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我想開個出門條,我媽媽來了,就在校門外,我想去見她。另外今天下午和晚上我想請假,晚上跟我媽媽回小姨家裡住,不住學校。”
班主任辦公室裡,唐明耀把準備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蒲進元:“沒有重大特殊情況,不準請假。住校生平時也不準出校門,讓你媽媽進學校來找你,她在校門口登個記就行了。”
唐明耀:“可是我家裡有重要事情需要商量。”
“什麼重要事情週末不能商量!我說了,讓她進來也是一樣。好了,假條不批,出去!”
唐明耀握了握拳,想錘死這個古板的班主任。
今天是星期二,距離母親進城已經有幾天了。這幾天,母親一個人在校門外開著小鋪子,也不知弄得怎麼樣了,生意是不是還可以?她是否已經有了決定?店鋪裡那點小商品,賣了兩天存貨有沒有賣光?
這些事情,關在學校內的他彷彿與世隔絕,全都無法瞭解到。
所以,他才想要開個出門條,到校外去看看。
只是這個老蒲實在太古板和嚴厲,這麼光明正大的理由,他都不讓。
此路既然不通,唐明耀也不願這裡徒耗精力了,出了辦公室,心不在焉的上完上午最後一節課,下課之後,直奔學校印刷廠。
在印刷廠的角落,有一個可以翻牆出去的地方。
那是他前世在學校的六年時間裡,為了出去玩通宵,發掘出來的秘密渠道。
事實上,對一個想要出校門的學生來說,學校那扎著玻璃渣的高高圍牆,簡直形同虛設,只要想翻,隨處都可以翻出去,大家只需在翻牆時不被校保安抓住就行了。
唐明耀還記得前世幾個經典的翻牆地點:
一個是靠著圍牆的男廁所,裡面有個蹲坑的牆被人砸了個大窟窿,大家藉著上廁所的功夫,就都從窟窿裡鑽出去;
另一個是學校後面廢棄的鐵柵欄門,其中有兩根柵欄被人鋸得藕斷絲連,想出去的人掰開柵欄就能鑽出去,然後再把柵欄復原,神不知鬼不覺;
還有一個地點,就是印刷廠的這處民房。
先抓著低矮的屋簷爬上房頂,踩著房頂爬上煙囪,站在煙囪上就可以夠到圍牆頂部,因為足有三四米高,這一段牆沒有玻璃渣子,抓著牆就可以翻出去了。
而牆外落地的高度並不高,只有兩米左右,跳下去也不會帶來什麼傷害。
唐明耀輕車熟路從煙囪上翻了出去,落地拍了拍手,看看左右沒人,大搖大擺沿著牆根走到了學校正門外,去了自家的店子裡。
“媽,你還開著門呢?沒去吃飯?”
“你怎麼出來了?”
“跟老師請了假,出來看看。這兩天生意怎麼樣?”
提起這個,李瓊的眼睛就開始放光:“星期天賣了129塊,昨天生意差點,賣了47塊,今天中午才剛放學,還沒什麼生意,不過等會兒就有人來了,下午放學也會有些生意,差不多一天能有三四十塊。”
唐明耀對此早有預料,說:“你覺得這個店長期開下去怎麼樣?”
“好像還可以。我算了下,一個月賺一千多應該可以,最差也有七八百,肯定比在農村幹農活強多了,就是我們家裡還有豬、雞、鴨,還有和你大伯二伯家合養的那頭牛,還有地裡的莊稼和你弟弟讀書的事,一大攤子不知道要怎麼處理。”
“這些都不是事,家裡的牲口,沒法養就賣給鄰居,莊稼也可以賣給他們,你要是捨不得,就請他們幫忙收,給些錢或者分一部分糧食都可以。至於弟弟讀書,辦個轉學,轉到城裡來讀吧。到時候就在這房東阿姨的樓上,租兩間屋子給你和弟弟住,之前我和房東都說好了,30塊一間,不算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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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計劃好了?我怎麼感覺,你這娃兒就是想把我們往城裡拖?”
唐明耀笑道:“進城不好嗎?你是願意進城賺錢,還是願意在地裡種莊稼?你喜歡在老家辛辛苦苦忙一年,還不如在這裡抄著手賣東西一個月掙的多嗎?”
李瓊無奈道:“有錢賺,哪個還想種莊稼?村裡那麼多人出去打工,人都走完了,我要不是為了你們兄弟兩個讀書,也早就跟你爸爸出去打工了。”
唐明耀起身拍板道:“既然如此,那就這麼定了吧。爸爸要是打電話回來,你去跟他說這事。店裡東西快賣光了,這幾天你就先回去處理家裡的事,等週末我帶你去進貨,熟悉下路子,以後你就可以自己去了。弟弟轉學的事,你找小姨父幫忙,可能要花一兩千塊錢,別心疼,城裡隨便一個學校,教學質量都比我們那鄉下好,這也是為了弟弟的將來。”
李瓊一一點頭答應。
她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兒子,覺得這小子上了初中,突然一夜之間長大了,家裡事情會自己做主了,還安排得井井有條,自己這個當媽的,反而只能被指揮得團團轉,心裡老大不習慣。
談妥了這些,母親關了店門去辦事,唐明耀趕在下午上課前,回學校去了。
進門不用翻牆,保安看到是學生,不會檢查出入證。
剛走進教室,看到羅文溪坐在座位上,對他欲言又止。
唐明耀:“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嗎?”
羅文溪說:“那個,你投的稿今天有回信了,沒有透過。”
“啥?”
唐明耀心裡那個驚訝。
他覺得自己寫得挺好的啊,在這個年代來說,穿越故事創意十足,故事也講述得挺流暢,怎麼就沒有透過呢。
羅文溪說:“回覆裡有說理由,我抄下來了,你自己看吧。”
說著拿了一張紙給他。
上面是女孩娟秀的字跡,因為只是普通的紙,所以並不存在什麼馨香味。
即使有,唐明耀這會兒也沒心情聞。
“作者【火車大王】您好,感謝您對《今古傳奇》雜誌社的來稿。經編輯部多位編輯稽核,一致認為您的作品具有新奇的創意、完整的故事、以及較為流暢的敘事手法,但文筆太過淺白,暫時還未達到本雜誌的過稿要求。歡迎您修改之後,再次投稿。《今古傳奇》編輯部”
唐明耀:“……”
果然是因為文筆嗎?
他知道自己的文筆,寫個作文還算不錯,寫十年之後那種口水話網文,也算合格,但距離傳統雜誌,確實還有一些距離。
原本以為,憑藉新奇的創意能夠遮掩這部分缺點,現在看來,還是被無情的拒之門外了。
“謝謝,麻煩你這些天的幫忙了,又是借電腦,又是打字,還幫我投稿收回復,改天請你吃飯。”
羅文溪眼裡透著擔憂:“你沒事吧?我覺得你已經很厲害了,你這個故事我很喜歡啊,這幾天一直在想裡面的情節,編輯看不上,那是他們瞎了眼。”
唐明耀道:“我沒事。投之前其實就有一定的預感,沒過就沒過吧。”
“你要改稿重新投嗎?我看他們的回覆,還是覺得你的稿子有很多優點的,放棄了肯定也覺得可惜。”
“不改了,我現在就這個水平,文筆這東西是改不出來的。”唐明耀淡定的搖頭,“不過你放心,這稿子肯定不會浪費,這家雜誌不要,我也能找到其他投稿渠道的。”
“你想投哪裡?”
唐明耀笑道:“發在網上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