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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可冬風依舊

“有水嗎?”那文雅的問聲傳到梅花二老耳朵中,嚇得他們緊緊抱在一起,蒙山右腿卡在唐柯的肩膀上,一手扒著他的鼻孔,另一手按著頭上的稀疏頭髮拉著,一副狗刨式;唐柯駝背不堪重負,烏龜倒睡,樹枝粗的手臂拉著她的脖子,張開還剩幾個大門牙的嘴巴,撕咬著衣物,一副浪子不死不服的模樣。

見少年背後三把劍,兩眼平視,說什麼一直保持這兩人扭曲的姿勢有些說不過去,倆人哈哈大笑,“小友回來啦!有的有的。”

蒙山第一個溜了出去,挪開了李水山的擋門好身材,小腳啪嗒啪嗒的跑回自己家中,留下木屋中的唐柯尬笑。

花貓偷偷摸摸的探出頭來,驚呼道:“來了,奶奶個貓,終於回來了。”

“這一週,我快要餓的剩皮包骨頭了。”花貓柔軟的小舌頭,咪咪的跳到他的身上,站穩在肩膀,粘著他右邊臉,刺溜刺溜的貓舌頭有三寸小曲折繞功,舒爽很多。

見好就收,落下看那位駝背的唐柯一臉嘎然的坐在地上,不起身,豎著尾巴趴在火堆旁。

李水山兩眼平淡,唐柯就吞嚥了一口口水,苦苦說道:“早知道小友進去後,可以快速回來。我們就在等著你的好消息。”

“只是寒舍生存艱苦,前幾天嘴幹舌燥,吞了幾個小柿子,還望多包涵,冰雪化水,都可以飲用,沒毒的。”

蒙山捧著一個鐵勺子進來,笑嘻嘻的點頭哈腰,放在柴火旁,“就知道小友會回來,待我烤烤,把雪化為水。”

李水山不想聽他們嘮叨,虛情假意的一面自己見得也不少,吃不了情意的苦,“你們說的那一幕,我見過了,也出來了。”

“封印如何破?”李水山語氣很重,嚇的他們面面相覷,苦笑堪憂,“小友,我們並不是要騙你,所知的都告訴你了。”

“風雪盡頭乃是封印之地,只是機會渺茫,何人問我都這麼說。”

“那你說我是仙劍傳承人,黑袍人在何處?又來了嗎?”李水山又問道。

“黑袍人至今未來了,我們倆商討一番,我們猜測是夢魘所為。我們時常夢中見怪事,不是見吞噬石頭的石獸,還是笨手笨腳的孩童,在隔日就會出現。我們雖自稱‘梅花二老’,還有另一個說法,為‘夢魘之魂’。在此地久了,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李水山笑笑,“夢魘有多麼玄妙,你們今晚做一個,告訴我有何事發生。”

“還說從其中走出盤膝臥龍之人,真是荒唐。能用幾人走出過,就算有,你們見得是魂罷了。”

此話嚇得他們哆嗦著牙齒,紛紛後悔。

冰雪化水,純淨透徹,冰龍的寒氣凝結天地的靈氣,讓其中有一絲靈韻,熱騰騰的滋味下肚,溫暖不少,兩袖沉重,塞進風雪,在火焰處烘烤,見一道道溫和的氣味飄出,吸進鼻子中,有些腥臭,必定是沾染了那石磨上的血跡。

還在後面緊緊勾咬老肥鯰魚,被李水山拽著衣角放在火旁,讓花貓兩眼冒著綠光,還以為是烤魚肉。

酸臭的魚腥味,肥

粘液滾動,魚鰓咕咕作響,露出半個魚鰭做上下擺動之姿,黑瞳兩大門牙咔咔咬動,醜姿外露。

“若是能活過來,就別再裝死。”他可知曉肥鯰魚喜陰潮怕陽,在湖底慢慢遊動,張嘴咬肉一口吞,汙穢之物入嘴,死不了,大風大浪都不可殺。

肥鯰魚吐了個泡泡嘿嘿一笑,扭曲的畸形小頭上多了一個小刺,像是受了驚嚇,現在卻美美的做一個好夢,李水山無奈,就見它呼哧呼哧的醒來,吹了吹身上的火,哭喊著叫道:“去它肥鯰魚的,好痛。”

它緩過來神,又笑道:“我沒死,我老肥鯰魚沒死。哈哈,我福大命大。”

李水山在他的後面緊緊的盯著他,讓他冒著冷汗,而最讓他害怕的是另一個方向綠油油的雙眼,它吞嚥了一小口唾沫,看著自己只有蟬那麼大的魚身,嘿嘿的摸著魚鰭,說道:“我...老肥鯰魚拖小友的福氣啊,才活了下來。這大恩大德,不言謝。”

李水山一把攥住他,冷漠的問道:“赤詠去哪裡了?魂魄呢?”

老肥鯰魚一臉不知情的回答道:“誰是赤詠?我沒有見過啊。”

李水山把他按在火堆旁,再次問道:“你的本性在丘吉先生那我都聽得一清二楚,不吃軟的,就吃硬的。最後我拉住那個人的魂魄,在你的前面。”

老肥鯰魚回憶道:“我真的不知。”

李水山把他放在花貓的面前,貓可見鬼魂,綠眼露出兇殘。

花貓舔著貓爪子,笑嘻嘻的靠近,他的尾巴一甩一甩,兩眼低頭一嗅,極為享受,說道:“有些腥臭,但是我也愛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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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肥鯰魚嚇得尿了出來,腥臊爛臭的味道燻斥草屋,讓花貓眯著眼睛,後退嘔吐一番,急忙說道:“不行,沒見過這麼噁心的鯰魚。我這麼久沒吃飯,都下不了口。”

李水山皺著眉頭一把捏著它,想把他扔出去,就聽他渣渣亂叫,說道:“在我肚子裡。”

只見他猛地低頭嘔吐噴出一個淺藍色的魂魄,落在李水山的手上,赤詠的魂魄冒著渾濁的粘液,擴大了幾倍,清晰的落在地上,見他嗷嗷的吐出來極為不舒坦,哭咽道:“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吞下他的,可能是那威壓太大把我的嘴巴撐開了,他不小心掉了進來。”

梅花二老抓緊讓開了位置,空出稻草地,這裡暖和的場景讓赤詠魂魄呼呼的喘氣,僥倖活了過來,艱難的說道:“我..還...活著嗎?”

李水山點點頭,拿起了鐵勺喝了一口。

“不知有幾人出去了。”

“丹鼎人,丘吉先生,老僧人,等等。他們是否持手而去,魂魄歸於外界呢?”

赤詠也嘆息道:“難怪丘吉先生會請你去縹緲堂,對你如此平易近人。你與我們不同,就連先生都沒把肉身留下,而你卻可以,天選之人。”

李水山心中苦澀,開口問道:“你心中何以定義天選之人?”

赤詠不緊不慢的說道:“天選,乃命中註定之人,自然擁護,天道庇佑,萬物讓生,道運非凡,一人可抵擋萬般人馬

,替天行道。持劍霹靂萬山,一路平坦不見風雪之光。”

李水山苦笑著搖頭否定,“你的想法有道理,但不是我。”

赤詠疑問道:“怎麼會不對,我見過一位天命之人,在雅樓中逍遙快活,喝酒摸牌懷抱秀女,過的是有滋有味。可惜聽說死在不知名的人手中,我懷疑那人也是天命之人。畢竟這時間,不止一人可以為此,即是少可不能用手指數出,多又不能在萬中見一人。你應該感到高興,你擁有的東西,可是別人做夢都不可為之的。”

李水山不言。

赤詠舒服的躺著。

這魂魄離體,必定會有笑容滿面,臉色慘白,口吐長舌,其上官帽寫著“一生見財”的白無常;面容凶煞,身體寬胖,個小面黑的黑無常。

一個主白,一個主黑來捉。

讓他搖搖頭,“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罷了。”

李水山摸著自己的頭髮,看著老肥鯰魚膽小,孤寂的坐在牆角,心中難言,就吹散了周圍的灰燼,叫道:“來過把火吧!免得說我欺負你。”

書架中的小書,原封未變,裡面的書香讓李水山呼呼大睡。

這些天太過於疲憊,那吹不盡的白雪,吹到了老朽的懷中,吹到了梅花的紫意,消淡,見那外界老樹連續截斷枝椏,少了諸多生機。

一天過去,李水山站在幾棵梅花樹旁,裹著衣袍,不需要仙劍的扶持就可以穩穩站住,摸著梅花花蕊,念道:

“梅花樹下,梅花落。”

“畫家筆下多多梅啊!”

“不知醉意何處留?”

“噼裡啪啦,行走一路見事黴。”

“無需忽遠忽近不停走。”

“知人間客人把酒問花。”

“才子佳人斷佳話啊!”

“天賜牛子六月花啊!”

“滿座衣冠皆老朽,何時見風流。”

“張嘴吼道風華年,遠處聽風生。”

“唱道紅琴老道停,幾女化衣秀。”

“白芒白晝兩星影,聽雨靜紫流。”

“可知否?可知否?”

“梅花樹下,大風華?”

掐一朵紫意梅花,念舊人行走,變嘆息回首,那雪路茫茫,不遠再走,無人問:何時見你如少年一般,沒有舊貌復燃,才子佳人一對雙雙飛。那赤詠兩眼淚珠揮灑,此景,他畢生未見,見風雪吹透魂魄而去,那風寒,炎熱,淒冷,無人意,便不懂。

他雙手捧天流,“我欲與情化作同物,瀰漫所有人的心中,讓我見見有幾人比我還難忘。”

李水山一拍他的肩膀,無魂可見,他卻可摸,“無魂,無夢,就無輪迴。有魂,有夢,就無回憶。”

“三寸土中可種二月花,梅花一眼可見寒冰凍結,一切都是自己選擇。”

“此語一‘人’告知我,我告知你。”

赤詠回首,默默無忘。

梅花遍地,可見冬人踏風,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