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惜命的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乾笑了一聲陳惜命道:“呵,就當是我胡言亂語好了。”
秦軻神色鄭重地道:“此處無論是匾額還是大門都儲存得如此完好,相比定然不是凡地,也許真的是仙家府邸也說不定。”
深深吸了一口氣,秦軻伸手向門推去。
可是手接觸到大門的瞬間,秦軻卻不由得深深皺起了眉。
因為任憑他如何用力竟然都無法撼動那座門分毫。
龍莫吟看出了秦軻的情況,邁步而出道:“王爺退後讓老臣來。”
秦軻轉而離開,將位置讓給了龍莫吟,龍莫吟將苗刀交給秦東,大喝一聲向那扇大門推去。
可是那門還是分毫不動。
秦東大喊一聲:“一起來!”於是餘下的幾人同時向大門推去。
可是那門依然靜靜地佇立在那裡,而幾人卻已經滿頭大汗了。
陳惜命將一切看在眼中,但卻沒有動,他一直在緊緊盯著那門上的“潤華年”三個字。
他總覺得那三個字中像是在看著自己,又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著自己。
忍不住邁前了兩步,可是他剛剛來到門前,那面寫著“潤華年”的匾額突然綻放出了一陣七彩光芒,那光芒直照人心。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
而陳惜命則依然靜靜地看著那三個字,他沒有去推那扇門。
秦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那門高聲喊道:“真仙在上,凡人秦軻為救父命,歷經千辛萬苦來此,求仙人慈悲賜下良方救家父一命,秦軻定為仙人修廟焚香,感激涕零!”
秦宸等人也已經反應過來,都跪在地上懇求。
只有龍莫吟與陳惜命靜靜地站在一邊。
但是那七彩光芒卻並沒有維持太久,而是轉瞬即逝了。
秦軻幾人就這樣一直跪在門口,從朝陽初升一直跪到了夕陽西下。
從繁星漫天又跪到了天邊破曉。
秦宸身子弱第一個堅持不住倒了下去,被陳惜命抬到了一邊。
幾人本就或多或少地有傷在身,這不吃不喝地跪著正常人都難以忍受太久,就別說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幾人了。
到第二天夜裡的時候,還陪著秦軻就只剩下了秦東秦西秦北了。
第三天早上秦西和秦北也終於堅持不住倒了下去。
而整個過程中陳惜命什麼也沒說,也沒有出聲阻止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個不願丟掉最後一絲希望的秦軻。
到第三天傍晚的時候,秦東也終於堅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此刻仍然跪在門前就只有秦軻了。
入夜,所有人都難以入眠。
海上起風了,在這高山之頂,海風更加猛烈。
風吹過這片殘破的遺蹟,帶起陣陣嗚咽之聲,似乎是孤魂的嘆息一般。
陳惜命為眾人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休息,只是此處離得秦軻有些遠,不過還可以清晰地望見秦軻。
陳惜命提著酒壺一步步來到了秦軻身前坐了下去。
“何必呢?”陳惜命問道。
秦軻聲音若不可聞:“我要讓仙人看到我的誠意。”
陳惜命冷笑了一聲說:“誠意?其實你我心裡都清楚,這門裡並沒有什麼所謂的救人真仙。”
“有哪個自命不凡的仙人願意住在這種鬼地方呢?或許只有魔鬼喜歡這種死氣沉沉之地吧。”
秦軻喘息著道:“也許這世界上真的就有另類的仙人呢?又或許就算裡面是魔鬼,只要能救我父王,我也願意跪。”
陳惜命飲了一口酒斜眼看著秦軻問:“若裡面什麼也沒有呢?”
秦軻喉嚨顫抖,但是卻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你心中明白,這次的南海之行是失敗的,只不過你自己不願意承認罷了。”
秦軻竟然落下來兩行淚,顫聲說:“將軍,你讓我怎麼承認?此一行我們付出的東西太多了,這門裡面一定會有什麼,也必須要有些什麼!”
陳惜命沉默了片刻突然冷聲道:“自欺欺人罷了,你在這跪著有什麼意義?”
“有意義!”秦軻猛得抬頭喊了一聲,似乎是花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喘息了許久才道:“至少他們看得見,我跪在這便有意義。”
“他們是誰?”
“那些因為我而永遠留在這片大海的人,至少他們可以看見他們的命沒有白白浪費,至少他們可以看到我還沒有放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陳惜命靜靜地看著秦軻,不帶任何感情地問:“為了那些死人?”
“他們不是普通的死人,他們是我秦軻的恩人,我秦軻欠了一百多條命!我將他們帶了出來卻沒有本事將他們帶回去,是我秦軻無能。”
“我跪在這,就算是我對那些秦家勇士的祭奠也好。”
陳惜命淡淡地道:“是人總要死,何必執著?”
秦軻苦笑了兩聲說:“將軍戎馬一生,見慣了生生死死,也許那百條人命放在百萬大軍之中不過滄海一粟,但那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命,若世上無秦軻,他們也不用死了。”
陳惜命沉默了,看著面前這個倔強的身影,陳惜命竟然有所動容,這是很難得的。
他能看出來秦軻的悲傷不是裝出來的,那眼淚騙不了陳惜命。
很多人的所作所為都是做給活人看的,很少有人願意為已經死了的人做些什麼,因為在大多數人眼中那真的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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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人已逝,便如一道煙被風吹散,最終飄向連煙自己都不關心的遠方。
一將功成萬骨枯,歷代帝王哪一個身後不是千萬人前赴後繼呢?
那金燦燦的龍椅砸碎了碾成粉和一捧骨灰有什麼區別?
這也是陳惜命厭倦皇權爭鬥的原因。
可是今天,在這個特殊的夜裡,陳惜命從秦軻身上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良久之後,陳惜命很認真地說道:“若有一日你坐上那張龍椅,定會是一代仁君。”
秦軻聞言微微一愣,抬頭看著陳惜命不語。
陳惜命將酒壺遞到秦軻面前,秦軻搖了搖頭。
陳惜命也不強求,聲音隨著風飄到了秦軻耳中:“有件事我想問你,你迎娶蕭蕭到底因為什麼?”
秦軻抬頭,眼神鄭重。
“因為我喜歡蕭蕭,從我第一次見面就喜歡她!”
“只是喜歡嗎?”陳惜命問。
秦軻點頭道:“只是喜歡。”
陳惜命嘴角帶起了一抹微笑說:“喜歡很好,只是喜歡便足夠了,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喜歡二字更加純粹了。”
看著秦軻已經乾枯發白的嘴唇,陳惜命淡淡地道:“我不管你想做什麼,你最終的目的是什麼,不要牽連到蕭蕭。”
秦軻皺眉道:“我不明白將軍什麼意思。”
陳惜命的聲音仍然不帶任何感情:“不明白最好,龍莫吟我瞭解,他不是會輕易屈居人下的人,除非你答應了他什麼。”
秦軻沉默不語。
陳惜命接著說:“當年王妃的事我知道一些,我明白你的心情。”
陳惜命說的王妃自然不是穆蕭蕭,而是秦軻的母親。
秦軻聽到陳惜命的話立刻捏緊了拳頭,死死咬著牙。
陳惜命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站起身離去。
在秦軻身後站定,陳惜命淡淡地道:“這大秦馬上就要亂了,我希望你不要讓仇恨矇蔽了那雙充滿希冀的眼睛。”
說完話陳惜命便要邁步而去,可是砰得一聲響起,秦軻終於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