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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只是看不慣而已

“不知道裴大那裡怎麼樣了,那個迂貨,可別學我親身上陣!”司馬白一邊撕著粟餅朝嘴裡塞,一邊憂心忡忡自言自語。

裴金在一旁嘆了口氣,說道“咱一路所過,重關要塞都防戍空虛,半個精銳的影子都沒見到,兵哪去了?被抽去平郭了啊!大公子那裡估計難捱!”

司馬白看向平郭的方向“他一定要守住的,就如同我們一定要拿下丸都!”

“恩!”裴金重重點了點頭,又憂慮道,“高句麗賊帶咱們在山裡轉了三天了,真不知是什麼心腸!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瞧殿下倒坦然的很,竟一點都不擔心?”

“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司馬白瞪了裴金一眼,心道若非有仲室紹拙這個高句麗賊帶路,一路上怎會如此順利?

司馬白從平郭帶出慕容和漢軍騎兵三千,匯合了赤山堡慕輿倪,湊夠了五千鐵騎。換穿新城軍鎮衣裝,打著新城軍鎮旗號,拿著蓋有周仇和高奴子印信的關防,便連戰馬也都換成了高句麗的果下馬,從遼北出襄平,入新城,直奔高句麗的京城丸都山城。

這支“如假包換”的新城鎮軍到了高句麗地界後,便由鎮北牙營右統領仲室紹拙開道,印信關防,調兵文書一應俱全,又是大都督高奴子的心腹重將帶兵,誰人會疑?誰人敢找茬?

非但一路堂而皇之穿關過卡,甚至朝沿途地方吃拿索要以充補給,所有重鎮關隘都有驚無險平安透過,但抵至高句麗京畿腹心地帶時,再如此招搖過市,便行不通了。

幸好仲室紹拙堪稱活地圖,帶著五千騎兵專撿山間小道行走,也虧得果下馬穿山越澗如履平地。如此又繞了幾日,終於在一個小山坳裡扎下了營,而出了山,不足五十裡便是高句麗京都,丸都山城了!

正應了那句話,一人用好,千軍難抵!

司馬白尤不放心,又叮囑道“繞路總好過硬碰硬,能不用打仗,最好不過!我謝仲室將軍唯恐不及,你等還排擠人家?尤其是那二學子,別當我不知他私下說了什麼,你與我傳話給他,若再鬼話連篇,我非給他行了軍法不可!人家原本不異的,也被你等說異了!”

裴金見司馬白如此鄭重,連忙點頭道“曉得,曉得,我回頭一定罵他,萬不能壞了打賊京城的大計!”

司馬白笑了笑,不置可否,用力嚼著口中粟餅,忽然問道“方才我見一個高句麗小娘送來一罐湯,說是虎骨參湯,湯呢?”

“高句麗賊能有好心腸!俺們怕有毒,便替殿下喝了!”

“都喝了?”司馬白舔了舔嘴角,強嚥下乾硬的粟餅,問道,“你們?來,給我說說,你們都有誰!”

裴金諂笑著回道“我、楊頭、龐頭,還有二學子,要說還是二學子忠勇,一人喝了三大碗!”

“那是人家孝敬我的!”

裴金委屈道“慕輿將軍吩咐的,咱們路上飲食,尤其是殿下吃的,一律得由軍中自做,絕不能用高句麗賊現成的!俺們幾個敢喝那參湯,也是冒了奇險的,真是瞧著扔了可惜!”

“難得你們幾個不怕死,到了丸都山城讓你們打頭陣!”

裴金興奮道“謝殿下栽培!錯過了平郭城下的大戰,俺們幾個懊惱的幾晚睡不著覺呢!”

司馬白笑罵道“大戰在即,嬉皮笑臉,都謹慎著點,好似丸都已在你囊中一般!你去請仲室將軍過來,我有事相商,罷了,我親自去。”

裴金嘟囔道“殿下為何對高句麗賊如此禮遇?”

“怎麼還賊賊的?我方才說的你轉眼就忘麼?”

“人有才幹,不分種族!下次若有好東西,一定給仲室將軍留一份,再敢亂動,我必罵你!”

司馬白知道裴金這種芥蒂代表了軍中大多數人,可他卻著實不解,一個人的出身,真就把這個人定了性麼?便如仲室邵拙這種大才之人,也難以容於異族麼?

這個仲室紹拙三十露頭,統兵打仗卻是老道,更兼識天文地理,精通漢家儒學,能識五行八卦,對於兵法韜略更是見解非凡。其借江鉸橫山為例項,分析佈陣訣竅那是入木三分,非但司馬白樂意聽他研討,阿蘇德和阿六敦也經常請教。而仲室紹拙自知已絕於高句麗,便也死心踏地用心結交眾人,同時也刻意展示自己才幹,眾人但有所問,從不藏私。一路行來與司馬白等相處融洽,只恨相交甚晚。

可惜,融洽的也畢竟只是那區區幾人而已。

司馬白嘆了口氣,也無可奈何,搖著頭從屋內出來,沒走兩步卻聽見附近有異響,似乎還雜有女人掙扎聲音,他眉頭一皺,低聲喝道“誰人喧譁,帶上來!”

裴金聽出司馬白語氣不善,不敢耽擱,一溜小跑朝異響處奔去,沒過一會帶回了五六個人。司馬白認識這幾個人,都是遼南出來的漢軍,而為首的便是二學子,只是他們後面還跟著一個哭哭啼啼的高句麗小娘。

司馬白見那小娘衣衫已被撕破,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心頭忽的升起一股反感,陰沉問道“你們在幹什麼?”

二學子不慌不忙回道“殿下,她聽見俺們說漢話!”

此番千里潛入敵境,雖說印信俱全,但說漢話則是大忌。

所以不論過關紮營還是日常行軍,司馬白都是小心翼翼,還特意挑選了十來個懂高句麗話的漢軍跟在仲室紹拙左右,隨時應景照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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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則就是能不生事便不生事,若是洩露了機密,必得殺人滅口,更要解決乾淨,務求不留首尾。

而進駐這個山坳裡的村子後,仲室紹拙便仗著身份,將村裡幾十戶百姓拘在了一處大院子裡。高句麗百姓向來恭順,也沒敢造次,但事兒就出在了送參湯上。老里長熬了參湯要巴結將軍,看守的端木二學懶的端甕,便讓老頭子的孫女送了過來。小娘送完參湯本來是要走的,卻聽見偷喝參湯的二學子用漢話大呼好喝,於是這馬腳便露了出來!

二學子講了個首尾,原也沒當回事,卻見司馬白那雙金白瞳眸直勾勾盯著自己,頓時心裡發毛,後背噌的竄出一層冷汗,磕磕絆絆請罪道“屬下正要料理她的,不想驚擾了殿下。”

司馬白冷哼一聲“殺便殺了,你們幾個脫她衣服做什麼?”

“這”

幾人對望一眼,心道這還用問麼!小娘皮反正都是死,不如玩完了再殺,但當著堂堂郡王一軍統帥,這先奸後殺的話,說出來怕是有辱斯文。

倒是二學子著實坦蕩,腦袋一梗,回道“俺們就是想玩玩她,咋的?高句麗賊把俺們家禍害成那樣,俺們到了賊兵家裡,難道還要當好人,裝君子麼?”

“她是哪個賊兵的家眷?”司馬白指著蜷成一團哆嗦的小娘問道。

“都是高句麗賊!管她是誰親戚!”

司馬白一下怔住,暗道這話說的真是挑不出半點毛病,恐怕不止二學子,所有人都是這般想法吧。而且大軍在外,壓抑久了適當找找樂子,也是安撫軍心的不二法門!如果一味約束軍紀,反而要出亂子,在高句麗地界上,還要什麼軍紀?收拾乾淨,不洩機密就是了!

可司馬白看見自己的屬下要行姦淫侮辱之事,就是忍不住火冒三丈。

正僵著不知該說什麼,便見裴金從後面跳上前來,大罵了一聲,“娘的!”一腳將二學子踹翻“你個渾貨!竟敢頂撞殿下!”

“殿下不要介意,這小子向來憨楞!不過對殿下忠心耿耿倒是無疑的!”裴金一邊踹著二學子,一邊衝司馬白求情。

說話間,阿蘇德等人也從房間裡走出來,待要上前詢問緣由,司馬白一陣煩躁,揮手道“沒事!都散了!”

裴金拎起一聲不吭趴在地上捱揍的二學子“得來,殿下,我這便帶他下去清醒清醒!”

“滾遠點!”司馬白愈加不耐煩,卻既沒說怎麼處罰二學子,也沒交代如何處置小娘,便頭也不回的朝仲室紹拙住處而去。

裴金見司馬白走遠,又踹了二學子一腳,罵道“你還委屈了是吧!”

二學子依舊梗著頭“我這命是殿下給的,殿下要殺要剮,我自便把命送上!用的你來教訓?況且我又沒錯,玩個高句麗小娘皮算什麼!”

“好心當成驢肝肺!”裴金湊到二學子耳朵旁小聲說道,“殿下方才特意問了參湯的事,我瞧著啊,他那心思怕是在人不在湯!”

二學子一愣,朝蜷在地上抽泣的小娘打量了一眼,雖有幾分青春魅力,卻也只是中等姿色而已,他搖著腦袋“你莫欺俺沒見過世面,殿下能相中她?”

裴金挺了挺脊樑,得意說道“你個憨貨!是你懂殿下心思,還是爺懂?你可知道,打從棘城出來,殿下就沒再有功夫碰過女人!”

哎呀!二學子猛的打了個寒顫,俺的娘,俺差點動了殿下相中的女人!一個跟頭翻身起來,衝著裴金納頭便拜“俺的金哥兒,大恩不言謝!”

而裴金哪裡還去搭理他,早脫了外衫蓋在了那小娘身上,他望著司馬白的背影,卻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司馬白哪裡知道那倆人的齷齪心思,他來到仲室紹拙門前,見仲室早已守在門口,打了個招呼說道“有些事尚有疑慮,需與將軍商討。”

仲室紹拙卻是深深一揖,感慨道“多謝殿下周全鄙國子民。”

司馬白眉頭皺了皺,擺手說道“哪裡是特意周全,我只是看不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