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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以死殉宗

話分兩頭,卻說山上的新雨宗裡。自從昨日徐懷谷說今天段右和崔淮將會親自上山來之時,眾弟子們就已經絕望了。

段右乃是八境,崔淮更是九境,如今新雨宗實力最強的也就是那一名七境的封姓長老,又沒外人願意幫忙,當真猶如那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的能力。

當新雨宗的弟子們都在為這件事擔憂不已的時候,辛鄰苑反而是最平靜的那一個人。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新雨宗失道寡助,是必定會滅亡的,而且他也做了死志,準備以死殉宗,因此倒也不怕了。

吳素素此時正在極端的糾結之中。她曾經答應過辛鄰苑,如果宗門覆滅,她會和他一起赴死。但是偏偏徐懷谷那一天和辛鄰苑爭吵之後,她又仔細去想了想,覺得徐懷谷說得確實有道理,便又有些不願去死了。

其實不只是吳素素,新雨宗內絕大多數弟子,包括那兩名長老,都是不願意赴死的。雖然新雨宗這個名字從今往後將在中域被除名,但是他們卻還能繼續活下去。

有誰能說,在這樣的狀況之下,想要活下去是不對的呢?

只有像辛鄰苑那樣的極端之人,才會想著和艮山宗拼個魚死網破。

不對,只有魚死,網不會破。

這一晚,吳素素沒有和辛鄰苑待在一起,她在明劍堂的二樓找了一間安靜的房間,把顧三月安置在裡面,然後一直陪著她。

吳素素細心地給顧三月擦拭過了身子,又給她換了一身乾淨的裡衣。那一件滿是血跡和泥濘的白色法袍,被她稍加法術弄乾淨之後,還是穿在了她的身上。

法袍加身,不僅能取暖,還能加速身體的傷勢恢復。

在新雨宗弟子們緊張而焦慮的心情之中,第二天的中午還是一如既往地來臨了。

段右和崔淮很講信用,太陽剛過頭頂,他們便率著那一批圍困新雨宗多日的艮山宗弟子,往山上走,進了新雨宗的地界。

同樣,在新雨宗兩名長老的率領之下,新雨宗的弟子也往山下走去。於是對峙良久的兩撥人,便在新雨宗門口,相遇了。

段右和崔淮走在最前面,二人臉上掛著笑容,春風得意。而新雨宗的兩位長老,則是臉色難堪,低著頭,看都不太敢看對面一眼。

領頭之人尚且如此,弟子就更不必說了。

段右給自己身後的弟子使了個眼色,於是霍起丞便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對新雨宗眾人拱手說道:“諸位道友們,大家都是聰明人,咱們不必遮著蓋著,我就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了。”

“按照我們家宗主的意思,是要你們新雨宗從此加入我們艮山宗,成為艮山宗的一部分。以後,大家一起共享這一片區域的修行資源,再也不必為了資源分配不均而大打出手了。這對我們雙方而言,都是好事,各位意下如何?”

領頭的封長老直截了當地問他:“你們都走上我們山門來了,我們的意見如何,還重要嗎?”

霍起丞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段右和崔淮,再說道:“封長老乃是新雨宗的長老,德高望重,您的意見,對於我們來說當然是很重要的。簡而言之,如果封長老願意率先加入艮山宗,並勸說弟子們加入的話,我們一切都可以好好談,甚至可以讓你們在原先的地方居住和修煉。但是,如果封長老拒絕的話,恐怕我們就得採取一些強

制性的措施了。”

霍起丞故作為難地說道:“畢竟都快過年了,我們弟子總不能守在堆滿雪的林子裡過吧?你們也不想餓著過年吧?所以還請封長老能體諒一下我們的苦心。”

封長老苦笑了一聲,道:“要我率先加入艮山宗,你們這是要讓我把這老臉都丟盡啊。”

霍起丞搖了搖頭,認真地勸道:“我並不這麼認為。您看看新雨宗的弟子們,他們都還這麼年輕,他們今後的人生,都還能有無限的可能,有誰願意死呢?您這麼做,是救了他們,他們會感激您的。”

封長老回頭看了一眼眾弟子們,他們雖然也感覺屈辱,但眼神之中,卻都有活下去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以他這老臉來換取這麼多弟子的性命,孰輕孰重,他看得很清楚。

若是有人談論到這件事,也將會是他帶著眾弟子歸降,大多數的罵名會歸到他身上罷了。這些新雨宗的弟子們,不會受到太多譴責。

於是封長老嘆了口氣,換了個問題,說:“若是蘇涒沒死,還在這裡,你們還會逼迫至此嗎?”

這個問題霍起丞不敢貿然回答,於是便求助於身後二人。

崔淮似乎對於封長老提起蘇涒很不滿意,冷冷地答道:“如果她還在,來的就不會是我了,可能會是我們宗主。那樣的話,事情恐怕就沒現在這麼好說話了。”

封長老點了點頭,轉身看向新雨宗的眾弟子們,雖然不甘心,但也還算堅定地說道:“各位新雨宗的弟子們,作為長老,我必須告訴大家一個很遺憾的訊息,新雨宗氣數已盡,恐怕中域的土地上,將再也不會有這座宗門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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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我也不強迫大家。若是想要繼續走修行這一條道路,就和我一起加入艮山宗吧。若是實在不想去的,我現在就以長老之名,將其驅逐出新雨宗。天地之大,何處都可去。這兩種選擇,在我看來都是平等的,沒有優劣貴賤之分,你們遵從自己的內心就好了。”

封長老看向段右和崔淮,問:“可以嗎?”

段右點了點頭,可崔淮卻說:“還有一個要求,驅逐出新雨宗的弟子,應該要被廢去修為。”

封長老頓時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很是難看。他抗爭道:“可是按我們新雨宗的規矩,驅逐出宗的弟子,可以保留其修為!”

崔淮淡淡地說道:“可我站在這裡,新雨宗的規矩,不管用。我的規矩,才管用。”

新雨宗弟子一聽這話,頓時群情激奮,紛紛議論了起來。有些人已經氣紅了眼,也不顧身份之別,惡狠狠地看向崔淮。

崔淮一臉淡然,毫不在乎。

段右看局勢不太妙,便在心湖之中傳音給崔淮,勸說道:“崔先生,這樣逼下去,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和平地解決啊!我記得水雲宗宗主那邊的意思,也是想要和平解決、不落人話柄的吧?”

崔淮一意孤行,回道:“宗主那邊,自然有我扛著,你不用管。”

段右勸說無用,也就作罷了。

其實段右心裡很清楚,為何崔淮對於新雨宗如此刻薄,那都是因為當年的席銘和蘇涒。

當年導致席銘之死的事,就是崔淮拿的主意。後來事發,席銘意外死了,蘇涒勃然大怒,與水雲宗徹底翻臉。

對於水雲宗來說,蘇涒從本來能夠拉攏的劍道天才,

變成了一支隨時可能向自己射出的暗箭。

對此,水雲宗的高層頗為震怒。崔淮也因此受到排擠,被趕出水雲宗的管理層,顏面盡失。

這人是個睚眥必報的性格,現在有機會報復新雨宗,他如何不想?因此才有今天這麼一出。

奈何段右有勸誡之心,卻無勸誡之力。崔淮境界高,地位高,只得由著他去了。

封長老現在正是左右為難。

崔淮所說的這句話,就是逼著新雨宗的弟子們加入艮山宗了。

他回頭看一眼,很多弟子都是不服,但是由於害怕崔淮,怨氣都埋在心裡,敢怒不敢言。

這樣肯定不行。

封長老再祈求道:“崔先生的要求,是不是有點過分了?我想,如果弟子們不願加入艮山宗,讓他們走就是了。崔先生若是硬要把他們留下來,想來他們對於艮山宗也不夠忠誠,何苦如此呢?”

對艮山宗不夠忠誠?

崔淮一點都不在乎。反正艮山宗就是水雲宗的一個小小傀儡,當初建立的目的就是方便和新雨宗周旋,現在事情結束,就什麼價值都沒了,還管它做什麼?

崔淮死死咬住這一點,不肯鬆口,雙方開始僵持了。

辛鄰苑見弟子們怒火越來越大,心裡覺得時機已到,臉上露出一絲興奮,便準備走出去說話。

旁邊的吳素素敏銳地察覺到了,趕緊拉住了他,幾乎是以祈求的眼神看向他,搖了搖頭,低聲求道:“求你了,別去。”

辛鄰苑沒理會她,甩開吳素素的手,猛地衝出人群,用一種狂熱的聲音高聲喊道:“請諸位新雨宗的兄弟姐妹們聽我一言!”

辛鄰苑這一出場,立馬就吸引住了全場所有人的目光。

他的臉色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高舉起手中的劍,義憤填膺地喊道:“諸位!”

新雨宗弟子看著他,立馬都肅靜下來了。

“諸位兄弟姐妹們!”

“昔日,我們並肩相處,一起修行,一起練劍,一起喝酒,一起逍遙。是新雨宗,這座宗門收留了我們,養活了我們,教會我們成長,給予我們力量。那麼多美好的回憶,我至死也不敢忘記。”

“今日,新雨宗的覆滅,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可是!儘管如此,我辛鄰苑不願意背叛宗門,不願意在一個沒有新雨宗的世界上苟活!”

“諸位,我們都是新雨宗的弟子,也是鐵骨錚錚的仙家修士!以前是,今天是,以後也會是!我不願被驅逐出新雨宗,更不願投靠艮山宗,我只希望能以死殉宗!”

辛鄰苑此時的聲音已經近乎聲嘶力竭,這些話從他的嘴裡怒斥出來,每一個字都如同驚雷一般落在新雨宗弟子的耳中。

無論是新雨宗還是艮山宗,氣氛都是極度嚴肅的。

吳素素面色慘白,死死咬著嘴唇,忍住不讓淚水落下,痛苦地呢喃道:“辛師兄……”

辛鄰苑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喊道:“若有不願投降,想和我一起以死殉宗的兄弟,跟我一起衝殺上去。殺一個不虧,殺一對賺了!”

說罷,他當真絲毫不懼,猛地提劍,一人當先,往浩浩蕩蕩的艮山宗隊伍中殺去。

馬上,新雨宗的陣營裡,吼聲連天,不知有多少弟子跟隨著他的號召,一起衝上了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