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8章 絕勝之於王騎 (三)
與此同時（？），葛摩群島。
＂好暗。＂貝迪維爾明明舉著火把，卻幾乎感覺不到前路又被照亮，[潘神迷宮]的洞窟裡依然暗得讓人不安。
這種石灰岩巖洞明明應該有著灰白色的牆壁，巖壁的反光性能還可以的才對。然而事實並非如此，被各種地下水潤溼的巖壁是灰暗的，溼滑的，幾乎不怎麼進行漫反射，而是把火把的光芒變成星星點點的光，沿著巖壁那些坑坑窪窪、多孔的結構向著四面八方作鏡面反射，導致火把的光芒根本無法很好地照亮周圍的環境------亮的地方如同星點般閃亮得刺眼，而暗的地方又一團幽暗，根本看不清楚。
＂因為這不是普通的石灰岩洞窟，這裡面有[光石]和[水滑石]的共生礦，會發生很多你以前從未見過的奇異物理現象。＂作為嚮導，貝雷爾德走在狼人青年前面，也是打著火把，而且走得即為謹慎。
他們現在其實只是從洞窟入口深入不足三十碼而已，甚至都算不上深入洞窟。貝迪維爾不禁覺得角鬥士貝雷爾德這種謹慎未免有點太過了，但他忍住沒說出來。
＂這麼暗，話說你是怎麼分辨出前路哪裡有危險，哪裡沒有危險的？＂貝迪維爾把原本的問題改成了別的問題。
＂嗯......＂角鬥士陷入了沉思，似乎努力想給貝迪維爾一個合理的答案，然而他想了好幾秒，才歪著他的禿頭答道：＂經驗？＂
＂經驗......？＂貝迪維爾拉長了臉，這是什麼模稜兩可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分辨的方法。難道我指著前面的一塊地面說它不穩定，你就能看出其上的岩石有多脆弱，下面可能有個多深的坑洞，有多危險的地下暗河嗎？不，我不能。這種事情光用說的根本說不清楚，你必須親自進行幾百甚至幾千次這樣的洞窟探險，才有可能培養出同樣的敏銳度來。＂
＂......好吧。＂雖然聽起來很玄學，但貝迪維爾決定不去追究。
＂話說回來，找到冒牌的卡特蘭長老以後，你打算怎麼辦？＂彷彿是為了不讓對話向著尷尬的方向發展，貝雷爾德又問。
＂我的目標之一是取回那個冒牌長老腦子裡的人造人元件。那可能是一個非常精細的工作，失手的話他就自爆了。所以------＂
＂我明白了，那麼我就全程不插手你的戰鬥罷。＂貝雷爾德答道：＂如果我出手的話大概會一失手就把那家夥捏死吧，哈哈哈哈哈。＂
這是值得自豪的事情嗎？
＂停！＂就在貝迪維爾納悶之際，貝雷爾德突然伸出一條手臂攔住貝迪維爾，示意狼人青年停下。
＂嗯？前面有......＂
＂噓！＂貝雷爾德讓狼人青年閉嘴，顯然他叫停貝迪維爾的原因不是前面的路有坍塌危險，而是因為前面有敵人。
火炬的光芒逐漸暗淡下來，讓原本就已經夠暗的洞窟變得更暗了。然而遠方卻逐漸亮了起來，有什麼發光的東西在靠近。
冰藍色的水銀之蛇，在靠近。
[水銀]其實是貝迪維爾看到那生物的外形時，腦子之中第一時間想到的詞彙。但那個生物可能本來並不是由真正的水銀（汞）所組成的，而是＂看起來像水銀＂的某種流體------是＂流體＂，甚至不一定是金屬。雖然那銀色的、自己發著光的，在微光之下還閃閃生輝的流體，看起來似乎是一種純金屬或者合金。
＂別亂動，少作聲。那東西就是[水滑石]構成的怪物。＂貝雷爾德一邊壓低重心，一邊小聲提醒道。
貝迪維爾在黑暗中皺了皺眉。之前貝雷爾德說的，在[潘神洞窟]裡徘徊的水滑石怪物，聽起來明明應該是一種結晶怪物才對，狼人青年理所當然地把它們想象成為一種硬梆梆的，由堅硬晶石組成的，如同魔像一樣的怪物。可是現在出現在貝迪維爾眼前的那條＂流體之蛇＂和他想象中的結晶怪物實在相差太遠，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
但那確實是水晶。在黑暗中發著銀藍色微光流體之巨蛇越發靠近以後，貝迪維爾能更加清楚地看到那東西的模樣，發現它其實並不是一灘水似的流體，而是由大量的，大概只有半個指頭般大的水晶顆粒所組合而成。成千上萬的水晶顆粒各自發著冰藍色微光，相互反射著光芒，遠遠看上去就是那種銀色的流體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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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妙的怪物。它由大量無機物組合而成，無數沒有生命的水晶顆粒組合在一起，似乎就變成了一個擁有生命的個體。
那怪物越發靠近，而貝迪維爾也抓緊了鎢龜舌鞭子，準備迎戰。當然，現在的他依然遵從著探窟嚮導的指示，不到必要時刻都不會主動出手。他只是做好必要的戰鬥準備，即使那個怪物突然全速撲過來攻擊他，他都可以及時應對罷了。
＂嘶------------＂那東西發出一陣嘶叫聲，聽起來有點像蒸汽從狹窄的孔洞之中急速湧出的聲音。狼人青年也說不準那到底是怪物在發聲，還是它移動時身上某些結構所發出的聲響，總之那聲音讓人毛骨悚然。
＂嘶------＂那東西湊過來瞧了瞧，然而似乎看不見原地蹲在石壁旁邊的貝迪維爾和貝雷爾德，開始轉身離去。
咚。一旁的石壁突然崩裂，掉下一塊小石頭，它落在地面上發出聲響。
劃！！貝迪維爾只見得一道無比鋒利的冷光在不遠處的地板上劃過，它瞬間就把岩石地面砍出一道細縫，把剛才落地的小石子平整地分割成兩塊更小的石頭！
那刀刃應該是那個流體怪物身體某個部分的延伸，但它又薄又鋒利，一點都不像貝迪維爾眼前看到的這個流體怪物。那一瞬間貝迪維爾還以為砍出去的是某種光劍，因為那劍刃的軌跡真的和光劍十分相似，或許只是多了一分＂粘稠＂的質感而已。
貝迪維爾的動態視力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遠超人類的水平，所以他能勉強看見剛才那一擊的正體。那是從流體怪物身上甩出去的一道流體，其實就是由無數的、那些細緻的發光水晶顆粒組成的。它們被怪物以極高的速度甩出去，就像高壓水刃般砍切在目標上，把那塊小石頭平整地切成兩半。然後它們又以相當高的速度被＂回收＂，彷彿每一顆水晶微粒都能記憶自己的＂所屬位置＂，被從怪物體內甩飛出去之後很快就因為這個＂記憶性＂而想盡辦法恢復到自己所在的位置上去似的！
之前貝雷爾德就說過，[水滑石]在[光石]的影響之下發生了異變，被強化了記憶能力。最初貝迪維爾根本不明白這個[記憶能力]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他現在總算親眼所見，看懂了。
那流體巨蛇的身體構造大概就和他左臂義肢上的秘銀記憶合金相似，能夠利用體內物質的[記憶性]來重塑自身吧。[秘銀]本來就是對附魔之後的有記憶效能的合金或金屬的廣義稱謂，因此說那個流體巨蛇是全身由[秘銀]組成的，似乎也沒什麼不對？
在狼人青年貝迪維爾和角鬥士貝雷爾德保持低調長時間潛伏之下，那個怪物最終對這片區域失去了興趣，緩緩離去。
＂呼。＂貝雷爾德舒了一口氣，這才問道：＂剛才那一擊，你有自信能夠躲開嗎？＂
＂看樣子也就和比較優秀的戰士揮劍差不多的速度，也沒聽見音爆。＂貝迪維爾答道：＂攻速雖快，但還沒快到躲不開的地步。＂
＂但是那攻擊範圍和距離可不簡單。＂貝雷爾德卻說：＂而且精準度也高。＂
確實，流體巨蛇從剛才所在的位置上對石壁邊沿落在地面的小石子出手，能夠攻擊到的距離至少有十碼了，而且隔著十碼之遙它還能如此精準地把小石頭一分為二，精準度確實驚人。十碼的距離，大概和貝迪維爾的鎢龜舌鞭子的最大攻擊距離相當，或許是貝迪維爾的鞭子還要稍微短一點------畢竟鞭子的性質就這樣，距離一遠威力就要下降，能夠的到的極限距離不一定就是鞭子的有效攻擊距離。
而且流體巨蛇的攻擊還快，至少出手比鞭子快。這樣看來，基本可以把流體巨蛇的流體攻擊視同為一種有著鞭子攻擊距離、速度極快的利刃。而且，看樣子格擋是沒有用的，因為流體巨蛇的攻擊相當於把秘銀如同高壓水流般噴射而出，普通的武器只能格擋住其中一小部分，剩餘的秘銀流體照樣穿透武器打在人身上。想要把這種攻擊完全格擋下來，貝迪維爾可能需要一面足以遮住他整個身體的大盾------顯然他並沒有帶這種裝備出門。
和那個秘銀怪物打架確實挺危險。貝迪維爾他們必須完美地避開那怪物又快又準，還是大範圍橫掃的攻擊，躲遲了躲錯了身體都有可能被鋒利的秘銀流體切斷。在這種洞窟之中受到那種程度的重創，下場基本就是死。
＂接下來行動低調點，＂貝雷爾德吩咐道：＂如果可以的話我是不想那那種怪物對戰上。＂
＂如果只有那一條的話，還好。＂貝迪維爾答道。但他知道這個[潘神洞窟]內佈滿，光石和水滑石共生礦，說不定就是這些變異的[水滑石]製造出那種恐怖怪物的。既然洞窟裡能出現一條這樣的流體巨蛇，同樣的環境下必然能孕育出更多。只怕他們和其中一條流體巨蛇纏鬥起來的同時就驚動了其他，最後被大量的這種怪物包圍。
一旦到達那種境地，基本就不可能生離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