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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少婦心性

驛院臨江而建,亭臺樓宇錯落綿延,平日裡專供回京述職的外臣暫住,倒是少有外賓下榻。

如今藉著範天師壽辰,李壽廣邀天下諸侯入蜀,此處頓時擠了個滿滿當當,每日裡車水馬龍,一派盛世景象。

大晉明皇帝司馬紹長女,當今晉帝司馬衍長姐,南康公主司馬興南方才做完早課,只穿了一襲道袍,負手立於廊橋賞雨。

雨霧夾著清晨寒氣,頗有些清冷,她非但不介意寒氣襲身,反倒邁前一步,任由雨水濺溼袍角,興致一來,怡然誦到:

“山城略無十日晴,處處浮雲將雨行,廊橋煙暝客衣溼,破夢雄雞一聲啼!”

“夫人好興致!”

一個雄渾男聲在司馬興南身後讚道,

“這詩做的好,讀來寄託鄉愁,又暗喻時局辛秘,好一個雄雞晨啼,令人精神抖擻,竟是一首勵志好詩!今次出使,為夫志在必得,一定能將蜀人籠絡過來!”

“妾身胡亂念的,也只有夫君才能講出這些道理。”

司馬興南面上佯嗔,心裡卻極甜蜜,轉身朝那姿貌偉岸男子靠去,順手便將男子襟領整理了一番,有些埋怨道,

“夫君昨夜與六叔暢飲酒酣,也不知多睡一會!”

“為夫海量,應付昱王還不易如反掌?每每裝醉讓他,助他酒興而已,夫人豈會不知?”

這偉岸男子是南康公主駙馬,姓桓名溫字元子,出身名族,滿門忠烈,少負俠名,身懷幹才,乃是建康數一數二的年輕俊傑,深得皇帝和朝中元老賞識,今尚不及三十,便委了太守職銜。

這趟出使成國,賀壽使是會稽王司馬昱,副使是太常卿蔡謨,這二人只管門面臉面,真正一幹事務都是由桓溫具體操辦的。

朝中早傳了訊息,只等今次出使功成,回朝之日,便是桓溫封督之時,西軍三鎮精銳,已然出缺一鎮待他執掌!

桓溫將司馬興南裹近懷中,為她披上一件稠衫:“公主尚且勤勉早起,臣又豈敢貪睡?”

“輕佻!”司馬興南緊了緊身上稠衫,心中越發甜蜜,嘴上卻又是一聲嗔罵,“待我告於皇弟,看你這輕佻浪子還能否做得一鎮督帥?”

桓溫呵呵笑道:“沒了那苦差虛名,豈不逍遙自在?”

司馬興南卻正容道:“夫君胸懷匡扶社稷之志,怕是學不來旁人家的悠遊怡養!”

“夫人萬萬打住,這話若是被真長他們聽見,又要嫌我官迷心竅阿堵庸俗了!”

司馬興南眉頭一皺:“夫君胸中的治國韜略,豈是他們嘴中的官場逢迎?”

桓溫攤手道:“道理都長在他們那些名士嘴裡,如何容人分辯?這等風氣也不是一朝一夕了,朝廷上下自來便是這樣,誰人一談政績功勳如何,立時便被引為粗俗淺薄,只有清言玄道方才高潔風雅!呵,真長還算是厚道人,那個殷淵源只怕會罵我兵哥頭子下才料!”

“他敢!”司馬興南頓時翻臉,“他殷浩固然名望正盛,但論才學,比雅量,夫君豈差他半點?”

桓溫冷哼道:“何有狂士不敢的!且不提為夫這點道行,便是有人眼界學識高於他殷浩,也不妨被他罵做粗鄙兵頭!”

司馬興南一怔,試探道:“夫君是說小叔?昨日論筵上,我只見殷浩面露譏色,卻不知他竟還出口傷人?”

“你當他雅量如何?昨晚殷浩酒醉,竟斥昌黎王妄言亂講,壞了他論辯方略,呸!他有個屁方略,若不是昌黎王一語驚人震懾四座,他早敗下陣了,哪還有今日的第三番?!”

不知是同與行伍出身的司馬白惺惺相惜,還是只看殷浩不順眼,桓溫越說越氣,

“所謂裝模作樣、虛張聲勢、沽名釣譽不過如此了,這便是我大晉一等一的名士!”

“他還真敢輕慢皇室!我司馬家就是太寬容了,方才縱出了這等狂人!”

司馬興南亦是憤憤不平,但說完卻漸漸平靜下來,回味般說道:

“小叔於玄道見悟確然與眾不同,尤其那將毋同三字,頗有高屋建瓴之勢,奈何談端稍遜,談證欠妥,平白被殷浩拿住了短處。唉,那燕地邊遠,苦寒荒蕪哪得開化,也難怨小叔不擅清談之術了。”

“非是不擅,怕是不屑吧!”桓溫嘆道,“我觀昌黎王稍露鋒芒,便如金戈鐵馬踏破朽爛門庭,是真豪傑也!嘿,說來夫人或許不信,某竟有些畏他!”

司馬興南吃驚道:“夫君竟如此高看小叔?會否他只是久居邊陲,沾了胡人兇性,待回返建康自然便如移入芝蘭之室,早晚修得風雅氣度!咦,夫君為何踟躇,可是妾身說錯了”

桓溫乾咳一聲,想了想,方才說道:“自然是不該瞞夫人的,庾相已經傳來密函,嚴禁昌黎王回朝!”

“啊?怎會如此?!那是先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是皇弟和我的嫡親小叔!比六叔還要嫡親!”

司馬興南由驚轉怒,憤然道,

“皇弟平日總念小叔孤苦艱辛,早有接回建康之意,若不是怕與慕容鮮卑生隙,豈會拖到小叔自己來歸?如今慕容鮮卑主動請願送回質子,這是天賜良緣讓我司馬家骨肉團聚,庾相憑何不允?皇弟可有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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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溫低聲道:“陛下怕還不知道昌黎王來歸之事,密函是庾相從武昌大營發來的,其中只字未提禁令原委,但也好猜,無非是那太白經天的兇象!丞相和太尉相繼辭世,如今朝中”

言下之意,若有丞相王導和太尉郗鑑其中一人在朝中,尚書令庾亮尚不敢專權獨斷,可南渡以來的中興名臣槪已凋零殆盡,只剩庾亮這三朝老臣、當朝國舅總攬政事震懾朝野,他若已說不行,便是皇帝也不會攔拗了,何況其他人?

誰會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閒散質子去衝撞庾亮呢?再加上那災星之象,不提便還罷,一旦拿出來計較,總會讓很多人如鯁在喉吧!

“哦,原來如此”

司馬興南聞言低沉不語,她自然知道輕重,太白不去,刀兵不斷,太白災星的讖語人盡皆知,若非先帝阻攔,自己這個小叔怕是早死在襁褓中了。

“可惜了,皇弟還時常掛念小叔呢!”

桓溫沒有告訴南康,以他看來,慕容鮮卑絕不會無緣無故遣回質子,昌黎郡王定然是在燕地待不下去了的,可如今建康也拒他於家門之外

他不禁也暗道了聲可惜,難辦喲,真是個苦命人!

“那個,夫人不是約了紅虞郡主同去西山?早些更衣梳整才是。”夫妻倆只沉默了一小瞬,便被桓溫岔開了話題。

“是呢!阿虞與我一見如故,仿若我親妹妹一般,萬不能在她面前失了風雅!”

司馬興南到底是少婦心性,轉眼間便雀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