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祂們，我們要時刻保持著謙卑和敬畏。”——《湮滅之間》
在天際闖蕩古墓的時候除了裡面老老實實睡覺的屍鬼，盜賊們最為頭疼的無疑是那些極為隱蔽又極為致命的古老陷阱。對於他們之中的粗心大意者來說，有一個問題會關乎生死，你拆掉觸發陷阱的觸發陷阱了麼？
“所以，你解除預警法陣的預警法陣了麼。”
掀開帳篷半掩的門簾，達內爾看著十幾米外被冰槍術染上白霜的草叢說道。
有著雜草和黑夜的掩蓋他看不出來訪者的任何有關身份的資訊，但難得遇到一個可以交流的角色，又不確定對方是否有足夠的反擊能力，所以達內爾並沒有一出帳篷就下死手攻擊過去，反而站在原地開啟說服模式。能講道理的時候他一直都很講道理，以前那些情況是例外，不論強盜還是白龍都一副要殺他的樣子他自然也不會客氣。
要是有黑夜感知的話以後都會方便很多，吸血鬼的血脈，可惜巴爾沒有海爾辛和瓦爾迷娜這麼好打交道，把靈魂交給他我怎麼都放心不下啊。
和鱷人們折騰了半夜，此刻海爾辛的狩獵場裡面正值黎明前分最黑暗的時刻，努力睜大眼睛同時維持住面無表情狀態的達內爾對著一片黑暗裡面默默沉思。現實世界畢竟沒有遊戲裡面的光照系統，無論魔光術還是火把都有著時間短暫、容易暴露自身的缺點，吸血鬼和狼人的夜視能力倒是可以完美的解決以上問題，可惜……
“不愧是敢一個人來參加遊行的獵手，我在此向您致歉。”
黑暗裡面傳出來的聲音打斷了達內爾接下來的思路，中氣十足的音量表明來者只是不小心栽了一個小跟頭，卻沒有受到太多的傷害。
不愧是我，心裡為自己先前明智的決定點了波贊，達內爾被陰影遮蔽的左手依舊沒有鬆開腰間的血吟同時半真半假的做出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衝著黑暗回答
“道歉的時候至少要讓對方看到你的樣子，這是常識吧。”
他願意回答證明可以交流，能交流就是好事情，接下來試著能不能套出一些他們知道的常識，比如‘遊行’是個什麼東西。不排除有勾引我過去然後襲擊的意圖，果真如此的話不卸之力應該可以派上用場。
放鬆些緊繃的精神後達內爾還沒忘記來者幾分鐘前不小心透露的東西，參加遊行的獵手，他不知道遊行是指什麼，但想來不會只有一個狩獵這樣簡單。對於其他人來說足以稱得上是家喻戶曉的事情對他而言都很有用處，就算最後交易失敗光憑著交談裡面獲得的資訊他也不虧。
“這是自然，不過剛剛精妙的陷阱現在想起來還讓我有些後怕。”
草叢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來訪者似乎起身打算上前交談，不過前進的動作像是慢放鏡頭一樣緩慢。
“談不上什麼精妙，一些居家旅行的小技巧罷了。閣下既然能破解應該能看出來，冰槍術是最後的預警了，你的前方除了一頂帳篷一個普通的法師之外什麼都沒有。”
見狀心知原因的達內爾搖搖頭說道順便還鬆開了腰間的血吟，為了證明自己話裡的真實龍裔乾脆又上前幾步，擺了擺雙手。
大概感受到了彼此傳來的誠意，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盜賊和達內爾像是約好了般共同走出兩者的藏身之地，同時藉著天空中還未消失的月光他們同時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不請自來的客人是位虎人，準確點說是被稱作虎人的卡吉特族人。卡吉特們自己之間偶爾也會使用虎人的稱呼，但真正意義上被公認的虎人應該是遠在巨龍之鄉阿卡維爾大陸上的一種虎龍人，因為難以跨越的帕杜梅洋分隔了兩片大陸，所以對於這個種族在泰姆瑞爾上向來很少有訊息記載。
前文提過卡吉特們根據出生時的月相有著不同的形態並且終生不會改變，卡吉特自己之間分辨族人倒是不成問題，但很多卡吉特們僅從外表來看只有細微的區別，因此黑暗之下達內爾很難認出和自己打交道的究竟是擅長哪一類的存在。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個好消息。
相比起一些脾氣暴躁見面就打例如鱷人這樣的族群，前者算得上是個很好打交道的種族，就算他們是想殺了你或是看上了你腰間鼓鼓囊囊的錢包，在真正動手之前他們還都很願意和你說上幾句話。卡吉特諸多形態中的沙丘虎人一類很善於經商，商人總要有一副好口才。
“休伯特，用你們的話說，一個普通的盜賊。”
穿著暗黃色皮甲的虎人將之前一直緊握著的匕首插回腰間，像達內爾伸出一隻手說道，細密的絨毛下面，是虎人們最致命的利爪。
“督瓦克，閣下的隊友似乎就在附近？”
像是完全不瞭解對方種族的初學者一樣握住休伯特伸出來的左手，達內爾面帶好奇的詢問。
不管是真的完全不瞭解卡吉特還是有意而為之，龍裔的舉動終究還是讓休伯特同樣繃著的神經也稍稍放鬆了下來，當然，只有稍稍。
“沒錯，不過我探路的時候不小心驚擾了一窩熊人，被追了很久才得以脫身，剛剛看到帳篷我還以為是他們所以才不打招呼闖了進來。”
大大方方承認了達內爾的試探，休伯特不好意思的表達出歉意。
“哦？我不久前也驚擾了一窩鱷魚人，被他們追著在這片草原上跑了幾十分鍾，不過這些生物跑起來終究沒有他們游泳來得快。”
聳聳肩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達內爾有聲有色的訴說起自己的經歷，彼此頗為相同的遭遇讓兩人在月光下不約而同相視一笑。休伯特沒有提自己肩膀上被冰槍術劃破的皮甲，達內爾也沒有說起卡吉特那漏洞百出的理由。
“其實和你差不多，本來我也不應該在這裡，不過傳送門開啟的時候出了點偏差，莫名其妙被丟到了這片看不到頭的草原。”
被休伯特以更喜歡酒的藉口拒絕了自己加了糖的紅茶，達內爾不在意的當著卡吉特的面將其放回了系統空間之中又拿出一瓶杜松子酒。
“索性剛剛獵殺鱷人的時候遇到了海爾辛冕下，祂為我指明了方向，可惜的是後來被一群鱷人追著跑了這麼久之後我實在不清楚要往哪裡走，只能原地駐紮下來等著天亮再做行動。”
杜松清冽的氣味開始在空氣中瀰漫，搖晃著手中透明的酒杯，輕輕飲下一口後達內爾接著開口。人在極度疲累的時候被從睡夢中叫醒都會有一段及其迷茫的瞬間，我是誰，我在哪，誰在叫我。要是沒有再被打擾的話等到睡去之後再醒來連著一段時間的記憶都會模糊不清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他現在還不至於如此，但也需要一點小方法來讓自己提提神。
來自福瑞克斯純正的，不進行額外工序生產的杜松子酒極其濃烈，淺黃色的烈酒在杯中微微晃盪，魔性的微苦味道刺激著口腔，甘甜的口感還未反饋到大腦，淡淡的辛辣率先佔據了全部的感官。
當然，在這之前達內爾沒忘記配上大約半盎司的糖水，幾顆剔透的冰塊以及一片新鮮的青檸。這種曾經飽受英國皇家海軍所喜愛的雞尾酒搭配有著令人著迷的清爽。
卡吉特盜賊本欲說點什麼的動作因為達內爾的一系列很是熟練的操作愣在了那裡，他見過一些有空間裝備的法師，但沒見過空間裝備裡面放紅茶金酒檸檬冰塊的這種。而且看達內爾操作明顯不是第一次的生手，要不是冰槍術留下的傷痕還在肩膀上隱隱作痛，休伯特一度都要懷疑面前的布萊頓人到底是個法師還是個酒館侍者。
“這……”
半張的嘴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休伯特想了半天最終指了指達內爾手中的酒杯。
“嘛，一點居家旅行的小技巧，法師總要保持清醒的頭腦，這種時候就需要外物來輔助了。這裡我推薦福瑞克斯的杜松子酒，濃度適宜，口感剛好。”
“我……”
“你也要來一杯麼？”
“不，不用了，我不太喜歡酒。”
把嘴裡見鬼的居家旅行小技巧咽了回去，面對達內爾的詢問休伯特連忙擺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想要說的話。
“冒昧問一下督瓦克先生自己前來參加遊行是想要獲得海爾辛大君的恩典麼？”
平復好情緒的卡吉特雙眼看向達內爾，經過短暫的相處他再次肯定了自己的判斷，對方的法師的確很好打交道而且實力不弱，狩獵場裡面誰都不知道會遇見什麼，有這樣一位臨時的隊友自己接下來的路也會通暢一些。只需要關注一點，對方獨自前來參加遊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狩獵場很大，這個布萊頓人目標和我們衝突的可能性很小，不過他一個人前來可能是為了掩人耳目，這樣的話他大機率會拒絕。
“海爾辛大君的恩典，當然，神靈的賜予誰會不喜歡呢，尤其是剛剛我還親眼見到了那位大君。”
點點頭達內爾渾身上下透露著理直氣壯四個大字回答，不管他本來是打算做什麼，從被捲進狩獵場的那一刻起，想要出去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完成這位大君的狩獵，因此龍裔這麼說並沒有任何問題。
“那我要提前恭喜了，以剛剛的魔法水平取得這次狩獵的成果應該是很簡單的事情。”
休伯特聞言臉上露出不似作假的笑意說道，卡吉特根本沒管這個布萊頓人後面說的什麼，只要對方的目的和他們不同那就有合作的基礎，要是他沒有說真話也不怕，等到匯合之後看到了誰人更多這個法師自然會乖乖就範。至於海爾辛？我和你說我今天早上吃過飯和出門前和魔神打了個招呼你信麼，別以為對方的狩獵領域裡面魔神都像白菜一樣隨處可見，對此虎人只當那個督瓦克想要藉機和他示威。
事實上從他走出來之後這個法師不都這樣做麼，腰間半出鞘的刀，剛剛假裝取酒實際上故意展露的空間裝備，現在更是過分到搬出了魔神。休伯特身為一個盜賊這種事情幹得多了，他自問要是自己處在督瓦克的身份上一定會做的更加自然，更加不留痕跡。
“我們這次參加遊行無意爭搶海爾辛大君的恩典，這片松加瓦草原不僅很難辨方向而且充滿著危險的生物和險境，既然我們都是誤入這裡的話不如明天一起行動找到出去的方向，彼此之間也可以互相照應。”
松加瓦草原，恩，新的訊息，所以大家沒事坐下來喝茶聊聊天你好我也好。他們無意參加遊行？海爾辛領域裡面有吸引人的寶物很正常，可狩獵魔神會大度的讓人直接帶著跑路麼，還是說這些卡吉特有其他逃離湮滅的方法，不過這樣一來可是會得罪一位神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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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可以，我也正有此意，實話說下次來冒險之前我一定要找人買一幅當地的地圖。”
分析著卡吉特話裡面透露出來的內容，達內爾同樣微笑著再次伸出手握住了休伯特伸出來的虎爪，兩人微微用力算是達成了簡單的協議。
“不追求恩典，難道說還有其他方式麼？”
再度飲下一口杯中的酒液，看著一會說自己更喜歡酒一會說自己不喜歡酒卡吉特隱蔽咽了口口水的動作達內爾挑選了一個籠統的問法，他直接提問對方是否有離開方法的話不僅太過明顯還未必能知道答案，這樣問的話達成合作的卡吉特不管願意與否不管真假多少都會說出一些他需要的東西。
“不，當然沒有，沒人能違背一個神祗的意願。所以我們這次參與那位冕下這場宏大精彩的狩獵想要取得的是一些別的東西，同時在遊行沿途會打下一些祭品作為供奉。狩獵結束之後勝者獲得恩典我們獲得想要的東西，那位也不會太過刁難。”
這些基本的事情日後合作起來反正都會被知道休伯特沒有掩蓋什麼直接說了出來，不過為了避免被感知到他沒有唸誦狩獵君王的名諱，不得不提到的時候全部用那位代替且用詞語氣全部恭敬無比，和某個被海爾辛當面點出沒有一點受寵若驚意味的都瓦克因形成了強烈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