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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風華

永昌元年公元322年

陽春三月,惠風和煦,建康城早已綠意盎然,正是郊遊踏春的好時節。

但城裡卻一片人荒馬亂,更有傷兵潰勇擁塞街頭,都言朝廷大敗,大將軍王敦已攻破石頭城,兵鋒正銳直指皇城,這建康城眼看是不保了。

大晉王朝兵禍不斷,京都被人攻破已經不是頭一遭了。

先是永嘉五年,洛陽城破,懷帝被擄。

再有建興四年,長安城破,愍三聲帝出降。

頭兩遭都是胡人幹的,今次總算輪到漢人自己大顯神威

大將軍王敦以清君側為名,屯兵建康城下,旦夕破城。

是行伊霍之事,還是斷絕晉祚,也只在大將軍一念之間了。

太極殿

大晉皇帝司馬睿倚在龍椅上,神情凝滯,默默無言,王朝末日,不知他正作何感想,是嘆社稷傾覆,還是憂性命難保

“太白不去,刀兵不斷陛下,再不決議,怕就遲了”欽天監祭酒庾亮焦躁催促道。

“皇朝命脈,寄予襁褓之童,恐為王敦恥笑”怔怔不語的司馬睿在庾亮催促下,終於回過神來。

“但有他法退敵,何用讖chen四聲文”庾亮苦笑,“若待王敦進城,讖文亦無用處”

司馬睿長嘆一聲,問道“七哥兒可準備好了”

庾亮神色一黯,為難道

“倒已收整妥當,裴開也已在宮內候旨護駕,只是荀妃娘娘哭的厲害,捨不得七皇子跨海去燕,說,說讓陛下換一人去。”

司馬睿勃然大怒“有誰人可換可還有別人犯那太白經天”

庾亮默然不答,平州燕地偏遠苦寒,天下一十九州無出之右,荀妃不捨七皇子出鎮就藩,也是人之常情可誰讓她生下這麼一個災星呢

這個第七皇子司馬白,是荀妃今年正月十四所生,尚在襁褓之中,乃是司馬睿最幼皇子。

此兒生來奇異,一對眼眸竟是不同顏色

右瞳金黃,左瞳卻晶白剔透,彷彿於眼白中嵌入水晶冰球,冰球中一點黑眸,深邃不能見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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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金白異瞳,雖說神奇,卻也有妖瞳之謂

而司馬白之異,何僅於此

此子出生之日,太白星於正午現於太陽之側,乃大不祥天象,謂之太白經天

因天不容二日,且太白星主殺,是故太白經天寓意天下將有刀兵之劫,皇帝變更,百姓流亡。

恰恰,大將軍王敦於他出生這天,正月十四,兵起武昌

待到平叛大軍一路敗退,王敦兵鋒無人能阻,朝廷已流言四起,都傳王敦兵禍,怕是太白作祟

而欽天監三卜卦辭,竟一般無二太白不去,刀兵不斷

宮闈秘傳司馬睿曾動殺子之心,荀妃以死相諫亦不能阻,虧得司馬白同母長兄,皇太子司馬紹以一句“司馬家何以骨肉相殘至此”,方才制住

司馬睿固然知道王敦早有不臣之心,與孩子無關,也清楚天下兵禍連年,全因八王之亂司馬家骨肉相殘,更與孩子無關

可太白經天的不祥之兆讓他如鯁在喉既不忍殺,但求一去而已,便尋一天涯海角,遠遠打發了,讓他自生自滅罷

“卿再去勸勸荀妃,”司馬睿長嘆一聲,“就說司馬氏若能渡過此劫,朝廷日後必不虧負七哥兒”

注晉永昌元年大事記

1、正月十四,太白經天,荀妃生司馬白;

2、同日,大將軍王敦兵起武昌,欲誅奸佞,以清君側;

3、三月,王敦攻破石頭城,縱兵大掠,建康震動;

4、三月,帝用庾亮計,以鮮卑大單于慕容廆ei三聲為平州牧,遷撫軍大將軍,封幼子司馬白為昌黎郡王,遣使入燕;

5、四月,王敦改易百官、誅殺重臣,帝欲禪讓,然天佑晉室,敦忽而還軍武昌,社稷得保,無人知其原委;

6、十月,司馬白至棘城,慕容廆大喜,奉白於大將軍府,與慕容諸孫同養,用度冠於慕容;

7、十一月,帝憂憤而崩,太子紹即皇帝位;

8、十二月,羯趙君子營大執法、右侯張賓暴卒,趙主石勒悲慟欲絕,撫棺泣曰天不欲成孤事,何奪孤右侯之早。

第二章昌黎郡王

永嘉之後的神州大地,烽火連天,一片混沌。

晉廷偏安江東,羯趙雄踞中原,夷狄割據邊陲,九鼎無主,誰家兵強馬壯,便敢窺伺神器

狼心狗肺能圖溫飽,豪橫跋扈可做諸侯,而那些悲天憫人的軟心腸,多半不會有好下場。這是慕容鮮卑的家學,從小拿刀子教出來的,但凡誰姓慕容,找不出慈眉善目的。

世道亂,人們總是度日如年的,誰活著都不容易。

但總是有人例外。

為質燕地一十六年的昌黎郡王司馬白,日子就過的很舒坦,被慕容鮮卑供奉的像豬一樣舒坦。

自五歲開蒙,他便不需在雞啼時起床練武,也不用夜半時挑燈讀書,爹孃不在身邊,堂堂郡王之尊,哪有人約束他,他每日裡只需做好兩件事,吃好,玩好。

十歲生日那天,他已經自學成才,學會了喝酒。

而後僅用了半年,竟很是染了酒癮,酒勁一起,任誰都攔不住他酗飲。

十歲的孩子耍起酒瘋來,醉的淺,便小打小鬧,非砸個滿地狼藉不罷休。

而若醉的盡興,他敢闖上大街去耍把式,那晉帝欽賜,削鐵如泥的寶刀御衡白被他一舞,十個魁壯漢子也近不得身,瞪起一金一白的異眸,還真是有些駭人,闔城雞飛狗跳再是正常不過了

棘城上下無人不拍巴掌,昌黎郡王這做派,傳承司馬氏家風,不遜其祖

不免有人替他操心,還沒刀高的娃子,天天彆著把刀,哪天喝醉了,自己割了自己腦袋,也是順其自然的事

凡是受過折騰的人,誰人不厭這娃子,誰不想收拾收拾他

可慕容之主,大將軍慕容廆偏偏縱容的很,敢傷昌黎郡王一根毫毛的,必被嚴懲,時候一久,昌黎郡王所到之處,人人側目避道

大人有顧忌,孩子們卻沒有,更多有不服的,闔城上下,漢人胡人,貴戚家的,百姓家的,不乏有人三天兩頭與司馬白尋茬打架。

大人們有大人們的征伐,孩童們也有孩童們的爭鬥。

在燕地,小屁孩們打架鬥毆,是不分尊卑貴賤的,只看誰的拳頭硬

只要不動刀,非但沒人管,反而被鼓勵,以鮮卑習性,大人們誰若護短摻和孩子們的事,是要被恥笑的

起初,也有人擔心司馬白那御衡白可不分大人小孩,但說來也怪,司馬白凡有作鬧鬥毆,即使被揍了鼻青臉腫,也只拿棍棒拳頭尋仇,哪怕刀子就別在腰上,也是從來不動一下的

畢竟嘛,娃子而已,再是舞刀弄棒,也還不敢傷人性命。

人們也便放下心來,任由自家孩子去替自己出氣,誰若能揍了昌黎郡王,回家必有肉吃

挑釁的人多,架也便打的勤,挨了揍,自然也得去尋仇,一來二去,日子久了,司馬白竟也漸漸打出了威風。因為能扛事,夠義氣,點子多,有仇必報,很是聚了一群小夥伴,儼然一方孩子頭

像是慕容家的子弟,如慕容雋、慕容恪、慕容霸之流,燕地漢家士族的裴山、封進,都與司馬白交情甚篤,平日裡結黨霸凌,凡有風吹草動,一呼百應,三日一鬥嘴,五日一械鬥

世道亂,打便打罷,一天天的打下去,早晚要動刀子的。

燕地習俗,男子十三便要上戰場了,一旦過了十三歲,就再不是娃娃了,孩童嬉鬧的日子,也就一去不復返了。

司馬白卻不認這個賬,反正是輪不到他去打仗,每日裡仍作鬧不斷。

但同齡玩伴都先後上了陣戰,也越發分起了尊卑,能和他玩的人已越來越少,有好一段時間,司馬白很孤單,很困惑。

直到新任大將軍慕容皝實在看不下去了,三度約談司馬白,甚至直言不諱,殿下已不是孩童了,該講講律法了。

司馬白遭了當頭棒喝,幡然醒悟,以長大了,要改過為由,硬訛了慕容皝三百兵馬,架起了他郡王親軍。

以練兵當幌子,每日裡四下遊獵,從此告別了街頭鬥毆。

只是,凡他所到,必然強宿當地士族富戶,一應開銷都強行掛賬,住著連吃帶喝,離去也不空手

僅僅兩三年的功夫,如今的司馬白和他那三百親軍,早已臭名昭著,人稱燕地第一害

平州上下,士族貴胄,不論漢胡,都是叫苦連天,怨聲載道

可司馬白卻從不知羞愧,世道亂,能混成這樣,他自覺也算出人頭地了。

不然呢,一個質子,爹孃不要,寄人籬下,受人提防,主家捧殺,餘人厭棄,誰還指望他司馬白乾出一番功業不成

混一天,算一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