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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夜談心事

交待好與螣蛇的事之後,徐懷谷便說要去外邊走一走,餘芹自然陪著,二人便出了營帳,在鎮子裡閒逛起來。

二人出門之時便已近黃昏,走了一走,天就愈發黑沉下來了。二人專挑僻靜的地方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鎮子的邊沿,這裡的街道上人煙稀少,也沒幾個士兵。

一路上,餘芹嘴角掛著的笑意就沒停下來過。徐懷谷知道這是因為螣蛇的緣故,心裡既是為餘芹能理解他而開心,但又總有點說不上來的醋意,倒像是他有些嫉妒螣蛇似的。想到這裡,徐懷谷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好笑。

就像餘芹所說,喜歡一個人是不能夠分享的,你恨不得全世界她只同你說話,只因為你一個人笑。然而這是自私的想法,徐懷谷心裡也明白,但他心裡就是有點不受用。

嗯,就是有點吃醋了。

前邊有個破落的小院子,裡邊黑漆漆一片,連支火把都沒有,像是沒有被軍隊徵用做住處用。二人瞧見了,便不約而同地走了進去。

這裡已經是烏涼鎮的邊沿了,不遠處就是山林。此處院子的主人不必多說,一定是逃往北邊去了,院子疏於打掃,一個夏季過去,雜草已經有了膝蓋高。不過這倒並沒有打擾到二人的興致,畢竟此處不會有人打擾,這已經就是他們最大的興致了。

院子裡有一口老水井,剛下過兩場雨,井水漲得很高。二人便肩靠肩在井沿邊坐下,不過片刻,餘芹便把腦袋倚在了徐懷谷肩膀上。

月色如洗,皎白萬華。此時已經到了初秋,蟬鳴已然褪去,連草叢中蟲子的鳴叫聲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了。否則在這樣沒有人煙的偏僻院子裡,那可真是夏蟲的天堂。

徐懷谷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今天心情很好嘛。”

聽徐懷谷這麼說,餘芹不免又笑了笑,道:“那還不是因為那孩子,雖說什麼都不懂,但也怪可愛的,我看著心裡歡喜。”

徐懷谷正是因為這件事有些醋意,餘芹又提起來,徐懷谷便撇撇嘴,道:“你與他才認識幾天?虧你樂得這樣。”

餘芹睜大眼睛,帶著些許疑惑湊近他,仔細看了看徐懷谷的臉色,突然笑出聲道:“我說你今天不太對勁來著,該不會打翻醋罈子了吧?”

正說到點子上。徐懷谷把頭一扭,看向天邊彎月,默不作聲。

餘芹摟住他的手,壞笑道:“哎喲喲,可真是風水輪流轉,徐大劍仙也有吃醋的時候。”

“我哪有那麼小氣?”徐懷谷忙辯解道,“只是我覺得你對那小子有些過好了。他才剛跟著我,應當多吃點苦頭才對,不然到後面越發管教不住他了。”

“我也沒怎麼對他好,不過給他剪個頭髮,說兩句話而已。”餘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一口咬定徐懷谷肯定是吃醋了,還嘴硬不肯承認,便笑道,“再說,不是你要收留他,教給他我們的禮數嗎?既然要留下他跟著我們,不得好好對待人家?否則你還不如當時就把他丟在戰場上。”

“雖說他都已經九境,

還能上戰場廝殺,但怎麼看都還只是個孩子心性。誰對他好,他就和誰親。你這個先生,以後也得努把力,把你的那些道理多教一教給他。”

可胸中道理多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道理和道理時不時也會打架的,若是不能參透,還不如少知道些。

徐懷谷生了一會兒悶氣,也覺得自己和螣蛇較勁,沒什麼意思,便松了口氣,換了個話題道:“問你個事,你覺得我心軟嗎?”

餘芹道:“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

徐懷谷緩緩說道:“今天我去和陸子衿講話,他說我心太軟了。我隨後仔細想了一想,倒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不止是收留螣蛇,我今天還去見了樊萱,她在我面前哭得稀里嘩啦的,又說了一大堆懺悔的話。我想到她的轉變,又想到她好歹也救下過楚秀楊,所以我也就原諒她了。哎,我也有些犯迷糊了,你說,我這麼做到底對不對?”

餘芹認真地看向徐懷谷,他的神色確實很糾結,不知所措。這些神情,在徐懷谷身上很少出現過,外人自然不知分毫,就算是她,也極少見到徐懷谷這般質疑自己的模樣。

她低頭仔細想了許久,說道:“我覺得你做的沒錯。這次來邊關,我和樊萱好歹也算有些接觸,我感覺她整個人像變了似的,沒了以前那般盛氣凌人的模樣。反而還能為別人考慮,捨身去救楚秀楊,依我之見,我也覺得她是真心改過了,你原諒她,這自然沒錯。至於螣蛇的事,我倒還是有些顧慮,到底是良緣還是孽緣,現在誰也說不準,只能看以後再做定奪。但你這麼做,肯定也不能算錯。”

徐懷谷嘆了口氣,道:“其實當年還沒有遇見你的時候,我便與紫霞宗有矛盾了。紫霞宗有一個長老名叫慕容狄,也就是樊萱的師父,當年我還在濱西的時候,她也是傲氣不講理,硬要為難我和李紫。我看不得她那樣,心中就暗暗下定決心,等日後一定要上紫霞宗討要一個說法。再加上之後樊萱的事,你也知道了,若不是白小雨請她師父相救,連鄧紙鳶都差點護不住我,於是我便更加有了要上紫霞宗論理的想法。但我現在原諒了樊萱,倒一下像是這股子心氣都沒了似的,心裡堵得慌。”

“一碼歸一碼。你原諒樊萱,是因為樊萱誠心改過了,你才寬恕她。然而紫霞宗卻還欠你一句道歉,這句話,和樊萱無關,乃是紫霞宗之事,並不能一起算。你若是覺得心裡這一口氣出不出去,到時候要上紫霞宗討要說法,我就陪著你一起上山去,看看他們到底能給出怎樣的交待來。”

餘芹語氣堅定,徐懷谷笑了笑,道:“你當真要和我一起上紫霞宗?紫霞宗裡大修士還是不少的,若是他們較起真來,只憑我們兩個,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怎麼,你不許我去?”

“你最好還是別去吧,畢竟還是有危險……”

餘芹忙握緊了他的手,堅決地說道:“不行,那我不去的話,你也不許去。不能每一次你都把我拋下,一個人去面對危險,這樣子我只會覺得自己很沒用

。”

“就像這次,你從南邊過來,我不能陪在你身邊,連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餘芹失落地埋下腦袋,語氣滿是愧疚,“你知道我心裡有多著急嗎?我也不想做一個永遠躲在你身後的人,我也想和你肩並肩,一起去面對危險,無論到底有多難,我都希望我們能攜手走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否則,否則……”

餘芹有些哽咽,說不下去了。

“我知道了。”徐懷谷輕輕把手疊在餘芹手上,安靜卻堅定地說道。

“以前是我固執,覺得要把你護在身後才是最好的,沒想到卻讓你這樣難過。以後,無論是什麼事,我們都一起走。至於紫霞宗,我肯定是要上去一趟的,到時候我們一起上山,諒他們也不敢把我們怎麼樣。”

“真的?”餘芹破涕為笑,“就怕你只是現在嘴上這麼答應,到時候會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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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的,我是真的想通了。”徐懷谷搖搖頭道,“在飛魚洲走了一趟,還是學到了一些別的道理。”

餘芹問道:“比如?”

“此之蜜糖,彼之毒藥。很多時候我們都會下意識地以自己的角度為他人考慮問題,出發點固然是好的沒錯,但效果卻適得其反。人人都應該各得其所,也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任,因此很多時候,我們不能單純地以自己的想法去左右對方的行動,而是更應該尊重對方的想法。”

“聽不太明白,但感覺很有道理。”餘芹笑道,“反正你答應了我,從今以後要一起肩並肩,我只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那你也要勤加修行,可不能落下太多了。”

“放心,我知道。”餘芹仰起腦袋,炫耀似的說道,“我在扶搖宗的時候,可沒落下過,經常在悟劍閣裡待著呢。不信你可以問殷師兄。”

“那是得好好誇一下。”徐懷谷笑道,伸手摟住她的肩膀,餘芹的長髮軟綿綿地塌在他的手臂上。

餘芹傲嬌道:“誇還不夠,得有點實際的。”

徐懷谷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才多久不見,都開始油嘴滑舌了,和誰學的?”

餘芹笑而不語。

二人互相依偎著,賞了好一會兒的月色。

餘芹解下腰間的霜白佩劍,雙手拿起放在眼前,拇指抵在劍鞘上,推出半寸。只見月光灑在劍鋒上,閃爍出凜凜寒光,美極了。

這劍是徐懷谷殺了崔淮之後,留給她的仙兵。長二尺八寸,乃是一把短劍,劍柄上刻有小篆的“雨簾”二字,貨真價實的仙兵古劍。莫說難得,尋常修士就是見上一面也難。也虧得崔淮是水雲宗的九境長老,不然的話也拿不出這樣的一把好劍來。

餘芹看著劍鋒,心中躊躇滿志,道:“等破了五境,我就煉化這柄劍做本命飛劍,便能追上你一步。”

徐懷谷摸了摸她的腦袋,欣慰地笑了。他也希望有一天,餘芹能真正成為萬人敬仰的劍仙,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希望這柄雨簾劍,是這一切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