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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私心

二人乘興而去,敗興而歸。

徐懷谷尚還不知崔枯正在煉化那一座雷池,因此不僅是雷池,就連那周圍的幾座山都被封成了禁地,看守極其森嚴,二人壓根就進不去。於是二人只得折中想了個法子,乾脆祭出各自的飛劍來,御劍到雲間去俯瞰那雷池,只不過也只能遠遠地觀望幾眼,稍有靠近,便有紫霞宗的長老前來阻攔。

二人尚還不明所以,聽紫霞宗的人說雷池是禁地,如今不能接近之後,便也只得無奈地回去了。

然而雖說沒見到雷池,但這也算是餘芹第一次自己御劍。站在自己的本命飛劍上,感覺自然和在徐懷谷的飛劍上是兩碼子事了。因此她倒也還挺開心的,路上一直與徐懷谷閒聊個不停。

二人慢慢悠悠地走,一日光陰悠閒而過,回到紫霞宗主峰山腰後的廂房時,天色已近黃昏。餘芹便說夜裡要去峰頂上看星星,徐懷谷自然樂得答應了。不過在這之前,還得往清風谷捎個信回去,與謝卿雲說明他們二人要在紫霞宗上小住幾天,否則他們這一去不回,只怕謝卿雲會以為他們在紫霞宗出了什麼意外。

徐懷谷剛送出傳信飛劍,二人便安靜等待夜色的降臨。然而還沒等到夜色,卻等到了另一個人。

房門口響起“篤篤”的敲門聲,徐懷谷心下有了個猜測,問道:“是誰?”

門外傳來一個女聲,說道:“是我。”

餘芹一聽是慕容狄,連忙起了身,走上前去開門。徐懷谷倒是悠哉遊哉地坐在原先的位子上,臉上帶著幾分笑意,看向門口。

餘芹開了門,向慕容狄微微屈身行禮,她點點頭,緩緩走進屋裡來。

徐懷谷站起身,拿了把椅子放在二人身邊,笑道:“慕容長老請坐。”

慕容狄心裡有些訝異,暗道徐懷谷的態度轉變竟然這麼快,不禁也放了些心,畢竟今晚的買賣主要還是得看他同不同意。不過她臉上依舊不露分毫,微微笑著坐下。

餘芹也坐下,於是三人圍坐在一起。

慕容狄和氣地問道:“二位在此處應該還住得習慣吧?”

餘芹笑答道:“好得很,比我們原先住的地方漂亮多了。”

慕容狄笑道:“這些個殿宇,本來是給朝廷裡的訪客們住的,所以奢侈了些。如今朝廷和我們紫霞宗都自顧不暇,更沒心思做什麼形式上的互訪了,實在是浪費。”

徐懷谷微微點頭。

慕容狄以眼角餘光瞥了瞥餘芹,又看了眼徐懷谷,微微笑著,卻又不說話。徐懷谷自然會意,直言不諱道:“長老夜裡到來,想必是要談今日和我說的買賣吧?這就不必繞彎子了,但說無妨。”

餘芹也在一旁好奇地睜大眼睛看向她。慕容狄見徐懷谷完全沒有避諱餘芹的意思,心下便也明白了,便笑道:“原來徐道友是個直心腸,那我也不多說了,咱們就事論事。”

徐懷谷點頭,示意她講。

於是慕容狄便開口道:“今日的買賣,算是我慕容狄有所求於徐道友。這買賣說大不大,說小可也絕對不小,還請徐道友務必要深思熟慮過後再做打算。徐道友雖然年輕,但我知道你性子穩重,又是一諾千金,所以我才想到與你做一場買賣。一旦承諾你於我,必須要說到做到,否則我寧願不曾與徐道友提起此事。”

徐懷谷笑道:“長老開口就對我有這麼高的要求,不知報酬帶得夠不夠?”

慕容狄認真說道:“這你放心,只要徐道友能答應我,只要是我有的東西,徐道友儘管開口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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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懷谷本來一本正經,聽到此處又笑了,道:“長老口氣未免有些大了。說句難聽的,我若是想要長老性命呢?”

可慕容狄卻沒笑,只是依舊堅決地說道:“只要徐道友能答應下來,請便。”

徐懷谷見她語氣不似作假,趕緊收起笑臉,正襟危坐。餘芹心中也是大驚,只道是什麼買賣,能讓慕容狄可以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這樣的買賣,徐懷谷他能接得住嗎?

慕容狄緩緩道:“妖族很快就會兵臨山下,我不過是個垂死的人罷了。若我的命能換得這一場買賣,倒也算值了。”

能讓一名成名多年的九境修士說出這樣的話來,可謂重於山嶽。雖說二人之前的確有隔閡,但此刻也不是玩笑的時候。

徐懷谷不能不嚴肅,他鄭重說道:“長老言重了。若是我有這個能力做到,又覺得這趟買賣合適的話,我一定不會出爾反爾,只怕我擔不起這樣的重託。”

慕容狄道:“你擔不起,誰擔得起?並不是我奉承你,你今後的前途,只怕比我們這些老修士強到不知哪裡去了。我看中了你,休要推辭說自己能力不夠。”

“請長老講正事吧。”

“我想把樊萱託付給你。”

這句話就這麼雲澹風輕地從她的嘴裡說出來,卻如雷貫耳一樣,打在二人的耳朵裡。徐懷谷勐地一挑眉,差點沒驚得從位子上站起來,餘芹也是吃了一大驚,瞠目結舌。

慕容狄看了一眼二人,道:“怎麼,有這麼吃驚?”

徐懷谷餘光瞥了一眼餘芹,只見她臉色很是古怪,便忙道:“慕容長老,這事可不興說笑!”

慕容狄認真說道:“我沒有說笑,我就是這麼個打算。”

‏​​‎​‏‎‏‏‎‎​‏‏‎‎餘芹意味深長地看向他,徐懷谷急忙站起身,搖頭道:“不行,此事免談!真的不行!”

“這麼果斷?真不行?”

“不行!我都有道侶了!”

“噢?”慕容狄看了一眼餘芹,像是明白過來什麼,忽然一笑,道,“可我只說把萱兒託付給你,沒說什麼道侶不道侶的事啊。”

這下輪到徐懷谷愣住了,他問道:“託付不就是這麼個意思嗎?”

慕容狄搖了搖頭,道:“我的意思是,要你帶她離開紫霞宗,讓她今後跟著你走。”

徐懷谷頓了頓,思索片刻,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無非是覺得待在紫霞宗只能是死路一條,所以想讓她離開,對吧?那又何必跟著我呢,她如今也有六境,讓她自己離開東扶搖洲就是。”

慕容狄搖頭道:“不行,她對宗門感情太深,不會願意一個人走的。更何況,她要是一個人離開,那不就成了無根浮萍的野修?這絕對不行。”

這就是山上仙家對於野修的偏見,根深蒂固,徐懷谷皺了皺眉。

慕容狄繼續說道:“其實我也不是覺得野修不好,只是我活了這麼久,太清楚野修過得有多麼不容易了。無依無靠,一個人孤單地行走江湖,指不定哪天招來了禍事,就這麼客死他鄉,實在是再經常不過的事情了。我希望她好歹能有所依靠,至少在遇見困難的時候能有一個人幫助她,幫她撐腰。”

慕容狄語氣懇切:“紫霞宗很快就要從這世上消失了,她需要別的依靠。她並無道侶,她是我從小養到大的,我待她如女兒一樣。徐懷谷,希望你能理解我。”

“我能理解你,但這可不是件小事,我得仔細想想。”

“我知道,我不會讓你白幫我這個忙的。”

慕容狄從袖口裡拿出兩卷好似畫卷一樣的東西,緩緩放在桌面上。徐懷谷看見了,心裡一驚,微微張嘴,訝異道:“這該不會,就是卷軸吧?”

卷軸類似於符籙,也是一種即開即用的手段。只不過卷軸能儲存的靈氣遠勝於符籙,威能也是。更要緊的一點是,製作卷軸的技藝早已失傳,如今世上的卷軸是用一卷少一卷了,所以更是異常珍貴,通常只有極其稀少的大修士會當作壓箱底的手段。記得當年絞殺陳景山之時,徐懷谷與白小雨等人被周圍趕來的大修士所圍住,白小雨走投無路,便是用的卷軸逃生。那一件卷軸的價值,不會低於一把仙兵,更何況卷軸只能使用一次。

慕容狄見徐懷谷認識卷軸,便也點了點頭,道:“不錯,這正是兩份卷軸,是我年輕時所得的造化,幾十年來一直沒舍得用。其中一份是殺力極大的雷法卷軸,一擊就能重創九境修士,八境一下絕無生還可能;另外一份則是逃生的卷軸,可以撕裂空間,強行逃至幾百裡外之地,無人能攔。既然你聽說過卷軸,應該也知道這兩份卷軸的價值,我是很有誠意的。”

徐懷谷抿了抿唇,緊緊盯向那桌上的兩卷卷軸。說實話,他心裡的確很想要,但他若是收下卷軸,今後可就得作為樊萱的靠山了。若是帶上她一起走,路上又該會生出多少枝節和麻煩?徐懷谷有些猶豫。

他與樊萱之間壓根沒多少交情,兩人能化解仇怨都算是很不容易了,更談何情分?

徐懷谷沉吟,權衡了好半晌,最後還是把手放在卷軸上,往慕容狄那邊一推,搖頭道:“長老的誠意我看見了,但我不能收下,還請另尋高明吧。”

慕容狄沒有接卷軸,而是呼了口氣,繼續說道:“自從萱兒從邊境回來之後,和我說了不少邊境的事情。她還說過,徐道友曾經在一條螣蛇手裡救下了她一命。關於這件事,我也得感謝徐道友一句。”

“同為戰友,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長老客氣了。”

慕容狄繼續道:“萱兒說,你當時救她所用的乃是一種非常玄妙的術法,好似使出千萬條金絲金線,變換萬千,這才及時牽扯住那條螣蛇。”

‏​​‎​‏‎‏‏‎‎​‏‏‎‎徐懷谷的眼神陡然一變。

“她還和我說了很多關於那些金絲的細節,我聽來聽去,竟然和一種道家術法十分相似。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徐道友身上所懷有的,應該是中土太華山的金梭符法吧?”

慕容狄看向徐懷谷的眼睛。

徐懷谷臉色冷下來,反問道:“聽長老的意思,這是談買賣不成,要脅迫我了?”

慕容狄笑了笑,道:“你誤會了,我不是脅迫你,我是在和你說這件事而已。我猜的沒錯的話,這金梭符法應該是孫祥傳給你的吧?那家夥既然能傳給你金梭符法,我也能送給你五雷天法。不是我吹噓,若不是當年道統之爭的時候,我紫霞宗略遜太華山一籌,如今的道家聖地應該在我紫霞宗才是。儘管被太華山爭去了名頭,我紫霞宗五雷天法的殺力,也絕不遜色於金梭符法。兩份卷軸,再加上這個,夠不夠?”

徐懷谷愈發眉頭緊皺,猶豫起來。

金梭符法帶給他的好處,可謂妙不可言。不僅讓他多出一張意想不到的底牌,更是曾在飛魚洲救下他一命。而現在殺力同樣絕高的五雷天法就擺在他的面前,他實在有些心動。更何況五雷天法是紫霞宗的秘法,來路正當,今後使用起來也沒有金梭符法一樣有怕被人認出的顧忌。

五雷天法加上兩份可遇不可求的卷軸,只要他在路上多帶一個人,慕容狄給出的條件有些讓人無法拒絕。

徐懷谷沉思了好一番,又心湖傳音問餘芹的意見,可她只說讓徐懷谷自己決定,反正無論如何她都會支援就是了。於是徐懷谷心下再思索片刻,便點了點頭,道:“好,那就依長老所言。”

慕容狄滿意地笑了,她把那兩份卷軸遞給徐懷谷,道:“那你答應我,只要你還在,就絕不能看見樊萱死在你眼前。你一定得保護好她,這是首要之事。其次,多帶她見些不一樣的風景,對她好點,我就沒別的要求了。”

都是合理的要求,徐懷谷點了點頭,道:“好。我既然答應下來,自然會銘記在心,請長老放心就是。”

“關於五雷天法的子符,今日夜深不便,明天我會再來找你。”

徐懷谷點頭,又問道:“這件事就連樊萱自己都還不知道吧?長老是否也得徵求一下她的意見?如果她不願意跟著我呢?”

“這事不必你多慮,我會安排好。”

於是徐懷谷點頭,收下卷軸,這一樁買賣就算是談成了。

無論是清風谷的遷宗,亦或是慕容狄的買賣,都是浩劫臨頭前的私心。就連徐懷谷自己也有私心,又還有什麼好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