啐了一口,嚷道“走,貴客都等急了,還指望著他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