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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刀劍十殺

姜小橙和萬恨之被趕鴨子上架,莫名其妙地學了刀劍十殺的招式,可還沒有來得及演練一次,就看見柯不見開啟牢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柯不見一副奸計得逞的模樣:

“師父,多謝您臨終之前,將刀劍十殺的最後三招教給我,不過我看這三招稀鬆平常,莫非你已經老糊塗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柯不見的陰謀。

柯不見為了得到蒼半鬼最後的絕招,先用毒酒放倒齊不睦,在逼迫皎無瑕去盜劍。

皎無瑕盜劍成功,柯不見故意不取皎無瑕性命,誘使齊不睦到君子堂救援,再將眾人引至暗道上方,用黑鐵鐘罩困住眾人,讓眾人發現囚室的存在。

這一切,都是為了讓蒼半鬼將刀劍十殺的最後三招,傳授給齊不睦和皎無瑕師徒,用來對付自己。

柯不見一直躲在鐵門之後,透過鐵門上的暗孔,窺視著囚室中的一舉一動。

雖然陰差陽錯之下,蒼半鬼將刀劍十殺傳授給了姜小橙和萬恨之,但柯不見的目的已經達到,計劃即使有些偏差,也無關緊要了。

姜小橙看著一臉奸笑的柯不見,咬牙切齒道:

“柯不見,你真的好卑鄙!”

柯不見一晃手中的刀劍,叫囂道

“江湖險惡,成王敗寇,拿命來吧!”

柿子要撿軟的捏,柯不見挺劍刺向姜小橙。

姜小橙和萬恨之一刀一劍,使出了剛剛蒼半鬼傳授的第一招,走劍行刀。

這一招很簡單,柯不見在鐵門外早已偷學到手,知道萬恨之會舞刀攻上三路,姜小橙則揮劍攻下三路,因此算準了閃避的方向。

但由於兩把刀劍互相排斥,萬恨之拼盡全力,也不能讓商星刀準確下落,刀勢斜斜地劈到了另一邊去。

姜小橙也遇到了相同的麻煩,參星劍無法準確地命中要害,劍尖飄忽忽地刺偏了半分。

參星商刀的招式突變,令柯不見躲閃不及,其左肩右腿之上,瞬間多了兩道血痕。

柯不見這下明白了,蒼半鬼所謂的絕招,其實就是極為尋常的套路,但由於參劍商刀的特性,尋常的套路也變成了神鬼難測的妙招。

不過柯不見並不擔心落敗,姜小橙兩人只懂招式,卻不會配套的功法,根本無法發揮刀劍十殺的威力,況且姜小橙還是一個不懂武藝的脆皮。

蒼半鬼看出了柯不見的心思,提著氣喝道:

“刀劍合在一起,跟著我念口訣。”

姜小橙和萬恨之對視一眼,跟著念道: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少壯能幾時,鬢髮各已蒼,訪舊半為鬼,驚呼熱中腸……”

姜小橙與萬恨之十指相扣,口訣一出,參星商刀竟然猶如磁石一般,緊緊地吸合在了一起,進而將萬恨之的內力自體內抽出,灌注在劍身刀體之上,再經由姜小橙的身體,回到萬恨之體內。

參星商刀,陰陽雙生,正負兩極,使用者的丹田必須一盈一虧,方能發揮出刀劍十殺的最大威力。

一時間,劍勢分崩、刀勢離析,劍如電疾,刀如雷霆,這便是刀劍十殺的最後一招,刀劍嘯。

“十觴亦不醉,感子故意長,明日隔山嶽,世事兩茫茫。”

姜小橙二人唸完最後一句口訣之時,柯不見渾身浴血,口吐臟器碎片,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

垂死的蒼半鬼看見柯不見還未氣絕,用盡最後一口氣嘶吼道:

“我蒼半鬼觀人有誤,活該收到囚禁之苦,還好我的刀劍十殺後繼有人,姜小橙,替我殺了柯不見……”

蒼半鬼講完這句話,已是氣息奄奄,只是強撐著一口氣,要親眼看著柯不見這個惡徒先走一步,方才甘心瞑目。

姜小橙看一眼欲言又止的皎無瑕,又看一眼一息尚存的蒼半鬼,最後還是提劍走向了柯不見。

皎無瑕橫刀擋住姜小橙:

“姜少傅,你可別忘了我們皇命在身,此刻是逼問柯不見的最好時機!”

姜小橙稍有急促:

“線索斷了可以再找,蒼前輩臨終遺願未了,我於心不忍。”

皎無瑕決不讓姜小橙再上前一步:

“姜小橙,你是朝廷命官,不是參商閣的弟子,莫非想要違抗皇命。”

姜小橙向後退了幾步:

“調查詭秘丹藥一事,乃是皇后之命,我並未違抗皇命。”

話音剛落,姜小橙舉槍射擊,送柯不見先走了一步。

蒼半鬼面帶安詳,頭一低,靠在大鐵球上溘然去世了。

事情告一段落,姜小橙和萬恨之已是精疲力盡,豈料皎無瑕突然拔劍相向,趁姜小橙不備,一劍刺向姜小橙心房。

好在萬恨之眼疾手快,撲身把姜小橙推開,用手臂擋住了皎無瑕的一刺,但她似乎功力盡失?

此刻,皎無瑕是四人之中,實力保留最多的一個人,說起話來底氣十足:

“姜小橙,柯不見根本不知道煉丹之事,我此次真正揹負的皇命,乃是試探姜小橙是否對皇上忠心耿耿。”

說著,皎無瑕雙手抱拳,面向東方:

“皇上口諭,若姜小橙與在襄淮城之時一樣,不尊皇命,擅做主張,革去姜小橙少傅一職,即刻處死。”

言罷,皎無瑕再次提劍,姜小橙怒喝一聲: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一起死在這囚牢之中。”

說話間,姜小橙周身泛著盈盈綠光。

萬恨之的一身毒功,竟透過參劍商刀,轉移到了姜小橙體內。

雖然真氣依然在進入姜小橙體內的瞬間被吞噬,但毒功卻留了下來,想來即便是姜小橙體內的那只“饕餮”,也不願意沾惹毒素吧。

皎無瑕明白,這個囚牢密不透風,若是姜小橙在頃刻間散去一身毒功,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從這走出去,因此虛與委蛇道:

“姜少傅,何必弄得兩敗俱傷,既然我已將聖諭傳達,我們不妨各退一步,一起離開參商閣,從此分道揚鑣,不相往來。”

姜小橙心裡清楚,此刻他並非皎無瑕的對手,若是離開了地牢,皎無瑕必定會食言而肥,於是拿出一顆毒藥:

“你服下這顆毒藥,等我們安全了,我再給你解藥。”

皎無瑕冷哼一聲:

“我可不敢亂用你給的毒藥。不如我和我師父先走一步,你們在此休息調養,待我們走遠之後,你們再離開石室,如何?”

姜小橙遙了搖頭:

“你們若是將暗道堵住,我們豈不是要困死在此?”

……

雙方各不讓步,良久的沉默意味著談判失敗,只剩下玉石俱焚這一條絕途。

“砰!”

皎無瑕和齊不睦倒地。

姜九黎和阮靜姝順著姜小橙一路留下的記號,自京城趕來,四人匯合在一起。

簡短的時間,四人互通有無。

“哥,京城回不去了,星殞谷還去嗎?”

“去,白虎山脈近在眼前,既然已經來了,至少找到星殞谷所在何處。”

四人重逢,要說話有太多,但寥寥數語之後,姜小橙便不再言語,這一次,姜小橙深切地感受到了何為功烈震主,不懂藏拙,讓姜小橙瞬間一無所有。

幾天之後,姜小橙懷著忐忑的心情踏入了白虎山脈,與他想象中的不一樣,本以為可以率領千軍萬馬,浩浩蕩蕩地挺近白虎山脈,沒想到卻只有勢單力薄的四個人。

這是姜小橙第一次降低了他做事的標準,不求解開星殞谷之謎,只求在茫茫地白虎山脈之中,找到星殞谷的下落。

盛夏八月,白虎山脈深處腹地。

姜小橙幾人走進了一家簡陋的山野小店,這家小店方圓十餘里內荒無人煙,本應該生意蕭條,卻意外的生意興隆,讓姜小橙感到有一些古怪。

小店中有五張大圓桌,其中四張都坐滿了客人,這些客人的穿著打扮,一看就知道全部是武林中人。

小店進門最右側,還空著最後一張桌子,似乎是專門為姜小橙留下的。

姜小橙幾人放下行囊,圍桌而坐,店小二連忙迎了上來,步態輕盈,似乎也是習武之人。

“各位客官,要吃些什麼?”

姜小橙望了望四壁,並未掛有菜牌:

“店裡面有些什麼?”

見姜小橙的談吐穿著,店小二滿心歡喜,知道是貴客上門,出手必然闊綽,一臉殷切道:

“小店雖然地處偏隅,簡陋了些,但在白虎山脈經營了數百年,各色菜餚樣樣俱全,豆瓣鯽魚、紅扒魚翅、條芙蓉桂魚、毛峰燻鰣魚……”

店小二一口氣報出了二三十個菜名,且每道菜都離不開魚,這些都是深山旱地之中,難得的上品佳餚。

姜小橙詫異於店小二伶俐的口齒,更詫異這深山之中,何來如此多的水產,忖量了好半天,姜小橙才開口說道:

“勞駕小二哥,給我們沏一壺濃茶,再上四個精面饅頭。”

店小二大失所望,橫了他一眼,刻意放開嗓門彎酸道:

“右門貴客,一壺濃茶,四個饅頭!”

“慢著!”

姜小橙毫不在意店小二的態度,只是想到幾位姑娘不愛喝苦,於是叮囑道:

“茶不要太濃,多加幾朵茉莉花。”

小店門外,半柱香之前還是驕陽高照,轉瞬間卻已風雲密佈、雷電交加,一道閃電,一聲清脆的霹靂,接著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門外的風鳴越發襯著小店異常的安靜,店內沒有一人說話,人人低頭吃著喝著。

茶和饅頭端了上來,姜小橙一邊飲茶,一邊啃饅頭,仔細觀察著店裡的動靜。

五張圓桌,靠裡一排三張,左邊圓桌上坐著四個人。

一個身材瘦長的老者坐在首位,鶴髮童顏,雙掌雖然乾癟,但十根手指頭上面,無一例外地戴著璀璨奪目的金戒指。

老者的左手邊,坐著一個商人打扮的矮胖中年人,獅鼻圓臉,手中拿著一把烏光閃閃的鐵算盤。

右手這一邊,則是一個中年美婦,雖然年近五旬,但可以辨出年輕時的嬌媚。

老者對面的末座,有一個相貌猥瑣的老嫗,荊釵布裙,看上去應該是中年美婦的貼身僕婦。

姜小橙的目光再次落到老者身上,細細一看,這個人原來是尹皇的貼身內衛,大內第一高手鄂百川,難怪姜小橙總覺得有些眼熟。

姜小橙曾經和鄂百川打過幾次照面,深知此人武藝不凡,一手暗器更是出神入化,江湖人稱“漫天花雨”。

好在姜小橙幾人帶著人皮面具,沒有被鄂百川認出來,否則必有一場大動干戈。

鄂百川作為伊皇的貼身內衛,為何跑到這白虎山脈來了,莫非是來追捕自己的?姜小橙不禁心中納悶,疑雲頓生。

忖量間,姜小橙一望鄂百川的鄰桌,坐著四個粗壯的漢子,他們惡狠狠地盯著鄂百川這一桌子人,似乎有著什麼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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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人之中,有一個禿頭漢子怒火尤盛,頻頻地踩踏地面,怒目嗔視那個商人打扮的矮胖中年人,咬牙切齒,彷彿要一口將他吞下去似的。

矮胖中年人渾似未覺,悠閒地呷一口杯中混濁的黃酒,一雙色迷迷的小眼,時不時地往樓上瞟。

樓上一排是五間客房,全都房門虛掩,想來都有客人入住。

五間客房當中最大的那間,門口坐著一位姑娘,正在專心地繡著一方潔白的絹帕。

這個姑娘雖說不上國色天香,但容光照人,周身散發著一股誘人的青春活力。

但見這姑娘一邊嫻熟地飛針走線,一邊輕哼南國的小曲,不時地朝樓下正中的那張圓桌望上一眼,送去一縷溫馨的柔情。

正中的圓桌上坐著姑娘的三個同伴,其中有一個年過六旬,癆病鬼似的老人。

這老人面上黃裡透青,兩條長壽眉斜斜地往下掉,差點把一雙小眼睛壓到了鼻樑上。

滿桌的美味佳餚,卻沒有入老人的眼,他只是自顧自地喝著悶酒,每喝上一口,都要用瘦成皮包骨頭的手掩住嘴,接連咳上好幾聲。

老人左手邊坐著一個三十出頭的青衣少年,英華內斂,眸子裡透著三分冷靜七分莊重,揹著一柄式樣古樸的長劍。

青衣少年對面是一個身著紅衫的少年,眉清目秀,俊俏得不像個男子,倒是像皇城內院的宮妝美女。

紅衫少年腰間掛一對珠光寶氣的短劍,劍柄由黃金鑄成,其上鑲嵌了一枚鴿子蛋般大小的綠翡翠。

紅衫少年雙手託腮,不吃不喝,只是痴痴地望著樓上那個姑娘。

每當姑娘的目光拋向紅衫少年之時,他臉上就會露出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可姑娘的目光若移向青衣少年,他就會垂下頭,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看見這個癆病鬼似的老人,姜小橙不由得又吃了一驚,慶幸帶上了人皮面具。

這一桌人,姜小橙再熟悉不過了,都是在落楓谷一役之中,向朝廷投誠的高手,如今成為了大理寺的十大鐵捕。

老人是十大鐵捕之首,病老鴰邢天壽,青衣少年是海東青薛嚴青,紅衫少年是血雨燕葉紅血,而樓上那位繡花姑娘,則是上官師的關門弟子,金針銀線孫絲絲。

內廷侍衛和大理寺鐵捕同時出現在白虎山脈,莫非真的是牆倒眾人推,都是來抓捕朝廷欽犯姜小橙的?

姜小橙正襟危坐,不動聲色,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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