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6章 大愚者之試煉 (一百五十九)
眾人聽見伊萊恩談論這個的時候，神色都一下子嚴肅起來。
見沒有人說話，伊萊恩就自顧說下去：＂等、等到深夜，城市的亮度下降之後，我們再趁黑偷跑？＂
這是他目前想到唯一靠譜的方法了。雖然計劃還很粗糙。
＂外面的守衛怎麼辦？＂佐立甚至都沒有反對，自然地加入了這場討論。
＂把鐵騎搬到二樓，偷偷從二樓的窗戶飛出去怎樣？＂埃德蒙說：＂窗戶這麼大，完全夠鐵騎進出。出去之前用魔術鏡子防止外面的人偷看，出去的時解除鏡子，開啟鐵騎的匿蹤裝置，全程潛行？＂
＂好、好辦法。＂伊萊恩思索了一下：＂可是佐、佐立，亞特人的視力好嗎？＂
＂一般般吧。大部分亞特人的視力還沒我好。＂隼人少年答道：＂在這種地方你經常會不由自主地盯著那些發光的導熱管來看，那個盯久了傷眼睛。久而久之他們的視力就變差了。＂
＂所、所以為什麼要盯著那種東西看啊……＂伊萊恩捂住頭。那群半魚人到底有多蠢……
＂因為要煮食啊，取暖啊。而且你還得小心走路，別一頭撞到上面去，被它灼傷啊。＂佐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我有眼皮，他們沒有，他們想閉上眼睛遮擋光線都不行，自然就變成這樣子了。＂
對了，魚沒有眼皮。以伊萊恩才想起有這麼回事。
怪不得這些潛獵者們必須挑選＂晚上＂光柱的光線變弱時睡覺。因為＂白天＂光線太強，沒有眼皮的他們想睡都睡不了。
等等，不對……
＂所、所以他們就不能弄塊布條矇眼什麼的嗎……＂
＂你在說什麼啊？＂佐立吐槽道：＂這裡的布料可是很珍貴的，只能用庫摩爾蜘蛛的蛛絲製作，而且懂得織布的亞特人十分稀少。用來那個做衣服就已經是極限了，居然還用來矇眼？太奢侈了吧？＂
對對，畢竟是原始社會。伊萊恩再次捂臉。
說這些潛獵者們＂窮得只剩一條褲衩＂也不為過。與此相比，穿著一身衣服，還把那條聖骸布當做圍巾披著的伊萊恩一行人，簡直就像是突然出現在這群窮鬼野蠻人面前的大富翁了。怪不得潛獵者們看伊萊恩他們時，目光會如此灼熱。
如果潛獵者們對布料如此執著，伊萊恩另外還有個方法以吸引這些人的注意力。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儘量不要和這裡的人起暴力衝突。＂佐立又說：＂我還是不希望有人因為這事而受傷流血啦。＂
＂我、我們盡力。＂伊萊恩眨了眨眼，盯著隼人少年看：＂你、你那麼想逃離這裡，以前為什麼不逃？機、機會應該還是有不少的，對吧？＂
＂別開玩笑了，我一個人逃出去又能怎樣？＂佐立倒是很冷靜：＂上面幾層迷宮都是怪物和殺人陷阱哦？即使能逃到地表，據說海里還有無數吃人的海怪哦？據說外面是冰天雪地哦？陸地上都是野蠻的人類哦？他們會把我這種小鳥兒抓起來烤著吃哦？我該往哪裡逃？＂
（確實。雖然沒有他說的那麼誇張，但是確實。）
＂我反反覆覆變成鳥蛋重生了那麼多次，以前的人生裡肯定也有變成大人、甚至變成老人的時候吧？那個時候的我都沒想過逃，證明根本沒有逃跑的條件啊。＂
伊萊恩皺了皺眉。佐立似乎並不知道亞特蘭提斯是每一千年浮上海面一次的。
以前的佐立可能知道自己被困在海底深處的一個城中，即使想逃也沒法逃出亞特蘭提斯（會瞬間被水壓壓扁！），所以才一直蟄伏。他反覆轉生了那麼多次，直到今天，直到這千年一次的大好機會，然後他幸運地遇上了伊萊恩一行人。
這對佐立來說，恐怕也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明、明白了。＂伊萊恩洗了把臉，爬出澡池：＂都、都清涼下來了吧？趕、趕快擦乾身體睡覺。我、我們要比他們早睡。趁他們睡著的時候，我們就醒來偷跑。＂
＂可是這裡還是很亮啊。＂隼人少年抱怨道。
伊萊恩從聖骸布那裡扯下一條長布條：＂用、用這個矇眼。＂
佐立看著那塊聖骸布被扯下一條布料之後馬上就恢復原狀，彷彿可以無限增殖，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外面的世界真是充滿稀奇古怪的事情啊。＂他嘆道。
＂是、是的。如、如果你跟我們走，你會看到更多奇怪的事情。＂白獅人少年從納物口袋裡取出大毛巾擦身體：＂比、比起窩在這個蠻荒之地，要有趣上千倍。＂
隼人少年的雙眼變得亮晶晶的，不知道是因為期待還是感動，或是二者皆有之。
＂大哥哥，要不要讓奎格叔叔把帳篷拿過來，然後再在帳篷旁邊放冰塊，在帳篷裡涼快著睡覺？＂貝利換上乾淨的衣服後問。
＂冰、冰塊嗎……＂伊萊恩看了看一旁的橡皮艇，裡面的水還沒有收拾。按道理說他應該變為人類少年的模樣，用念動力把水收拾起來。但他目前不想使用變身術，變身越少，他的身體受到的損害就越少。
＂我把這浴池冰起來吧，物盡其用。＂埃德蒙說，已經變成潛獵者了：＂奎格要來洗澡嗎？可以等他先洗完了再冰。＂
＂我、我去問問他。不過他好像不喜歡洗澡……＂
＂快讓他洗啊，他不願意也要他洗。＂佐立卻說：＂亞特人的視力一般，但是鼻子不錯。要是那只豹子一身汗臭味，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好、好吧。＂伊萊恩往樓下跑。
＂洗澡？＂聽完伊萊恩的描述，奎格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我不髒。＂
＂你、你出過汗。＂伊萊恩再次強調道：＂快、快把身上的汗臭味弄掉，不然會影響我們的計劃。＂
＂可是，水痘的疤還……＂
＂你、你稍微泡一下水，不去抓傷疤不就好。＂伊萊恩納悶道：＂哦，對了，這、這個給你。＂
＂這是？＂奎格接過裝著綠色液體的小瓶子。
＂濃、濃縮的葡萄糖酸洗必泰。消毒液。把這、這個放進洗澡水裡吧，對恢復痘疤有用的。＂
＂沒毒吧？可以，接觸皮膚？＂
伊萊恩白了豹子一眼：＂這、這個稀釋之後可用作配製漱口水的，你說它能不能接觸皮膚？＂
＂好吧……＂豹子收下消毒液，很不情願地上樓準備洗澡。
＂要、要我幫你擦背嗎？＂伊萊恩半開玩笑地說。
＂不用。＂奎格紅著臉答道。
白獅人少年皺了皺眉。
＂說，說真的，你是怎麼回事？＂他把心裡藏了很久的疑惑說了出來：＂你、你不是討厭洗澡，是抗拒和我們一起洗澡，對吧？都、都是男人，你怕個什麼？難道有誰、誰做了什麼讓你討厭的事情嗎？是、是貝利在亂摸你？還是，埃德蒙？＂
＂不。＂豹子也皺起眉頭：＂你在，亂說什麼。＂
＂那、那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和我們一起洗呢？一定有原因的吧？＂
＂真的沒有。＂
＂真的？＂
＂為什麼，要追問？你好煩。＂奎格納悶道。
＂我、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和你有隔閡。有、有什麼你討厭的事情就明白說出來，不要讓我們提心吊膽地去猜測。這、這樣很累的啊。＂
＂切。＂豹子一砸嘴，似乎很不願意把實情說出來，但又無可奈何：＂你那個，很大。埃德蒙，更大。和你們比，很不爽。＂
＂那、那個……？＂伊萊恩沿著奎格的視線看了看自己的胯下，突然明白奎格在說什麼了：＂你、你都在胡說些什麼啊？哪裡大了！＂
＂很大啊，小孩而言。＂奎格哼道：＂比我大。可惡。＂
＂你才小孩！你、你是笨蛋嗎？＂伊萊恩捂住臉：＂這、這是複製自雷歐的身體。獅、獅人族這個尺寸很正常啊！這是種族優勢之一，豹子和獅子沒法比的，你死心吧！＂
＂那你可以，洗澡時，變成熊嗎？＂奎格又說：＂是大塊頭，那個卻很小。我不羨慕。＂
＂你、你怎麼會知道？什麼時候注意到的？！＂伊萊恩漲紅著臉：＂你、你這傢伙一直盯著別人那裡看的嗎？＂
＂當然了。要攀比嘛。＂奎格理所當然地說。然後他就正面吃了伊萊恩一記重拳。
看著躺在地上的奎格，伊萊恩揉著拳頭：＂哼！又、又揍了無聊的東西。＂
三個小時後。
奎格從床鋪上爬起來，還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自己的左臉。臉上有點腫，儘管伊萊恩那一拳的力度其實並不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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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光線暗了下來。
＂大、大家都睡醒了？＂伊萊恩爬出帳篷：＂要、要行動了。＂
＂再……再睡五分鐘……＂佐立躺在那裡不願意起床。
伊萊恩額角冒出一道青筋。
＂大哥哥別生氣，交給我哦。＂小狐狸笑眯眯地走過去，從隼人少年的額頭罷了一根羽毛。
＂……嗷！＂佐立跳起來，剛跳起來就被貝利捂住嘴：＂噓！＂
＂噢…該行動了嗎？＂隼人少年摸了摸頭：＂以後可不可以用別的辦法叫醒我啊，這樣拔我羽毛，我遲早禿頂。＂
＂懶、懶鬼還是禿了的好。＂伊萊恩怒道。
＂太過分了~＂佐立吐了吐舌頭。
＂別玩了，幹點正事吧。＂埃德蒙趁著夜色（其實只是光線變暗）把鐵騎從樓下推上來。這時候一樓和二樓的窗戶全都被埃德蒙用那個冰塊變成的魔術鏡子封閉起來，外面的人看不到屋內的狀況。再加上光線變暗，屋內的動靜更加難以察覺了。一切都很完美。
奎格也下樓去，準備把另一架鐵騎弄到二樓來。
鐵騎的載重量有限制，他們只能儘量把人數按照體重來分散到兩架鐵騎上。於是埃德蒙和奎格同乘一架鐵騎，而伊萊恩、貝利、佐立乘另一架鐵騎。
小狐狸坐在伊萊恩身前，伊萊恩在正中間操縱鐵騎，佐立坐在後面緊抱著伊萊恩的腰。這個配置有點擁擠……而且很熱。
要不是伊萊恩早就在小匕首護身符上抹了不少降溫用的冷凍松脂，他這時候恐怕早就在冒汗了。
＂好，出、出發吧。＂白獅人少年壓低聲音說：＂埃德蒙，把、把冰塊弄掉。＂
變成潛獵者的埃德蒙解除了窗戶附近的魔術，封鎖窗戶的冰塊逐漸融化。伊萊恩他們的鐵騎自然也早就開啟了匿蹤裝置，在一層光學迷彩的護罩之下幾近透明。室內的光線又變得那麼暗，他們的甚至更加不容易被發現了。
伊萊恩駕駛鐵騎微速前進，讓鐵騎稍微往右側傾斜。他們坐在鐵騎上的三人則緊緊地伏在鐵騎的機身上不動。這樣一來，鐵騎就剛好能夠透過那個尺寸很大的方型窗戶。
伊萊恩操縱鐵騎的水平比較一般，他勉強能讓鐵騎穿過窗戶，雖然機身一部分還是和窗戶刮擦了一下。他有點擔心奎格那邊，因為奎格的操縱水平應該比他更差。他們的鐵騎該不會直接卡在窗戶上吧？
沒想到奎格發動了[虛化]，讓鐵騎上的人連同鐵騎一起變成半透明狀態。鐵騎直接穿透物質，完全不和窗戶發生碰撞，就這樣安全地脫離了。
真是萬能啊，這[虛化]能力。
伊萊恩心裡小吐槽了一句，然後往屋外的地面上掃視。那裡還有聊聊幾名守衛，坐在地上監視著屋內的狀況。其中有兩名潛獵者已經開始睜著眼打瞌睡，腦袋搖搖晃晃的。他們很明顯沒看出屋內已經人去樓空。而且他們也沒想到會有鐵騎從二樓飛走，根本沒有抬頭向上看。
即使他們望向上方，距離地面四十多英尺、開著匿蹤系統的鐵騎，也不是那麼容易能被發現的。即使在光照條件正常的情況下，在十英尺內仔細地看，也只能看出一個不太自然的扭曲空氣的泡泡。想用肉眼看穿鐵騎的匿蹤，要麼是靠得足夠地近（五英尺以內），要麼是鐵騎移動得很快。
＂很、很好，＂伊萊恩壓低聲音，用通訊器和奎格聯絡：＂就、就這樣保持安靜，再提升十英尺的高度，然後慢慢飛離城市。佐立，到、到達下一層的樓梯間在哪個方向？＂
隼人少年指了指三點鐘的方向：＂那邊。＂
伊萊恩於是改變了鐵騎的飛行方向，用接近步行的速度微速前進。兩架鐵騎在這片幽暗中，繞開城市，避開耳目，低調地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