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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總是故人最動人

在山腳下玩了這麼一天,待得顧三月回到她和徐懷谷在山上的小屋子裡之時,天都已經黑了。

徐懷谷在屋子裡打坐修行,顧三月輕手輕腳地給火爐裡添了一些柴,沒有打擾他。隨後便拿出了那一柄徐懷谷送她的刀,推門而出,在院子裡練起刀來。

這是徐懷谷今早囑咐給她的,該玩的可以玩,但是練刀不能少。

大概是因為入夜的緣故,那山間的寒風愈發囂張了起來。每一縷風在嚴寒的助長之下,似乎都成了一把割人皮肉的刀。

雖然冷得難以忍受,但是以她二境武夫的體質,生病肯定也不會,只不過要吃一點苦頭罷了。每次覺得想要放棄的時候,她都會想起來自己在東扶搖洲漂泊的那八年,還有在扶搖洲崖頂之時,徐懷谷和她所談的那一番話。然後,她就會繼續練下去了。

不多時,她就出了一身的汗,晶瑩的雪花一落在她的身上,就立馬化作了水滴,夾雜著汗水,緩緩從她肌膚上流落。

待得她完全沉浸其中,心裡便只剩下手中的刀。刀光翻飛之間,外界的一切——雪花、松柏、月亮,對她而言,似乎都不存在了。

這一次雪夜練刀,顧三月能夠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刀法又精進了不少。這是難得的機會,因此她練完當天的分量之後,沒有停下,一直練到了第二天太陽昇起來。

冬日裡夜晚漫長,這一夜,她練了七個時辰的刀。

看著天邊那一輪紅日逐漸噴薄而出,顧三月終於停了下來。她休息了片刻,回屋子裡煮了一壺熱茶,給徐懷谷倒了一杯,然後自己喝了個夠,便倒頭就睡。

徐懷谷一直都在打坐修行,沒有理會她。

這一覺她睡得很舒服,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醒了過來。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清醒了精神,她從床上下來,看見徐懷谷坐在火爐邊,給快要熄滅的火堆裡添柴。

顧三月看了一眼外邊的天色,竟然都已經黑了,頓時訝異道:“哎呀,怎麼就又天黑了?我睡了多久?”

徐懷谷淡淡地答道:“一整個白天。”

顧三月有點不好意思,說:“都怪我昨夜練刀練得太累了,也不知道這一覺竟然睡了這麼久。”

徐懷谷點了點頭,沒有責怪她的意思。

顧三月起來走去燒茶,卻聽見徐懷谷說道:“收拾收拾東西,我們明早天亮就出發。”

她停下手中的活,疑惑地問道:“不是說等開宗大典結束之後,我們再走嗎?怎麼這麼急?”

徐懷谷瞥了她一眼,別有意味地笑了笑,說:“你猜?”

顧三月愣了一會兒,隨即猛地一拍腦袋,驚呼道:“糟了!該不會開宗大典就是今天,我睡過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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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谷一邊笑,一邊點了個頭。

顧三月頓時心底一沉,後悔不已,恨不得給自己扇一個耳光。

這可是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看的開宗大典,怎麼能睡過去呢?顧三月啊顧三月,你乾脆睡死去得了!

她痛心疾首,哀怨地說道:“師父,你咋個也不叫我起來呢!”

可徐懷谷卻說:“我看你睡得沉,沒忍心叫你。”

顧三月又氣又急,拿著茶壺痴痴地站在原地好久,最後只能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抓了把茶葉丟進茶壺裡,添水燒茶去了。

徐懷谷接著說:“你別急著難過,我這裡還有一個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三月不高興地說:“師父你說。”

徐懷谷輕聲問道:“是不是三境了?”

顧三月一驚,這才開始仔細探查自己的身體。

與修士所練的靈氣不同,武夫所修的乃是身體本源的一口真氣。顧三月駕馭著自己體內的真氣,運轉全身筋骨一週,這才發現那一口真氣比昨天的時候確實有所增長,而自己的肉身,似乎也比往日裡增進了不少。

看來今天自己睡了這一覺,確實是破了一境。也虧了徐懷谷沒叫醒自己,否則這難得的破境機緣就得從身邊溜走了。

見到顧三月吃驚的臉色,徐懷谷知道了自己的猜測並沒錯。只不過還不等顧三月欣喜,徐懷谷便提醒道:“小心些,武夫破境常在生死搏殺之間。像你這樣在院子裡練刀練著練著就能破境,境界肯定不夠穩固,平時還是不能懈怠。”

顧三月喜上眉梢,趕緊開心地點了點頭。

徐懷谷說:“繼續燒茶。”

顧三月得了令,一邊燒著茶,一邊還在美滋滋地想著這件事。

待得茶水燒得滾燙之後,這師徒二人,一邊喝著熱茶,一邊烤火取暖。這一夜的光陰,便悄然而過。

……

徐懷谷和顧三月一宿沒睡,自然早早地就收拾好了行李,正是第二天清晨天剛矇矇亮時,便起身繼續往新雨宗而去。

二人下山之時,恰好是白涼山的這些弟子們上山做功課的時間。於是一路走去,碰見了不少弟子往山上走。其中大的約莫十五六歲,小的七八歲的都有。

有少年人的地方,就會有生氣。經過一段時間的熟絡,已經有些人陸陸續續成了一個一個的小團體。他們三五成群,互相閒聊笑著,於是這登山的路便好走多了。

與其他人不同,徐懷谷和顧三月二人是逆著人流往山下而去,不免引來了許多弟子的好奇目光。

昨日裡那一名叫做程倚青的男孩,見著了顧三月之後,便停下腳步,畢恭畢敬地作了個揖,說:“師兄師姐好。”

原來徐懷谷和徐松圖體型相像,這清晨裡光線也不太好,見到顧三月,便把她身邊的徐懷谷錯認成了徐松圖,才這麼一起問了好。

徐懷谷笑道:“誰是你師兄,誰是你師姐?怎麼著,你這才剛進宗門,便想著把我拉攏進白涼山了?你家宗主都做不到的事,你做起來倒是順口得很。”

程倚青抬頭一看,是自己認錯了人,頓時一急,趕緊把頭低了下來,心中惶恐不已。

早就聽家裡的長輩們說山上的大修士們脾氣古怪,自己的言行舉止一定要注意。而這剛上山便認錯了人,聽起來這位修士來頭還不小,恐怕是一件禍事啊。

顧三月嗔怪地看了一眼徐懷谷,說:“師父你嚇他幹嘛?”

徐懷谷只是笑笑,沒說話。

顧三月走上前去,扶起了還在恭恭敬敬作揖不敢抬頭的程倚青,和氣地說:“我師父在和你開玩笑呢。”

但是程倚青還是害怕,不敢抬頭。顧三月便湊到他耳邊,嬉笑道:“他就是這麼個老頑童,逗你好玩呢,別怕。”

徐懷谷撇了撇嘴,嘟囔道:“沒大沒小的,怎麼說你師父我呢?”

顧三月沒理會他,反而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小包茶葉,放在了程倚青的手心裡,笑眯眯地說:“這個你拿著。這是仙家茶,平時慢慢喝著,對修行有裨益。”

程倚青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一包茶葉,又抬頭

看了看顧三月,使勁點了點頭。

說完這幾句話之後,顧三月便起身,和徐懷谷對視一眼,然後二人便繼續下山去了。

程倚青把茶葉小心地收好,轉身看著二人的背影消失在石子路上,才猛然醒悟過來自己收了別人的東西,還沒來得及道謝,於禮不合。

可是徐懷谷和顧三月都已經走得看不見了,他只好對著下山的方向大聲喊道:“謝謝仙子姐姐!”

這一舉動立馬引來了周圍許多人的注視,程倚青自覺有點尷尬,便繼續往山上走了。

程倚青上山一路都在想著這件事,也不知道那位姐姐聽到沒有。對了,自己還忘記問她的名字了。不過他隨即想到,若是再給自己一次機會,讓她站在自己面前,自己估計也不敢問。好在他知道,徐松圖肯定知道這位姐姐的名字,待得日後有機會,旁敲側擊地問徐松圖就行了。

話說那邊下山的二人,這句道謝的話當然被他們聽見了。

徐懷谷壞笑著說道:“你看上那個小孩了?”

顧三月“切”了一聲,說:“他年紀還那麼小,怎麼可能。”

徐懷谷依舊不肯放過她,調侃道:“對於我們修士來說,年紀不是問題呀。大不了今後學一學那個駐顏的術法,又不難。”

顧三月不以為然,反駁道:“若是我給他解個圍都算是看上他,師父你那天在蘇昌城裡給那個姓賀的新娘子封了個小珠錢的紅包,算什麼?”

徐懷谷見她拿他自己來反駁,連忙解釋道:“我那叫廣結善緣。”

顧三月笑道:“那我這也是廣結善緣。咋個你師父你能結善緣,不許我結善緣嗎?”

徐懷谷登時氣得吹胡子瞪眼,說道:“你這耍嘴皮子的功夫從哪學的?”

顧三月振振有詞,回道:“那都是師父教的好啊!”

這下子輪到徐懷谷不做聲了。二人繼續往山下走,他就開始思索別的事情。

自從顧三月從扶搖洲開始跟著自己,還沒到兩年,就已經破了三境,這速度說實話有點誇張了。

顧三月打岔道:“師父,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子啊?”

徐懷谷腳步頓了一頓,沒理睬她。

顧三月便繼續說道:“師父,你一直都沒告訴我,你去新雨宗到底要幹什麼啊?是不是去見自己喜歡的女子?”

徐懷谷停下了腳步,看向天邊雲彩,臉色從未有過地凝重。

顧三月嚇得心驚肉跳,知道是自己那句話觸了徐懷谷的忌諱,生怕徐懷谷一生氣就要丟下自己。

她趕緊變作一臉知錯的模樣,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央求道:“師父你莫怪,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再也不說了。”

徐懷谷把心神從回憶之中拉扯了回來,搖了搖頭說:“沒事,不怪你。”

於是二人繼續往山下走去,只不過顧三月看得出來,徐懷谷依舊心事重重。

徐懷谷其實在想,如果左丘尋還在的話,聽見顧三月問自己有沒有喜歡的女子,一定會在旁邊用一種酸溜溜的語氣說:“哎喲,徐劍仙哪能沒有喜歡的女子呢?你可不知道,你家師父那是大情聖來著!我來給你數數……”

想著想著,左丘尋的語氣和樣貌都逐漸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真是懷念啊。

這下山的一路上,顧三月都嚇得要死。因為她在徐懷谷心神恍惚之時,好像看見他臉頰上,落了兩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