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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隱姓埋名

在徐懷谷死過去的這幾天裡,其實並非是真正的死,而是暫時處於了瀕死的邊緣而已。

當時在蘆花江上,水雲宗那一位十境劍仙的的確確是把長劍貫穿了徐懷谷的胸膛,也正如那名劍仙所說,徐懷谷心臟被刺穿,本該直接生機斷絕,毫無存活的可能。但是,他卻沒有料到,徐懷谷身上還藏著一樣東西,救了他一命。

金梭符法。

孫祥當時傳授給徐懷谷金梭符法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這些盤踞在徐懷谷心臟處的金絲就是金梭符法的根源。而這些金絲,可以救活其主人一次心臟的損壞。

當時徐懷谷被一劍貫穿心臟之時,確實是死了過去。一切感官都沒有了,連呼吸都沒有了。但是在之後的幾天裡,金梭符法卻還沒有死,依舊是自主慢慢地散開了,佔據住徐懷谷全身脈絡,儲存他的五臟六腑不被損害。同時,這些金絲也開始反哺徐懷谷的心臟,一點一點地把它修復完整。

因此徐懷谷看起來就是和死了一模一樣,而且胸口那一處猙獰的傷口也並非作假。但其實,這都是金梭符法的奇妙功用,因此為何說這金梭符法乃是道家聖地太華山的不傳之秘,這種奇妙的功效,當真是舉世無雙。

但這也虧得那名十境劍仙一劍刺穿的是徐懷谷的心臟,若是一劍割掉了他的頭顱,那可就是真正死去了,金梭符法也救不回來。

其實徐懷谷的心臟已經被修復完整好幾天了,只是他一直都處於昏迷之中,記憶尚未清楚,缺乏一個醒過來的契機。直到今天那名叫做能淨的小沙彌動了他腰間系的劍,才把徐懷谷驚醒。

劍修腰間的劍,都是自己的專屬佩劍,別人擅動自然是大忌諱。因此那小沙彌一動徐懷谷的劍,徐懷谷立馬就心有所感醒來了。

而那一無所知的小沙彌能淨,還以為是徐懷谷詐屍了,嚇得屁滾尿流地跑回了寺廟裡。

徐懷谷花了些許時間重新掌握自己的身體,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又活動了一下手腳,並沒有什麼異常。

天邊陽光明媚,耳邊風聲吹過,徐懷谷咧開嘴笑了笑,還是活著的感覺好。

當時被長劍刺穿的那一剎那,疼痛倒是其次,只是那五官頓失的感覺真的很難受。像是突然被人一把推向了黑暗的深淵一樣,現在想起來,饒是他,都還有點心有餘悸。

看來下次一定不能輕易再死了。

休息了片刻,徐懷谷從這座小小的土坑裡面坐起,然後走出去,撿回了自己的劍,往能淨尖叫跑走的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心中一盤算,就大概瞭解了事情的經過。

這腦子轉得還是靈光,看來這一死,腦子也沒出問題。

他沒有立即去追那個小沙彌,而是開始察看起自己身體內的情況。

說句實話,徐懷谷對於自己目前身體的狀況還是有點擔心的。畢竟孫祥當時說是金梭符法能救心臟一次,可是卻沒說會不會跌境,而那些自己已經煉化過的寶物又會怎麼辦。無論是境界還是寶物,都是徐懷谷辛辛苦苦攢起來的,若是就這麼丟失了,他也得心疼死。

他趕緊看了一眼自己的心湖,卻見蓮子小劍還安安靜靜地躺在心湖之中,頓時喜上眉梢,心裡的石

頭一大半都落了地。再看一眼自己的本命飛劍龍泉劍,也還溫養在自己心湖裡頭,他這才完全放下了心。

看來這一死,兩柄飛劍卻還都跟著自己,真是天大的幸事。

他哪裡知道,要不是七里山山主寧城出言攔下那三個水雲宗的老頭,此時徐懷谷的屍體早就已經被蘆花江水神給打撈上來,雙手奉上交給水雲宗了。

而如果事情這麼發展下去的話,毫無疑問徐懷谷煉化的本命飛劍龍泉劍將會被發現,而且那三名眼界極高的水雲宗劍仙不見得看不出徐懷谷體內的金梭符法。若是那樣,徐懷谷落在他們手裡,可就真死了。

這麼說起來,徐懷谷還暗中欠下了七里山一個人情。

他再察看了一下自己的境界。因為金梭符法及時封住徐懷谷脈絡的緣故,靈氣並沒有流散多少,因此他的修為依舊是七境初期。

那看來自己這麼一死,除了那一些作為遺產和七里山做契約的東西之外,並沒有損失什麼。他的立身之本,七境的境界,還有兩柄飛劍都沒丟,那麼就算千金散盡,都遲早會還復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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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這些都做過之後,他才放了心,好奇地看了一眼小沙彌能淨跑走的方向,然後慢慢也走了過去。

……

卻說能淨,他看見徐懷谷突然睜開了眼睛之後,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跑回了寺廟裡。那慘叫聲,隔著幾里地都能聽得見。

他一路飛快地跑回寺廟,尖叫聲自然驚吵到了寺裡的其他人。

能悟剛回到寺中沒多久,就聽見能淨那邊傳來的慘叫,心中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不敢耽擱,當即就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回去。

他急忙開啟寺廟的後門,哪知剛好能淨跑回來,小臉被嚇得慘白,還帶著一點淚痕,一下子就撲進了他的懷裡,還一邊大喊大叫道:“有鬼啊!詐屍了!詐屍了!”

能悟趕緊捂住他的嘴,又緊張地往四周看了一眼,皺眉說道:“你小點聲!都說佛門清淨,你說什麼鬼,什麼詐屍?聲音還這麼大,驚動了師父,你又得受罰!”

“不是,師兄!師兄,你得救救我!你平時最疼我了,你一定得救救我!”

能淨一個勁地在能悟懷裡又哭又喊,又說出這奇怪的話來,惹得能悟百思不得其解。

能悟趕緊問他道:“你先冷靜下來,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能淨顫抖著手,指向他身後的埋葬徐懷谷的那一片林子,驚慌失措地說道:“就是咱們剛剛要去埋的那個人啊,他詐屍了!”

能淨焦急萬分,心裡又害怕得很,便一股腦兒把實情全都說了出來,道:“能悟師兄,我真是鬼迷了心竅啊!我看著那家夥腰間那把劍是把好劍,就起了貪心,不捨得給他陪葬。然後師兄你一走,我就想把劍給他取下來偷偷拿走。哪知,我剛取下他的劍,再回頭一看,那人竟然倏地一下睜開了眼睛!可不是詐屍嗎!把我給嚇死了!”

能淨使勁拍著自己的腦袋,後悔莫及地說道:“早知道會這樣,我才不會去動他那把破劍!他突然詐屍活過來,這下子肯定是要來找我的麻煩了。師兄,師兄你精通佛法,法力高強,一定得救救我!”

能悟半信半疑地看著他。

前半段能淨說自己想拿那人的劍應該是實話不假,難怪他當時那麼急著想要把自己支開,應該就是這個原因。但是後半段,他剛取下劍,那人就甦醒了過來,能悟不太信。

不僅是能悟自己,就連白荷大師也仔細地檢查了那屍體上的傷口,確定是貫穿心臟而死。人都死透了,怎麼可能甦醒過來?再說,能悟本來就是修佛的,壓根就不信什麼詐屍鬧鬼一說,更加不會相信能淨的胡言亂語了。

能悟心裡有了個猜測,問道:“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是你看錯了?”

能淨把頭搖得和撥浪鼓似的,堅決地說:“不可能!我看的清清楚楚,那人真的睜開眼睛了!”

能悟又問:“那你說他是要來找你的麻煩的,怎麼不見他追過來呢?”

能淨這才愣了愣,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樹林,空蕩蕩的,一片寂靜,只有風緩緩的吹過,帶起積雪落下的沙沙聲。

林子裡一個人也沒有。

能淨皺起了眉頭,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明明記得是看到那人醒了的,但是這會兒怎麼不見人呢?不會真是自己看錯了吧?

看到能淨對自己也有點懷疑了,能悟更加確定了他的想法,便說道:“肯定是你眼花看錯了,幸好沒驚擾到別的師兄和師父,不然你就又要受罰了。好了,先把這件事放一放,你家慧成師兄今天在廚房裡做素肉呢,說給你改善一下伙食,你快去給他幫幫忙。”

能淨一聽到肉這個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一下子就把徐懷谷的事拋到了腦後,趕緊激動地問道:“素肉?素肉是什麼肉啊?我們和尚不是說不可以吃肉嗎?”

能悟給他賣了個關子,說:“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能淨咽了口唾沫,著急地說道:“師兄,那我先走了?”

能悟對他點了個頭,能淨便趕緊往廚房跑過去了。

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能悟搖了搖頭,淺淺一笑道:“小孩子終究還是小孩子氣。”

轉頭,他就準備繼續去房間裡看看佛經去。但能悟轉身還沒走多遠,就停下了腳步。

儘管他說服了能淨,但他心裡總感覺有點奇怪,像是有一塊石頭落不了地似的。

心緒不寧,看不得佛經,他更想去看看那一具屍體。

在原地思索了片刻,能悟還是決定去看看再說。能淨跑得急,這會兒應該沒幫那人把土填上,他可以順便去把這件事給做了。

那個埋葬徐懷谷的地方和寺廟相隔並不遠,走了一炷香時間左右,能悟就回到了那個地方。

地面上那一個土坑依舊還在,旁邊的黃土尚還是溼潤的,是新挖的土坑,但是裡面卻空空如也。

能悟被驚得停在原地,痴痴地看著空蕩蕩的土坑看了許久,又仰頭困惑地思索了半晌,還是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無奈之下,他只能得出是能淨跑回寺廟的這一段時間裡,有野獸把徐懷谷的屍體拖走了的結論。

於是能悟對著土坑又念了幾句阿彌陀佛,然後便沿著原路,回到寺廟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