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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述職

雖然聿清臨在照顧人方面著實是讓還留在臨川的劉時和雁夫人放心不下,但奈何當初實在沒了合適的人選陪同前往。

“還好你這一覺睡得暢快,酒也醒了,人也靈臺清明,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揹著你去見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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聿清臨說著,清晨一早屏退了要來服侍的幾個侍人,自己親自叫醒了軒轅琲。

同樣的侍人,昨日已來了一波又一波。個個都是……明豔動人?柔情似水?

聿清臨自然知道她們的目的,可人若是真放進來,那可才是真正糟糕。

是以,說是陪同前來的康王夫子,實則他卻當了近乎一天的“貼身侍衛”、“看顧大臣”。

好好休息,睡得香甜一夜的軒轅琲倒是精氣神十足,看不出有一絲宿醉之態。聽了聿清臨的所謂調侃,一個枕頭便玩鬧似地丟了過來。

“哼,那大不了就不去見他,索性就乾脆治我的罪,削了我的康王之位,這樣我也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軒轅琲撇撇嘴,莫名有一股火氣暗藏胸口。她自小就是如此,輕易早上可是不願醒的,聿清臨這麼突兀地推門直入,便走上來搖晃著叫醒了她,她自然是百般惱火。

更何況,眼見著窗外的天還沒亮呢!

“聽你王叔說,現下宗室之中,可就只剩了他和你,還有那糟老頭子因為封地偏遠尚未入宮面聖述職了,這時候才叫你已是有些晚了……哈……”

自軒轅琲睜眼後,聿清臨就一直背過身躲了去,軒轅琲還以為是丟過去的枕頭的緣故,可眼看著聿清臨左轉又轉,像是在故意躲著她,還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比起被突然搖醒,她突然更好奇起聿清臨躲閃的原因。

“王叔?什麼王叔?誒,我說老芋頭,你今天怎麼總躲著我?”

軒轅琲左看右看,聿清臨也是一齊右閃左閃。兩人一步一趨,身法倒是如出一轍的靈活。

若是有旁人在側,乍一看,還以為二人是在跳舞。

“王叔!你來了!”

軒轅琲突然間偏頭朝著環廊一喊,聿清臨想也沒想下意識地分了神,朝向門外環廊看了一眼。

除了遠遠等候吩咐的侍人,門外不見任何人影。

一瞬的失神和後知後覺的眼前心機,讓聿清臨疏忽了一直刻意隱藏的“真面目”。

雖然已是修行得道之身,可一夜未睡忙於看顧,他的一雙眼窩已經隱隱現出了黑青。

“哈哈哈,老芋頭,你怎麼就成了烏眼青?”

“我懶得和你廢話,快點出門,時辰不早了!”

鬱悶異常,聿清臨本想抱怨,可想想這說起來又是話長,眼下要緊之事,該是快些入宮。

這邊嘟囔著,聿清臨極力半推著軒轅琲出了門,等到了驛館前院,一早就有入宮的馬車和內侍們候在了那裡。

除了面生的宮人,昨日見過的年輕王爺,那揮墨毀了一院好風景的中年王爺也在。

“老芋頭,你方才說我那王叔待人和氣,可這糟老頭子看上去比那臨川府前街的屠夫還兇……”

自知來得晚了,軒轅琲更是第一眼便看見了凶神惡煞的中年王爺陰沉沉的模樣,一大把鬍子一直垂到了胸口,活脫脫一副閻王相。

看樣子就知道是等了許久。

軒轅琲自覺理虧,眼神有些閃爍,生怕這糟老頭子會對自己喋喋不休,方才如脫籠青雀一般蹦跳的勁頭一下子就消停了下去。

“咳咳,康王殿下,這是您的王叔和兄長。”

聿清臨清了清喉嚨,揚手向著軒轅琲介紹了一前一後站立的兩人,不出意外地,軒轅琲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可這詫異很快就被滿臉的歡喜給取代了。

“啊,小王叔,是你,我想起來了!”

雖然封地偏遠,可前幾年因著要向先帝述職,年輕王爺是回過一次鄴城的,那是他頭一回見到軒轅珷和軒轅琲。

“嗯,想不到康王侄還記得小王,這回可別再叫錯人了,是王叔,可不是姐姐……”

眼看著中年王爺走上前來,要以宗室長兄的身份來訓責,年輕王爺突然一笑,一邊說著,一邊借勢緩和了嚴肅陰沉的中年王爺的情緒,借步攔在了他的身前。

這一句,卻也同時讓軒轅琲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畢竟這可不是沒來由的調侃,而是她軒轅琲真正做過的糗事。

大抵是年紀太幼,識人不清。每每宮宴事儀,在一群鮮豔奪目的絢爛色彩中,她總是見了人,不分輩分,不分男女地就喊一聲“姐姐”。

諸位宗室,王公貴卿,也不知是有多少人受了她這一聲“姐姐”,諸位貴婦女眷有的誠惶誠恐,有的掩面而笑覺得童稚可趣,被錯認了的王侯公卿子弟,大都欲惱不能,又或是嘟囔一句不懂禮儀。

其中要說淡然,甚至坦然接受一笑置之者,也只有眼前的年輕王爺。

那時候雖然年紀都還小,但這件事軒轅琲印象極為深刻。

因為她不僅僅是“沒禮數”的叫了這位小王叔幾聲“姐姐”。當年可謂是眾目睽睽下,她突然人來瘋似的飛撲上去,將他撲倒,差點就親在了這小王叔的額頭上。

後來一直到她八、九的年紀了,她那皇伯父還總和當時的貼身內侍丹公公開玩笑,說她從小就可見將來是個流連花叢的。

“王叔,時辰已不早,與康王弟相談也不急於這時,耽擱了入宮述職,怕是……”

憂心自身,唯恐他這剛襲了齊王沒幾年就會落了別人話柄,中年王爺忍不住出聲催促,話還沒說完,便有被年輕王爺一手給擋回了肚子裡。

“阿理說的極是,那等述職後,還請康王侄和王叔去御花園走走了。”

年輕王爺和軒轅琲兩相點了點頭,這就坐進了各自的馬車,一旁同樣入了馬車的齊王軒轅理的臉色似乎更陰沉了。

過了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在內侍們的引領下,走過漫長幾乎不見人影的宮道,三人同自家的侍臣就一併等在了議事書房。

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天光大亮,軒轅珷下了早朝。

因著長幼有序,軒轅琲是最後被傳召入內的,而聿清臨因為是侍臣,也只好同那年輕王爺遠遠在殿外廊下候著。

“臣臨川康王軒轅琲拜見陛下。”

踏入議事書房後,不過走了三步,軒轅琲遙遙便依著禮數行了禮。

意外地,明明在進來前,軒轅琲是恨某人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這會子,卻全然沒了什麼感覺。

“平身,近些。”

長久沒見,他這聲音似乎比印象裡喑啞了些,許是早朝在大殿上講多了話?

不對,他講多了話,口乾舌燥與自己何干?

軒轅琲擰了擰眉頭,被一身緊身朝服拘束著起身向前進了三步。

“再近些。”

軒轅琲恭敬著垂著身子,依言又近了三步,彷彿她現在只是個被人用線牽引著的傀儡。

走過了六步,意外地,軒轅珷再沒下過任何旨意。

意料之中的沉靜,讓議事書房內的氣氛冷如冬晝。昔日親如手足分別良久,今日得見,本該是百感交集,話訴衷腸。

然而,二人之間卻實在不知從何講起。

“陛下,康王遠道而來想必身上睏乏,一日是解不下的,不如先賜座?”

悄聲無息地用手中拂塵屏退了議事書房內的一眾宮人內侍,趁著奉茶的功夫,丹玉小聲在軒轅珷面前提了一句。

自軒轅琲入了書房,軒轅珷便一直拿了份公文在手中僵硬地擋住了軒轅琲的身影。

他想念軒轅琲,卻又不知該如何面對,他不想再看見當日軒轅琲滿臉哀痛的模樣。多看一眼,他便會自責一分,自責一分,他就不得不逼著自己更無情一分。

“混賬,那還不快去!”

軒轅珷藉機低聲斥責,丹玉連忙退了下去,為軒轅琲布好了坐席。

“臣謝過陛下。”

恪守禮法,規規矩矩。無一處疏漏,無一處不周,就連軒轅琲也覺得現在這副被拘束在朝服裡身體不像是她的了。

“琲兒,你長高了,臨川也治理得不錯。”

軒轅珷語氣輕鬆了起來,這一瞬間,他好似又回到了數年前,他不是玄國新帝,不是太子殿下,只是那個最疼惜軒轅琲的兄長。

“臣惶恐,陛下謬讚。”

一聲“臣”,一聲“陛下”,軒轅珷覺得軒轅琲哪怕現在就坐在自己面前,貼近了自己的額髮,二人之間的距離,也還是天涯海角。

“咳咳……嗯……但是聽說你同那梁國太子夏正韜好似鬧出了不小的動靜?比起臨川治物,朕更想瞭解下這其中曲折。”

毫不意外的生疏,讓軒轅珷突然轉了態度,舉起茶盞潤過了喉嚨,軒轅珷也不兜兜轉轉,直接便問起了眼前的軒轅琲與那夏正韜的糾葛。

不問還好,一問,出人意料地,軒轅琲稍稍抬起了頭,一雙眼睛幾乎冒了火。

但她馬上又垂下去了頭,彷彿在強力隱忍著什麼。

“臣……臣知道,他們都叫臣是‘混世魔王’,可臣只是……只是看不下去那些梁國人欺負他們,明明可以反抗,明明可以去爭取,為什麼一定要被人按頭欺辱?!”

軒轅琲說著,她突然感覺喉嚨處一陣陣發緊,胸口中似有一團火要衝破而出,要將她整個人燃燒起來,脫胎換骨成一個兇殘的野獸。

這點異樣,軒轅珷絲毫沒有察覺。

一者自當日殲除了丹公公一幹叛臣後,那從靈奉寺逃脫出來,又附在了他身上的邪魔就好似沉睡了,再也不見任何動靜;一者軒轅珷又是刻意避開了軒轅琲的身影,他不想對上那雙眸子,不想面對來自那雙眸子裡的質問。

“嗯……那梁國兵獄近來確實是在那夏正韜的率領下屢屢進犯大玄關隘,就連漢國也深受其害……”

“啪!”

軒轅琲辛苦忍耐了頗久,一個不注意,下一刻,她便失手打碎了自己面前的茶盞。

剎那間,書房裡只餘了茶盞粉身碎骨的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