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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 過眼如煙

安寧雪眼前忽然浮現出前世的種種。遙想當年,沈紫桐以一襲男裝示人,清秀俊逸,與當朝天子晏火侃侃而談天下大事,細數歷朝歷代的文人志士,把酒言歡之間,自己的一顆心全全交給了眼前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那一句“倘若你是女子,我定然要將你娶回府中,奈何……“

當年的沈紫桐就因為這麼一句話,就把自己的餘生都交給了這個只認識了幾天的男人,可奈何後半句話,讓沈紫桐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乃至是自己和自己親人的性命。

安寧雪緩過神來,一摸臉頰,竟然落淚了,安寧雪將眼淚慢慢擦乾,心中早已有了思量,晏火此生此世,我定不願再與你有半點真心相許。

一陣敲門聲響起,安寧雪料到此刻大概到了該向太後請安的時辰了,便叫了菡兒進來,洗漱梳妝。安寧雪本來就顯得溫婉雅緻,此番一頓梳妝之後,更顯得端莊溫婉了。

菡兒望著安寧雪蒼白的面容,心中十分不捨,不由得開口道:“娘娘,您這才剛剛誕下小皇子,剛出了月子沒多久,大冬天的,您受涼了怎麼辦?”

安寧雪只是淡淡的笑著,什麼話也沒有講,打理著髮髻和挑選簪子頭飾。

“菡兒,把我那件淡粉色的衣裳拿來。”安寧雪仔細吩咐著。

菡兒小心的將安寧雪的衣裳拿來過來,一件一件給安寧雪仔細穿上,將褶皺一點一點撫平。

卻不慌不躁的開口了:“我的好娘娘,今天是正月十五,上元節,您看看各個宮裡的娘娘們,哪個不是濃妝豔抹的,就您,皇上可大半個月不來咱們宮裡了,您還這麼清雅素淨,怎麼辦才好啊?”

安寧雪轉過身,輕輕點了一下菡兒的腦門,不急不忙的說著:“就你想得多,我都不著急呢。”

菡兒慢慢給安寧雪簪著髮髻,安寧雪慢慢將金銀首飾都拆了去,只攢著幾隻玉簪子,耳朵上帶著一對紅色的玉石卻是唯一一點喜慶的顏色。

可突然,安寧雪擺了擺手,望著鏡中的少女,嘆了一口氣:“菡兒,去把那件深色的披風拿來吧。”

菡兒聞言,臉上頓時顯出一片喜色,心裡想,主子終於要爭一把了。年年上元節,主子都穿的清雅素淡的,雖說,總有收拾略帶一點紅色,可在後宮鶯鶯燕燕裡面,卻是實實在在輸了一點氣勢。

菡兒將那件深紅色的披風拿來,安寧雪望著菡兒手裡捧著的深紅色的披風,心裡不由想起了前世的種種,誰家女兒不愛紅妝。嬌俏的紅色也曾是自己的心愛,可新婚之夜,嫁娶之痛,縱然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安寧雪卻始終無法忘記。

當時,自己一意本宮行,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決然嫁給了當時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皇子晏火。由於沈紫桐是當朝元老定遠將軍的獨女,又是現如今有赫赫威名的小沈將軍的親妹妹,所以沈紫桐以正妃的身份嫁給了當時那個不受寵的皇子。

大紅色的嫁衣,新婚之夜裡,沈紫桐欣喜若狂,在紅蓋頭下,心裡偷笑著,想象著晏火揭下蓋頭時的驚喜,心中便止不住的甜蜜。而新郎官晏火被眾人調笑著,堂堂大將軍的女兒心甘情願的嫁給一個不知名的皇子,晏火心裡未免有些難以招架,被眾人灌醉的晏火跌跌撞撞的闖了進來,將喜婆和丫頭統統轟了出去。

沈紫桐滿心歡喜著。不料晏火一身酒氣坐在了沈紫桐的一旁,

趁著醉意在自己的耳邊喃喃的說著:“我何德何能讓沈大小姐垂青於我,可在下心中早已有了心愛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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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火說著說著,便醉倒在了床榻之上。沈紫桐心中一陣竊喜,此時,沈紫桐還傻傻的以為,晏火心中那位心愛之人指的是自己,便偷偷將喜帕揭下,小心的將晏火的靴子脫下,仔細的打量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晏火,偷笑著,輕聲說著:“呆子,明天你見到是我,會不會開心呢?”

沈紫桐滿心歡喜著,仔細吩咐門外的人打了一盆溫水,熬了些解酒的酸梅汁,小心的照料了晏火一夜。

可誰知,第二天一大早,晏火清醒過來的時候,望著伏在自己身畔的女子,心中竟然是一片冷意。晏火重重地將自己被沈紫桐握著的手抽了出來,驚醒了趴在床邊的沈紫桐。

沈紫桐抬起頭望著晏火,眉目之中掩不住的是小女兒的一片嬌態,眼神之中皆是對晏火的深情。可晏火望著這個恢復女兒身的“沈老弟”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沈紫桐一臉嬌俏,歡快的說:“晏大哥,昨夜喝了那麼多酒,早晨起來怕是頭有些痛,昨晚吩咐下人燉了一些參湯,一會兒端過來給你解解酒吧。”

晏火詫異的望著眼前的少女,少女鳳冠霞帔猶在,大紅色的嫁衣披在身上,更顯出少女的歡快豔麗,臉上一抹紅暈,晏火自己又怎麼看不出來呢?晏火悻悻答道。

當時的沈紫桐還傻傻的以為晏火是宿醉之後,身子不適才會這般冷漠。可就在二人拜堂成親之後的回門之日,沈紫桐才真真明白,原來晏火心有所屬的人指的根本不是自己。

那一天,晏火隨自己回沈將軍府拜見父母。自己隨母親前往內堂,而晏火則隨沈將軍前往書房。沈紫桐害怕父親為難晏火,便偷偷從內堂遛了出來,小心趴在書房窗邊,聽著窗內的動靜。

沈大將軍沉著聲音,端坐書房正中央,眼神不怒卻讓人肅然起敬。審視著晏火,心中縱然對愛女的選擇有萬般不喜歡,但是,已經成親了,就要好好栽培這個女婿。

可還未等沈將軍開口,晏火張口便道:“實在是失禮了,大將軍。”說罷,朝著沈將軍抱拳作了一個揖,接著說:“您將小女下嫁於我,實在是委屈紫桐了。可奈何晏火心中早已另有佳人,此次前來不只是回門的禮數,更是要通知大人,不日我就要迎娶佳人過門,還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