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滴答滴答——
鮮血低落在地的聲音此刻竟然顯得如此清晰,彷彿可以傳遍整片荒原,傳進每一個曾經被蒙根殘害過的荒人的耳中,心中。
嗤——
長槍與血肉摩擦的聲音將人們從震驚中驚醒。
陳飛收回了槍,蒙根砰得落在地上,緊緊捂著自己鮮血奔湧的胸口,滿臉的驚駭!
“混蛋——快救人——”
金狼王怒吼出聲。
穆蕭蕭提著的一口氣一下洩出,竟然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該如何?
陳飛抗命,該處置陳飛,還是不該處置?
雪狼衛從來不屬於金狼王庭,但是這一次金狼王會善罷甘休嗎?
轟得一聲!
全場譁然,彷彿在一瞬間沸騰了一般。
嘈雜聲響徹全場,城樓上的荒人除了不良於行的聶山河之外,全都站了起來,看著城下的一切。
廣場上蒙根原本的軍隊士兵幾乎瞬間炸鍋,一個個怒火沖天,嘶吼著向著陳飛衝來。
但是他們的兵器早就在之前被收走了。
穆蕭蕭怎麼會讓這一萬五千人帶著兵器呢?
但即便這樣,草原人的彪悍的性子也使得他們第一時間咆哮起來。
搶奪起其他士兵的兵器。
孟良突然提醒身邊仍然處於震撼中的扎木:“扎木將軍,你就看著嗎?”
扎木剎那清醒,看著有些不受控制的蒙根殘部,咬牙怒喝一聲:“娘的,陳飛夠血性,老子服了,今天我看誰敢造次!”
“烈陽冥月聽令,準備迎敵,反抗者,給老子殺——”
“呼——”兩千重騎兵同時高呼,向著那些蒙根殘部壓迫過去。
最後方,三千雪狼衛同時戴上了純白色的面具,舉起了長槍,隨時可以展開屠殺!
頂在最前方的五千士兵,是金狼王帶來的,此刻都個個神情緊張,看著那些暴動的蒙根殘部。
城牆之上,金狼王死死抓著城牆的石壁,目眥欲裂。
“救人——救人——”
金狼王近乎嘶吼,已經有人衝向了蒙根。
雷督與風倫對視一眼,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陳飛殺了蒙根,這與金狼王下令殺蒙根完全不同。
金狼王是金狼王庭的王,他名正言順,就算是蒙根的手下也不敢造次,暴動便是造反,可是陳飛不同啊。
主帥被當著面殺了,手下不反才怪呢!
雷督與風倫同時看向穆蕭蕭,穆蕭蕭也是一臉無奈,她忽然想起來那日陳飛說的話。
蒙根一定會死!
雪狼衛向來說到做到。
廣場上,陳飛低頭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蒙根,表情平淡,就像做了一件極為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槍尖的血滴落在蒙根的身上,蒙根滿臉的怨毒,盯著陳飛怒道:“你……你會……給我陪葬的……”
陳飛依然面無表情,然後緩緩抬起了長槍。
“不——”
金狼王看著陳飛的動作大吼著。
“你該上路了,讓你這麼死,太便宜你了……”陳飛淡淡地說著。
彷彿此刻世界上就治剩下了他與蒙根兩人,身後的嘈雜都與他們無關一般。
“反了,反了,都反了!”
金狼王怒吼著。
穆蕭蕭趕緊上前道:“大王息怒,陳飛也是一時情急。”
金狼王急道:“快讓他住手啊!”
陳飛面無表情,蒙根卻是驚恐地發現槍尖在自己眼前逐漸放大!
“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冰冷的聲音瞬間傳遍全場。
幾乎是在剎那間,所有的騷亂都停了下來。
所有人在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表情都瞬間凝固了一下。
陳飛的槍尖就那麼停在了蒙根的眉心。
暴動的蒙根殘部停下了動作,兩千重騎兵停下了前進,金狼王震驚地望著遠方。
荒人中,聶山河眼神瞬間一凝,驚道:“好驚人的內力,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穆蕭蕭緊緊攥著自己的雙手,眼眶裡噙著淚水,唸叨著:“回來了,回來了。”
三千雪狼衛收回了長槍,整齊地讓開了一條路。
兩匹馬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為首一人身下騎著照夜玉獅子,一身白衣,半張面具,繪著雪蓮搖曳。
身後一個皮膚呈現為小麥色的姑娘,英氣逼人。
陳惜命回來了!
城牆上的梁生在看到陳惜命的剎那,便明白了過來,難怪穆蕭蕭喜歡雪蓮花,原來雪蓮花戴在那個男人的臉上。
陳惜命縱馬來到了蒙根的殘部面前,一人獨對一萬五千大軍。
“要造反嗎?”陳惜命雙目寒光四射。
那一萬五千大軍竟然沒有一個人敢於陳惜命對視,竟然也緩緩讓開了一條路。
不用陳惜命催動,霜月已經帶著陳惜命向著城牆下而去。
城樓上雷督長長出了一口氣。
廣場上扎木同樣如此,讓他將刀劍對準自己曾經的族人,他多少還是有些不願的。
孟良淡淡一笑道:“將軍回來了,複雜的事也會變得簡單起來。”
陳惜命終於來到了陳飛身邊,看了看地上還在垂死掙扎的蒙根,又看了看陳飛滴著血的槍尖,忽然冷聲問:“為什麼不把槍擦乾淨?”
所有人都是一愣。
陳飛回道:“沒來得及。”
“下次注意。”
“是!”陳飛趕緊領命。
隨後陳惜命轉向了城樓之上,先是看了一眼已經淚眼婆娑的穆蕭蕭,嘴唇嗡動,明顯在說:“別哭,我回來了。”
然後他便對著穆蕭蕭露出一絲微笑。
甚至眨了一下眼睛。
穆蕭蕭破涕為笑。
似乎這天底下此刻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般,此刻不論是數萬大軍,還是那高高在上的金狼王,都成了兩人的背景板。
聶小蘭在梁生耳邊輕聲道:“梁生哥,你現在還覺得自己有機會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梁生的目光依然堅決。
這之後,陳惜命才將目光轉向金狼王,在馬上微微躬身道:“大王,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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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狼王臉色複雜,但還是笑道:“回來就好,賢弟回來就好。”
陳惜命淡淡一笑,但是下一刻臉色瞬間變得冰冷,環視一週,冷聲問:“誰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在場除了穆蕭蕭之外,所有人聽到這一聲都是心底發顫。
包括近在咫尺的陳飛。
陳飛翻身下馬,跪在了血泊中,血是蒙根的。
“陳飛犯下大罪,請將軍責罰——”陳飛高聲道。
“何罪?”
陳飛低頭道:“我不顧大王的命令,不顧軍師的阻攔,殺了蒙根!”
陳惜命表情依然平淡,看了一眼地上的蒙根道:“他不是還沒死嗎?你的槍刺偏了?”
“該罰!”
這是什麼話,槍刺偏了該罰?
隨後陳惜命皺起了眉頭問道:“你的馬怎麼換了?”
作為雪狼王,陳惜命幾乎認得每一名雪狼衛的馬,雖然那在外人看來,雪餘馬長得都一樣。
陳飛的眼眶微微泛紅,緊緊抿著嘴唇,半晌才道:“死了!”
陡然間,離陳惜命最近的程橙橙感覺到一股幾乎令她窒息的寒意,從陳惜命身上散發而出。
“發生了什麼?我要知道一切!”
“將軍!”孟良突然縱馬而出,來到陳惜命面前,翻身下馬。
他很聰明,他知道現在無論是穆蕭蕭也好,陳飛也好,或者扎木與風倫,都不適合陳述這一切,難免會得罪金狼王。
但是他卻不怕,他本身便不是金狼王庭的,他是陳惜命帶回來的,只屬於雪狼衛,又不是陳飛這個當事人。
所以由他來與陳惜命講述最為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