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有人提出了這樣一個理論。”
“【樂理論】”
“由於生產力的不斷提升，未來世界必然會有極多人不需要再從事生產勞動，也無法再積極參與進去，他們會慢慢被這個社會所淘汰。”
“為了避免這佔據全部人口80%的‘邊緣人’鬧事，剩下的20%的精英便需要提供大量的娛樂、遊戲，以此作為奶嘴，讓這些‘邊緣人’喪失思考能力，化解他們的不滿情緒，讓他們在娛樂中沉淪。”
“這個理論看上去新奇又有趣，很快就有人進行研究論證，發現其實並不太可能成真。”
“固然，物質生活富裕後，人們自然而然會開始追求精神上的滿足，娛樂業也會隨之蓬勃發展。”
“但這絕不可能成為麻醉劑，麻痺大眾的精神，迫使他們放棄追求上進，變成只會打遊戲、看綜藝、追星、看小說的廢人。”
“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我們有一種精神在傳承。”
“有自己的獨立思想，會對這個世界產生自己的認知。”
“絕不可能因為所謂的娛樂業，而放棄思想境界上的自我提升。”
諸葛明沉聲說道。
“但是……你說的這些，和要講的故事有什麼關係呢？”周凡不解。
“我們有很多人都不相信這個理論，聽過後一笑了之。”
“但是……有人信了。”
“關於‘堯天’，我知道得並不比你多多少，他們神秘，強大，藏在暗處，有自己的一套處事方式和管理體系。”
“一直以來，堯天和官方，就像是雙生子，一明一暗，相輔相成，共同推進華國的發展。”
“對於他們的事情，我們從來沒有干涉過。”
“沒有想到的是，不知不覺間，彼此的理念竟然產生了如此大的區別。”
“我們認為，所謂的樂理論，不過是一種陰謀論，並不值得太過重視。”
“但堯天那邊卻覺得，未來確實有可能變成那個樣子。”
“為此，他們開始謀劃抑制娛樂行業的發展。”
“網際網路是一把雙刃劍，在開啟國門，促進交流的同時，也會攜帶進來不少外界的資訊。”
“經過許多人的商議，我們覺得有必要將某些不適合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國人面前的資訊篩選掉，於是便有了牆。”
“但堯天那邊，卻開始利用這堵牆，進行他們的計劃。”
“二十年前，國內的網際網路得以發展，網路開始往三四線城市下沉。”
“遊戲，也漸漸從小霸王，轉向了電腦上的客戶端遊戲。”
“傳奇、泡泡堂、冒險島……”
“星際爭霸，魔獸爭霸，魔獸世界……”
“夢幻西遊，大話西遊，征途……”
“這些都是歷年來引起大眾關注的遊戲。”
周凡忍不住插嘴道：“你為啥記得這麼清楚，你不應該日理萬機嗎，怎麼談到遊戲就如數家珍起來了？”
諸葛明微微一笑：“你以為當年的8L是誰？”
周凡：“！！！”
老諸你的路子有點野啊！
周凡自然知道諸葛明說的8L是什麼人。
許多年前，某個名叫傳奇的遊戲正火的時候，神豪8L橫空出世。
一人戰一服，全靠強大的氪金能力！
據不完全估計，8L在傳奇裡至少砸了一個億。
在那個年頭，能在遊戲裡投入一個億的人，背景有多可怕嚇人，可想而知。
直到今天，都沒有人能夠知道8L大佬的真實身份。
沒想到居然是諸葛明！
周凡看諸葛明的眼神都變了。
用一種“沒想到你曾經也是沉迷網遊的網癮少年”的眼神看了半天。
諸葛明擺手：“別露出這種表情，我見過太多了。”
“你以為J城最大的紈絝是王霸麼？那你就錯了，在他之前，在全J城胡作非為的，可是我啊。就連王霸他老子，那時候也是跟在我屁股後面瞎跑的。”
周凡：“……你這股子莫名的驕傲是哪來的啊！”
“咳，說正事。”
“隨著遊戲行業的蓬勃發展，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玩遊戲，這其中也造成了相當一部分人，成為別人眼中的網癮患者。”
“他們可以不吃不喝不睡覺，只為了泡在網上，享受打怪升級的快感。”
“甚至有些人沉迷網路到忽視家庭，連父母親的深深勸誡都聽不進去，幹出了許多愚蠢的事情。”
“我們那時候還在觀望，要看清一個事物如何發展，不僅要看當時，還得看到十年後，二十年後。”
“或許當下沒有明確的規章準則，導致了這樣那樣的事情發生。但我們相信，只要有正確的引導方式，娛樂業終究能走上正軌。”
“精神世界的富足一直是我們追求的目標。”
“可是堯天那邊不這麼認為。他們開啟了一系列計劃去阻撓遊戲行業的發展。”
“先是故意透過媒體散播負面新聞，激起人們心中的不滿和仇視，擴大矛盾。”
“再則是在各個遊戲內部安插人手，故意攪渾水，讓原先清澈見底的水變得汙濁不堪，進而烏煙瘴氣……”
周凡插話道：“那不就跟國足一樣嗎？”
“差不多。”
諸葛明頓了頓，繼續說道：“當他們能夠操控比賽的勝負結果後，就有許多辦法可以去降低遊戲對人們的影響，比如讓大眾對這個行業失望，不再期盼他們能夠做出成績。”
“或者是故意披露自身的醜聞，挑起對抗情緒，讓民眾呼籲抵制。”
“但他們的計劃並不是盡善盡美，總有人不願意聽他們的，不願意同流合汙，共同造假。”
周凡想到了鍾小年等人，以及自己。
“所以，為了掃清障礙，將這些頑固的石頭清理乾淨，他們採取了一些不太乾淨的手段。”
周凡默然。
看來，鍾老師，自己，還有其他不知道名字的前輩們，或許都曾被堯天組織關注過，並處理了。
諸葛明看著周凡黯然的神情，以為他在擔心自己現在的安全，安慰道：“當然，那些都是過去式了，現在我們開始介入，是決不允許他們再重蹈覆轍的！”
“一個行業要得到發展，除了我們的政策外，你們業內的精英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有人，才有發展。所以不用再擔心你們的安全問題，過去犯下的錯，絕不會再出現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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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凡幽幽道：“但曾經被傷害的人，卻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
諸葛明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他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個隨身碟。
“對於過去經歷過不公正對待的人，其實我們心裡都有數。”
“這些年也在盡力彌補。”
“鍾小年之所以能重新回到B大，擔任電競專業的班主任，也算是我們的一種補償措施。”
“包括他在內，還有二十多名或多或少受到過牽連的電競選手，現在也可以重新站在陽光下，擁有自己的新身份。”
周凡說道：“包括葉言嗎？”
諸葛明愣了一下，“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想到周凡現在和葉言曾經的幾個隊友關係很近，諸葛明壓下心底的疑惑，繼續說道：
“是的，雖然他不幸去世了，但他的父母親還活著，這些年來，我們都有默默關注，並給予一定程度的支援。”
周凡沉默地點頭。
原來，這就是事情的真相。
多麼簡單。
多麼……可笑。
他原以為，自己是擋了誰的路，阻礙了別人發財，才會被推下深淵，被亂石壓住，永不翻身。
當一個普通人要面對四面八方、乃至整個世界的惡意時，他內心該有多絕望，有多難受——這些感受，在頂上的大佬們說起來，不過是一個“不幸”。
多輕描淡寫啊。
簡簡單單的一個決定，一個推測，影響到無數人的一生。
周凡知道，這股情緒不應該對諸葛明發作，畢竟做出那樣決定的，不是他們，而是堯天。
但這兩個勢力，不是一丘之貉嗎？
想到這裡，周凡又追問道：“那童惠……”
既然決定將這些事情全部告訴周凡，諸葛明自然不會有所隱瞞。
“當年，如日中天的god戰隊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一次狂熱的電競潮流，隱隱有走出國門，走向世界的趨勢。”
“堯天害怕這股趨勢會加速全民娛樂化的進展，決定出手遏止。”
“他們買通了當時電競比賽中90%的隊伍，能夠讓他們操控比賽結果，影響行業風評。但是對最火爆的god戰隊，卻像渾身帶刺的刺蝟，無從下口。”
“因為god戰隊的隊長，葉言，是一個油鹽不進，心裡只有電競夢想的人。”
“對於擁有純粹夢想的人，很難用利益去打動。”
“於是，堯天開始嘗試去挖動其他隊員，都碰了不軟不硬的幾個釘子。”
“眼見和KE戰隊的比賽即將開始，如果那場比賽贏了，不但god戰隊會在世界揚名，這場電競之火更是會在這個時代熊熊燃起。”
“為此，堯天組織透過關係找到了童惠，將這一切與他和盤托出。”
“當童惠知道他們贏下比賽會有怎樣的後果時，他動搖了。糾結了許久，最終決定聽從堯天組織的話。故意輸掉那場比賽。”
“他本想是自己出來背鍋的，但是……人心這個東西，經不起測試，不能去推敲。”
“當時god戰隊的高層，見他們的隊長葉言已經身敗名裂，自然不會再多花資源去洗白。”
“既然錯誤總要有人來承擔，不如就讓一個人來承擔，何必牽扯到那麼多人？”
“於是，順水推舟之下，葉言揹負了全部的罪過，也就是你們年輕人常說的一個詞，背鍋俠。”
“我們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做出那樣極端的事情，當我們摸清堯天的思路時，已經太晚了。”
周凡急忙問道：“可是，如果說堯天組織只是想讓比賽失敗，那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為什麼後面還要製造一場車禍，徹底消滅葉言？”
諸葛明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他們的手腳太乾淨了，我們的人幾乎沒找到痕跡。”
“那童惠現在人呢？”
“已經被轉移到國外了。”諸葛明說道。
“這樣啊……”
周凡默默握緊了拳頭。
“這樣的話，這些事情我就清楚了。那你這次找我，是想讓我做什麼呢？”
諸葛明說道：“做你應該做，也只有你能做的事情。”
周凡：“說人話。”
諸葛明嘆氣：“那再讓我說個故事。”
周凡皺了皺眉：“滿肚子都是故事，你不去當說書的真可惜了。”
“故人故事故紙堆，活得久了，站得高了，你的經歷對別人來說也都是故事了。”
“行吧你說吧。”
周凡扭了扭脖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諸葛明頓了頓，似乎在找一個合適的開頭，讓這個故事顯得不那麼容易被河蟹。
“這些事情並非我親身經歷，也只是口口相傳，或許有不準確的地方，但應該不影響理解。”
“龍，是華夏民族最神聖高貴的生物，象徵著不羈、自由、強大，傳承偉大的精神。”
“我們都自稱為龍的傳人，但事實上，擁有真龍血脈的，只是少數人。”
“這一類人在成長的過程中，因為血脈濃度的差異，會比周圍人顯得更為突出。”
“楚霸王、冠軍侯、關武聖、張良、諸葛亮……”
“或是武力驚人，勇冠三軍；或是智謀超群，謀略天下。”
“這樣的人總是一代接一代，各領風騷數百年，只要出現，都能在歷史大浪中翻起幾朵小浪花。”
“由於先前飽受過列強的欺壓屈辱，建國之初，我們制定了一個百年計劃。”
“升龍計劃。”
“讓每個平凡平庸的人，都能擁有一定程度的真龍血脈。”
“讓華國民眾，人人天資出眾，人人如那真龍。”
周凡張大了嘴巴，想起自己身上的‘文身’。
“你想得不錯。”
諸葛明看穿了周凡心中所想，略微點頭，“祖龍，便是這個計劃不可缺少的一環。”
“以長江、黃河為兩條血脈，構建走龍道，讓祖龍從國土極西之地蜿蜒走江，將龍之精魄揮灑在大江兩岸，構築出橫亙數千公裡，綿延上百萬平方公裡的真龍領土。”
“只要在這片國土範圍內生存、出生的人，都能得到祖龍的庇護，強身健體，大開民智。”
“我們華國人的信仰裡，從來沒有神，我們只信仰自身，我們可以自己造神！”
周凡這回是真的被震撼到了。
玩得好大啊！
他的心臟怦怦直跳，有點被諸葛明所描繪的恢弘場面激動到。
試想一下，假如這個計劃真的成功實行。
就算因為龍之精魄氣血不夠充盈，無法像項羽、關羽、諸葛亮一樣那麼牛批，那麼聰明。
有那麼一小半厲害，也已經比世界上絕大多數人要強了。
到時候，人人都是姚銘，人人都是愛因斯坦……
再加上華國人本就多如牛毛的人口，團結一致、眾志成城的精神，
這樣的民族，這樣的國家，怎麼能不強大？
“升龍計劃……”
周凡喃喃自語。
“嗯！”
諸葛明點頭。
“我們要和平，要發展，從不期望將未來寄託在武力上。”
“但像一兩百年前的那種事情，是絕對不希望，也不允許再次發生！”
“經過了這麼多年的發展，我們擁有堅船利炮，再也不用靠船身去撞沉別人。我們有足夠多的飛機，飛機再也不用飛第二遍。此時此刻，山河無恙，國富兵強。”
“這樣的盛世，才不辜負每一位先烈的遺願！”
周凡深吸了一口氣。
胸膛內一片火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