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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2章 察探之於幻域(八十九)

第4052章 察探之於幻域(八十九)

轉移到休息室之後,基地的環境變得寬敞起來,而且這休息室裝修得格外豪華,給人一種生活過得奢侈優渥的感覺。

"要喝點什麼嗎,我的女士?"強尼自顧跑去當起酒保來,雖然他那身行頭和真正的酒保相去甚遠。

"來點檸檬蘇打水,加冰。我得保持警惕,不能喝酒。"芳汀說道。

"你真沒趣。"強尼開始調教雞尾酒。

"就是因為你們個個都喜歡喝得醉醺醺的,我才不得不保持清醒啊。關鍵時刻誰來叫醒你們去工作?"

"是是是。但你仍然很沒趣。"強尼倒給芳汀一杯檸檬蘇打水,然後自顧海喝起他的伏特加了。

"你、你是怎麼挖到芳汀這種人才的。"伊萊恩遠遠看著強尼和芳汀在鬥嘴,好奇地問波扎克。

"我沒有挖角。她自己來找我的。"老馬卻說,"這種又能打又能演奏還能當管家婆的好女孩,簡直就像是天上掉下餡餅一樣。也許我得感謝你,伊萊恩先生?"

畢竟,正是伊萊恩害芳汀失業的。

"不、不用謝。"白獅人少年尷尬地笑。

"那麼接下來——"波扎克揮手支走了他身邊兩個大.胸美女,"到我的房間來吧,我們得單獨聊聊。"

"嗯……"伊萊恩徵詢似的看了小羊和薩博一眼。

"看我幹什麼?"小羊正忙著胡吃海喝塞給他的汽水和蛋糕,"你們要單獨談談,那就單獨談談唄。小心別被波扎克這個老色.鬼吃掉就是了。"

吃掉什麼意思。小羊你也太壞了。伊萊恩心想。

"你一個人應該沒問題……吧?"薩博也看著伊萊恩。

"大、大概。"伊萊恩雖然現在是全身癱瘓狀態,但他還是能用念動力的。他就不信能用念動力的他還能輸給一頭年邁體衰的老馬。要是波扎克敢對他毛手毛腳的話,直接揍這老混蛋一頓就好了。

"那麼,我們走咯~"老頭過來推走伊萊恩的輪椅,帶著伊萊恩往休息室的另一側走去。

老馬也確實是上年紀了,走路有點笨拙,幾乎是把輪椅當作他的柺杖在用的。伊萊恩有點擔心波扎克走著走著會連同輪椅一起翻車。不過這種擔心其實有點多餘,波扎克走路慢不代表走路不穩。因為生平富有而吃了不少延年益壽的好東西,老波扎克在這個年紀時其實還算是健壯的。

……可是,這是怎麼回事?

波扎克的房間就像是那種情.色.小.夜店的房間,到處佈置得有夠妖豔的。而且這裡的燈光都是桃紅色,照明時用的還是纏繞在床邊桌邊的霓虹燈。

"歡迎來到我的私室。請坐。啊哈哈哈哈你已經坐著了。"波扎克哼笑道,把伊萊恩的輪椅推到床邊。

"不、不好笑。"伊萊恩板著臉看波扎克,"你、你有什麼想單獨和我說?要說就趕緊說完吧。這、這個房間裡的腥臭味在刺痛著我的鼻子。"

"噢,我還以為你喜歡這味道呢,畢竟我們是同類。"波扎克湊過來壞笑道,"我調查過你,伊萊恩先生。結果我挖出了不少有趣的資料。

比如說你為了坐免費的船而出賣身體,在船上和水手們鬼.混,一直從格陵蘭到大不列顛;

又比如說你在法蘭西某夜總會裡過夜,和數十名男女玩得火熱,其中還包括一名地位不低的法蘭西騎士——"

"夠、夠了!"伊萊恩漲紅著臉趕緊打斷道:"那、那些都是不可抗力!有什麼好說的!你、你提這個是為了羞辱我嗎?"

"是為了說明我們是同類。"波扎克壞笑著,過去倒了一杯紅酒:"要喝點嗎?這是427年的波爾多乾紅,我還有幾支存貨。這應該是世上葡萄味最純淨、釀造得最香醇的紅酒,沒有之一。噢,這個動人心魄的香氣——"

"我、我不能喝酒,喝了酒之後就會亂性。"伊萊恩趕緊拒絕道。

"是的,亂[性]。"波扎克笑得更壞了,喝了一口酒之後帶著一股酒氣湊過來:"但真的是酒精亂了你的本性嗎?還是說,你的本性就是如此,平時只是死命壓制著,裝作一個乖孩子。喝下酒精之後,真性情才被釋放出來?

——哪個才是你真正的性情呢?

是那個古板沒趣,無病呻.吟,唯唯諾諾的小孩;

還是那個任意妄為,放縱自我,肆意地活著的野獸?"

白獅人少年不禁皺眉:"我、我不想跟你討論這個。"

"你應該跟我討論這個。"波扎克卻堅持道,"如果我們真的要合作,我必須知道你真正的為人。這是為了確保你不會在關鍵的時刻掉鏈子,或者背叛我。

哪怕是強尼那樣的死瘋子,我認為他值得相信,我就會聘用他。但是再怎麼體面的人,如果不值得相信,我就絕對不用。

所以,告訴我,你到底是怎樣的人?

喝下這酒,釋放你真正的自我,讓我看清楚你的為人吧。"

"不…要!"伊萊恩知道自己喝了酒之後肯定會一發不可收拾,於是死命抿著嘴,就是不肯張嘴喝酒,哪怕那名貴的紅酒有多麼的香甜。

"嘿嘿嘿,你害羞什麼~"波扎克笑得像個老流氓,應該說他本來就是個老流氓,"明明嘴上說不要,身體倒是挺誠實,你好意思裝矜持嗎?"

"才、才不是!你在刺激我,它當然會——"

"我碰都沒碰過你哦~"波扎克打斷道,完全不給伊萊恩辯駁的餘地:"怎麼樣,想和大叔玩一下嗎?大叔我雖然上了年紀,但風采不減當年。這個百年內應該沒有人比我擁有更好的技術。我保證會對你很溫柔的,會讓你飄然欲仙。如果你覺得不夠過癮,我也可以把平時服侍我的帥哥美女們也叫來,我們可以一起玩哦~"

天啊,這傢伙徹底失控了。伊萊恩抓緊了雷神之錘,正在找尋適當的時機以給眼前這老混蛋一記猛烈的電擊。

"還是說——"然後波扎克話鋒一轉,直指要害:"不管是大叔我,還是一眾帥哥美女,你都看不上眼?也許,你的目標只有洛裡安一個?"

伊萊恩瞪大了眼,沉默了半秒。

"你、你你你你你你在胡說什麼鬼啊!"然後他極力否認。

"嘿嘿嘿,這個反應,看來是被我說中了呢~"不管伊萊恩怎麼極力否認,老馬還是輕而易舉地看穿了一切。

不對,即使不發問,老波扎克也早就看穿一切了吧。

"好了,不捉弄你了。"波扎克終究是放過了審問伊萊恩的環節,"稍微用言語挑.逗一下,你的小分身就精神到這種地步了。你真可愛。"

"閉、閉嘴!"

"但是說真的,你沒必要在我面前裝正經。我遠比你不正經,我也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不會批判你。"老馬壞笑著,"乾脆喝下這酒,把真正的你釋放出來吧。有什麼不好呢?

到頭來,我們全都只是披著人皮的野獸而已。

人的原點從來都不是什麼文明道德。人的原點就是獸性與野蠻。

當撕掉了表面那層用人皮包裹的偽裝,讓人迴歸到真我時,我們其實全都是一模一樣的野獸,只遵循著原始本能來行動。

我們吃喝玩樂,用盡全力釋放自我。

我們侵佔搶掠,為了生存不擇手段。

我們放縱交歡,留下存在過的證明。

活在當下,醉生夢死,我認為那就是人生的全部意義。

除此之外,一切都沒有意義。

人們常說要追求理想、要為他人為社會而奉獻。我說,這全是鬼話。

那是道貌岸然、高高在上的傢伙們,對底層人們施加的,思想上的暴力。

如果你看清這個世界,你會發現,那些擁有了一切的傢伙們,他們也一直過得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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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無所有的笨蛋才會默默奉獻,用他們的血與汗支撐整個社會。

明明有選擇放縱的自由,你還要被這些無聊的常識束縛嗎?

你還要繼續當那個別人為你定義的你,一個乖孩子,好市民,社會的齒輪,迷牆上的另一塊磚?

你付出了一切,你又得到了什麼?

你還要用人性壓抑獸性、泯滅真我到什麼時候?還要鬱鬱寡歡,逃避現實到什麼時候?"

伊萊恩總算找到了一個可以反駁的立足點了,他於是抓緊機會反駁:"我、我不認為保持清醒算是一種逃避。喝得醉醺醺才叫做逃避現實吧?"

"被世界的條條框框束縛,那真的叫做清醒嗎?"然而波扎克冷笑:"

受常識束縛,你知道做了某件事後會有什麼後果,你就有了一千八百萬件想做而不敢去做的事情。

[當一個乖小孩,別去搗亂。]

[過好你的生活,少給人添麻煩。]

[做別人期待你做的事情,別做期待以外的事情。]

[別為這個世界帶來不必要的驚喜。]

從我們懂事之初,我們就一直接受這樣的教育。

那狗.屁一樣的教育。為了避免社會動盪而存在的教育。泯滅人性本我的教育。

——給人們洗.腦的教育。

你懂得越多,越有常識,越是一個有擔待的人,你不能做的事情就越多,身上套著的枷鎖就越沉重。

然後[小孩]在某天就成為了[大人]。

他們躲進自己構築的硬殼之中,迷失在常識的[閉環]之中,永恆地繞圈,止步不前。

那真的叫做清醒嗎?

有時候我甚至不知道清醒是什麼。"

也許波扎克真的喝醉了,他所說的話開始語無倫次,伊萊恩只能聽懂其中一小部分。

然而伊萊恩卻不知道如何反駁。有些東西看似只是胡言亂語,實際卻又無可辯駁。

"萬物皆虛,萬事皆允。"滿身酒氣的波扎克卻精神高亢地說著,"當你看透了世間萬物的虛實,你才真正地擁有自由。不被常理束縛的自由。

所謂的自由,並不是讓你毫無約束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連個目標都沒有。

所謂的自由,是為了讓你明白你做的一切毫無意義。世界萬物都毫無意義,全是不停變遷的資料罷了。

既然一切毫無意義,只是一場模擬,那麼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到頭來只為圖一樂。

我思故我在?其實不對。——我樂故我在。"

語畢,喝得醉醺醺的波扎克一頭倒在自己的床上,順帶把酒杯裡沒喝完的紅酒灑得到處都是。那寶石紅色汙染了桃紅色的床單和奢華的鑲金大理石床頭櫃。

這頭老馬卻絲毫不為之心疼,吃吃大笑起來。

"你、你真的是個瘋子……"伊萊恩低哼道。

"我是。"波扎克甚至沒有否認,"而很快,你就要陪我這個老瘋子,去扳倒一些更瘋狂的混蛋。你準備好了嗎?"

果然。這是基於波扎克的瘋狂價值觀的標準答案。

世上有些人,默默地為社會添磚加瓦,締造文明。

但有時候他們會把這個文明社會建造得過於閉塞,使制度森嚴到讓人窒息。他們把每一個人都限制在自己小小的房間裡,讓人們無處可去,只能成為從出生起就既定的角色。

而世上有另一些人,他們只是想看到世界在烈火中燃燒。

那烈火有時候會成為毀滅文明的災火,帶來無盡的混亂和破壞。

那烈火有時候又會成為讓根深蒂固的制度崩潰的契機,為世界帶來改變。

不管秩序還是混亂,都沒有絕對好壞之分。不管哪一方,過量之後都是劇毒。

伊萊恩絕對不會認同波扎克那追求混沌的瘋狂價值觀。

不會認同,但可以理解。

"你,不打算問什麼嗎?"波扎克發完酒瘋,才慢慢從床上爬起來。

"你、你說了一大堆,我還沒有消化完,我得花點時間去理解你的話。"伊萊恩於是答道。

"噗——哇啊哈哈哈哈哈!!"然後老馬突然就大笑起來,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他的大笑爆發得是那麼的倉促,以至於他笑了幾秒之後就開始猛烈咳嗽,差點沒有被自己的唾液嗆死。

"這、這好笑嗎……?"

"啊,咳咳咳!抱歉!並沒有笑話你的意思!"波扎克邊咳嗽邊說,"只是覺得你太有意思了而已。"

"……哈?"

"大部分人聽完我酒後的胡言亂語之後都會一笑置之,要麼愛搭不理,要麼隨便提出些什麼來質疑,甚至取笑我。幾乎從沒有人把我的話當作一回事。但你不同。你居然還花時間去思考我說過的話。這一點很有意思。你有一顆開明的心,你能脫離常理的限制,保持開放的態度去接受你無法理解的物事。我想我們確實是可以合作的。"

"即、即使你這樣誇我,我也不會平白提升對你的好感哦。"伊萊恩紅著臉悶哼道。

"我並不是為了博取你的好感而說這個的。"老馬一歪一扭地朝房間的另一側走去,按動了書架上某個暗格,開啟了一個藏的很好的秘密房間:"來,看一下這個。"

伊萊恩原本還以為波扎克的秘密房間裡藏著一些什麼特別地兒童不宜的內容,這是邀伊萊恩去看那些不能描述的東西。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絕對要發火揍波扎克一頓。

然而實際看了一下,他才發現那個房間裡的東西格外地正經——一個密室之中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以及一個巨大的黑板。而黑板上貼滿了各種情報,以及一個又數十張照片組成的網絡圖。

這黑板就像是偵探電影裡面那種為了查案的方便而設立的黑板似的,網絡圖上註解著各種各樣看得人眼花繚亂的資訊。

然後伊萊恩注意到了其中好幾張已經公開出來的、有人臉的照片,上面都是一些熟悉的嘴臉。

某一張照片上就用紅字寫著"狗.娘.養的邁克亞薩",附註是"讓他萬死都不夠";

而另一張照片上則寫著"人販子:海爾頓公爵",而且那人的照片上已經畫著一個大大的紅色交叉,很明顯是因為他已經死了。

伊萊恩瞬間就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波扎克正在調查甚至追捕這個網絡圖上的人員,而且很有可能,這些人員之間有著某種聯絡,他們很有可能是某個龐大的組織的一員。

"這、這是……?"伊萊恩甚至注意到了另一邊巴迪恩議員的照片,但他不動聲色地探問道。

"如你所見,一群該死的混蛋。"波扎克答道。

"而、而你打算追捕這些人。"伊萊恩也看到其中一些"照片"根本沒有映照出任何人的模樣,只畫了個類似的輪廓,在那裡佔著位置而已。

也就是說波扎克根本還沒有確定那些人實際是誰,他只知道那些人在某個組織裡佔據一席地位,而且他們犯下了某些罪行。

其中有張純黑色的照片,下面就寫著這樣一行字:

代號:鬼魅。

組織的執行者,殺手,專門負責排除對組織不利的人員。

危險程度:9星。

建議:避免與之進行正面衝突。找到鬼魅的真實身份,並進行暗殺,手段不限。預計成功率較高的 手段為毒殺。

另外還有不少純黑色的照片,都寫著不同的名字,都只用代號稱呼這些隱秘之人。一部分人的情報稍微多一些,另一部分則更少一些。

純黑色的照片證明波扎克還沒有搞到對應人員的照片,又或者根本不知道對應的人員實際是誰,只有一個代號而已。而老馬正在全力地追查著每一條線索,想揭示這些隱藏之人的真實身份。

"代、代號?組織?"伊萊恩好奇地問,"搞、搞得那麼神秘……你是和某個組織槓上了嗎?"

"準確地說,是我所在的組織和他們的組織槓上了。"老馬神秘地一笑:"那是一場持續了十幾萬年的戰鬥。我們 [無名者] 與他們 [上古維律者] 之間的戰鬥。"

"無、無名者?"

"一如字面所述,我們的組織並沒有自己的名字,[無名者]也是組織裡的人員為了方便稱呼而使用的代稱。名字並沒有意義,一切有形之物都會消逝,而無形之物會永存。真正維繫著我們的並不是那個空乏的名號,而是我們信奉的信條。無名者的信條。"

伊萊恩眯起眼:"這……這是某種宗教組織嗎?如果是的話請不要找我傳教。"

"啊哈哈哈哈!我沒有打算找你傳教。而且這不是宗教組織,我們沒有可以信奉的神明。我們的信條也和崇拜神明沒有半點關係,信條本身只是信條。"

"好、好吧……"

"我們永不殺害無辜之人,也絕不會為達目標不擇手段。我們為瞭解.放人類,讓人類擁有真正的自.由而戰。"

"聽、聽起來強尼似乎是你們的死對頭。"白獅人少年趁機諷刺一句。

"強尼嗎……他確實濫殺無辜,所以我們永遠不可能讓他加入我們的組織。他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傭兵,是強力的工具,但他絕不可能成為我們的一員。"

"且、且不提那個笨蛋。[上古維律者]又是什麼?"

"嗯……你聽說過[學院]這個組織嗎?"

"聽、聽說過。我也知道他們最近被大不列顛騎士團剿滅了。"

"既然你聽說過[學院],事情就很好說明了。[上古維律者]和[學院]的性質相似,都是給古代神人族工作的。只不過[學院]在明,而[維律者]在暗。消滅對古代人不利的人、用綁架和替換各個首腦來試圖控制世界,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學院在做。但暗中負責安排一切的,幾乎都是[維律者]。"

"所、所以他們是[學院]的間諜部隊。"

"不對。他們並不聽命於[學院],他們只聽命於古代人。[上古維律者]是一個非常龐大而隱秘的地下組織,他們的成員滲透到世界各國每一個地方。古代人正是透過[維律者]來控制我們的世界,讓世界持續數萬年處於這種混沌、爭戰不斷的狀態。

為了古代人的利益,[上古維律者]時而煽動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時而推翻舊政造就新政,擁護專屬於他們的傀儡國王上臺。

他們甚至牽涉到各種犯罪活動。從銷售麻.藥到販賣人口都有。

你可以認為[上古維律者]是世間所有混沌的元兇,世上百分之九十的戰事和人為災害,基本都是他們在背後牽線、誘發的。

這群人沒有底線、沒有道德,為了目的總是不擇手段。他們就是人們追尋自由的絆腳石,一天不剷除乾淨,我們就永遠只能活在古代人的陰影之中,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說、說得真誇張……就連學院那樣龐大的 組織都被消滅了,區區的[上古維律者]真有那麼可怕嗎?我、我是說,他們只是一群離散的間諜吧,甚至都沒有自己的大本營吧?"

"他們不需要有。有形之物終將消逝,唯獨無形之物能永存。正是這樣一個依靠暗號、代號和隱秘工作來運作,沒有大本營的組織,才是最棘手的。

對付毒蛇你只需要砍掉它的頭就能殺死它。但如果那條毒蛇有無窮無盡的頭,甚至連本體都沒有呢?"

"所、所以才會需要[無名者]這個組織嗎。"伊萊恩悶哼道,"用、用[無形]來對抗[無形],以毒攻毒嗎……"

"以毒攻毒過分了,[無名者]哪裡毒了。"

"對的,"白獅人少年白了老馬一眼,諷刺使勁諷刺:"由你、你這樣的說出來這種話,真的很有說服力。"

於是波扎克又開始吃吃地笑了起來,彷彿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所、所以,你想我幹什麼?"伊萊恩追問。

"嗯?我沒打算讓你幹什麼。讓你知道這個秘密,只是為了告訴你,我們有共同敵人而已。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打算。我們之間的約定還是原來那個:你幫我們解決或癱瘓邁克亞薩的機械軍團,我們就想辦法殺了邁克亞薩將軍。"

伊萊恩疑惑地看著波扎克。

"什麼?"老馬聳肩:"你覺得我還想繼續利用你,幫忙把其他[上古維律者]幹掉嗎?拜託,你是個全身癱瘓的小鬼,要去暗殺誰的話,強尼都比你好用,我需要拜託你嗎?"

"隨、隨意。"伊萊恩悶哼道。雖然被人小看了讓他很不爽,但是他也不打算摻和到這趟渾水裡去,這事不用他管才是最好的。

畢竟,他的目標只有邁克亞薩將軍一個。如果把巴迪恩議員也算進去,也就兩個目標。其他人根本不是他要殺死的目標。讓這群"無名者"去解決其他人,不是更好嗎。

人不是神,人沒有資格去審判人。倘若是有來有往的血仇,自不用說,那只是復仇而已。但伊萊恩壓根就不認識這些"上古維律者",他們的死活管伊萊恩什麼事?

與此同時,休息室那邊。

"所以——"薩博抓取了一杯啤酒,趁機湊到芳汀身旁,"我可以問你一些問題嗎,芳汀小姐。"

"你可以問,但我沒有義務回答。"兔人少女冷漠地回應,自顧喝著她的軟飲品。

"所以…你叫做芳汀。"薩博尷尬地自顧開始問道,"你叫做芳汀……這個名字聽著好熟悉啊。你…該不會有其他親戚,用著類似的名字?"

"不。就我一個,沒有其他親人。"

"好吧……這也許只是巧合。"薩博露出失望的表情。

"也許不是巧合。"然而兔人少女卻冷笑,彷彿想要趕走身邊煩擾她的蒼蠅一樣放下狠話:"在法蘭西,這名字也許是某種俚語,或者基於他們獨特的文化。我曾是個奴隸,就連這名字也是別人賦予的。那群法國佬似乎習慣稱呼從事性工作的女性為[芳汀]?這裡面也許有某種寓意,但我不想去深究。"

芳汀這樣說完之後,薩博的臉色開始變得慘白。

"也許只是巧合,又或許不是。但如果你有心怡的女孩剛好叫做這個名字,我建議離她遠點。"兔人少女繼續說。

"……那是我母親的名字。"灰兔人青年幽幽地說。

"噢。"芳汀愣了一下:"……我很抱歉。"

"你不需要感到抱歉。你只是闡述事實而已。而且我母親早已不在了。"薩博繼續道,並大口地喝完了他的啤酒,"該死……我不應該跟你談這個的。太尷尬了。請把我剛才說的全部忘掉吧。反正這一切並不重要。"

"我會的。"兔人少女答道。

"你有沒有考慮過換個名字?"薩博又問,"我是說,既然你那麼不喜歡這個包含特殊含義的名字,何不換掉它?"

"我覺得沒必要。知道這個名字特殊含義的人畢竟不多。"芳汀意味深長地一笑,"而且我們都必須正視自己的過去,哪怕它是多麼的不堪。改一個名字就能讓人生重來嗎?不。我不認為這有用。"

"你很堅強。"灰兔人青年低哼道。

"我必須堅強。我生存過的那個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不夠堅強的人早就死了。"她苦笑,"法蘭西的紅荊棘騎士團,有聽說過嗎?"

"我聽說那是由奴隸們組成的騎士團,而且奴隸士兵們並沒有多少人權。"薩博壓低聲音答道。

"那麼你能想象一下我從普通的奴隸士兵混成一名騎士,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嗎?"芳汀的笑容逐漸變得黑暗陰險,"比起那種地方,現在這個賽博叛客傭兵團甚至可以算是天堂了。"

"然而你和這裡有點格格不入。"薩博掃視了一下周圍的傭兵,看著傭兵們身上那堆義肢,再轉過來看了看芳汀。

"我給你一個機會,再猜一次。"兔人少女冷笑,她的左眼開始發光。

是的,她眼睛的瞳孔裡會發光。那是一隻做工十分精巧、幾可亂真的義眼,但它並不是芳汀原本的眼睛。

"這是為了諜報戰和狙擊戰的需要而被強行移植的義眼。而且法蘭西那群傢伙不需要問我意見,就挖掉了我原本的眼球。"她說,"身為奴隸士兵,就是這麼一回事。你再怎麼厲害,也永遠只是他們手中好用的工具而已。"

薩博吞了一口唾沫。

"不要強迫自己跟我搭訕了,孩子。"兔人少女繼續道,"我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不可能有共同語言。你還是繼續留在溫室裡,繼續當你的大不列顛過家家騎士吧。不管他們對你怎麼惡劣,你的待遇也不可能比曾經的我更糟。你其實是幸福的。"

"大概…吧。"薩博不打算跟芳汀爭論,便拿起空的酒杯,默默地退開了:"祝你過得愉快,女士。"

"也祝你一路平安,孩子。"芳汀繼續哼笑。只是這次,她的笑意中少了幾分敵意。

薩博接近是逃跑式的回去找他的艾斯利爾哥哥,他不太想和這裡的賽博傭兵們打交道了,因為這裡的傢伙們感覺每一個都很兇。

"伊萊恩先生怎麼還沒回來。"

"再等等呢,應該快了。"小羊還在胡吃海喝各種甜品,一點都沒有跟這裡的人客氣。他的肚子難道是個無底洞嗎。

"嘿嘿嘿……如果老混蛋波扎克敢對伊萊恩大哥哥做任何不得體的事情,我就可以明正言順揍他一頓呢~"小羊在得意地盤算著。

"哥哥,這裡是他們的地盤哦,還是不要亂來比較好。"

"放心啦,如果波扎克真的對伊萊恩大哥哥做了什麼下流的事情,說不定這裡的傭兵們會幫著我們一起揍那個老混蛋呢。"

"啊這。老波扎克這麼不得人心嗎。"老馬推著伊萊恩的輪椅走出來,剛好聽見小羊的發言。

"確實不得人心。"強尼故意補上一句,湊過來嗅了嗅伊萊恩:"——嗯,很好,沒有腥臭味。我本來有類似的打算,如果你對這小子做了什麼下流的事情,就揍你一頓。"

"太過分了,強尼。你個白眼狼,怎麼就不能感激一下我呢。"

"這事歸這事,那個又是另一回事。對未成年人出手可是一種犯罪哦。"

"我、我是大人!"伊萊恩沒好氣地反駁道。

"對的,大部分偷嚐禁果的小屁孩都會如此堅稱。"鐵腕強尼不以為然,氣得伊萊恩直鼓腮。

"你就別捉弄他了,強尼。"金槍摩根圓場道,"而且請對波扎克先生稍微放尊重點,雖然他確實是個老混蛋。"

"果然還是摩根對我最好!"波扎克故意裝出一副淚汪汪的表情。

"你在胡說什麼。如果你真的對這孩子出手了,我真的會揍你一頓。這裡的人都會。"摩根哼笑道,"所以請給我乖一點,管住你的下半身,你這個老混蛋!"

摩根這樣說的時候,在場其他傭兵也開始鬨笑起來,彷彿他們是在合夥氣弄波扎克。老馬明明是這裡的領導者……應該也是這個基地的擁有者吧?可他為什麼會如此不得人心呢。

又或者,剛好相反嗎。伊萊恩就從沒見過一個組織的領導者會像這樣和下屬打成一片,沒有任何架子的。說不定這並不是不得人心,而是反過來深得人心呢。

"咳咳。"波扎克清了請喉嚨,宣佈道,"清理一下桌子,斯汀。要開作戰會議了。"

"當然。"銀錘斯汀有點粗暴地把桌子上的東西撥開,然後用布稍微擦了擦沾了酒的桌面。有熱風從他那兩條義肢手臂上吹出熱風。

斯汀,真好用啊。你該不會還能擠出洗手液、像水龍頭那樣出自來水、甚至還帶有衝馬桶的功能吧?

"摩根?"波扎克又補了一句。

金槍摩根就過來,攤開一張地圖,把它展平在清理完的茶几上。

"這、這是什麼地圖?"

"地堡L-57周邊區域的平面圖。"波扎克答道,"強尼今天的打草驚蛇行動很成功,邁克亞薩那個賤.人被嚇得躲進去了,生怕有什麼部隊去他家裡殺他。"

畢竟是政.要人物在緊急情況下避難用的地堡。可以預料此處是警衛森嚴了。

"計劃其實很簡單。"波扎克繼續述說,"L-75地堡周邊區域兩公裡之內都會有大量的無人機來回巡邏,按道理說硬闖進去只有死路一條。但是L-75的上空是一個死角,無人機和監視系統能夠監察到的高度也就區區三千英尺而已。

也就是說,我們從更高的地方發動空投,先讓伊萊恩先生下去使用電磁脈衝襲擊地堡就好了。在他們監測到空投接近之前,大範圍的電磁脈衝彈就足夠把地堡正上方的無人機群和監視系統全部癱瘓。

第二波空投由賽博叛客傭兵團組成,主力是金槍摩根、鐵腕強尼和銀錘斯汀,他們會各帶領一個三人小隊進行入侵工作,打閃電戰。而魅眼芳汀則負責電子戰和戰術支援,找尋物理接入點侵入地堡的系統,進一步癱瘓他們的安保設施。"

"等等。魅、魅眼芳汀?認真的?"伊萊恩使勁朝芳汀翻白眼。

"他們硬塞給我的稱號!要你管!"兔人少女沒好氣地說。

"魅眼芳汀也負責回收第一波空投時著陸的伊萊恩先生,並掩護他撤退。"波扎克沒有理會兩人的吐槽,繼續說,"在這裡我有一個疑問,得先搞清楚。你的電磁脈衝彈性能到底有多高?它是單發的嗎?有可能連續使用嗎?"

"有、有可能哦。"伊萊恩不想被人看扁了,就答道:"大概……能、能連續使用三次左右吧。"

然而實際上,雷神之錘可以連續發射電磁脈衝的次數遠比這個多。它使用的供能系統是遠超於人智的東西,那是來自深淵的睿智。

"你是說,覆蓋範圍那麼大、威力又強得離譜的電磁脈衝彈,可以短時間內連續用三次嗎?認真的?"鐵腕強尼一臉的疑惑:"原理是什麼?用的是什麼東西功能?該不會是核能的吧?那種東西真的沒有危險?"

不,雷神之錘用的能源可比核能厲害多了。伊萊恩心想。但是反正你們人類一輩子都無法理解聖劍的構造,不要浪費心機了。

"相、相信我就好,這個沒有危險。"伊萊恩苦笑,"要、要跟你解釋這東西的原理,就像是對一隻跳蚤解釋地球是怎麼圍著太陽轉的那樣子。沒、沒法解釋的。"

他比喻用的物件甚至都不是猴子。

強尼一臉的不服。

"要、要不然我找個地方做實驗,親自演示給你們看也可以。但、但需要足夠大的空間,還得避免電磁脈衝毀掉周圍的電子設備。你、你們還要穿上足夠厚實的防護服,以免過於強力的電磁波要了你們的命。"

"我們回頭可以測試一下。這個基地底部有個更大的異空間,和這裡的空間相互隔絕的,用來做測試正好。"波扎克答道,"總之我們先相信你的話,認為你的電磁脈衝彈可以三連發好了。冷卻時間呢?"

"大、大概是每一次使用完需要十� ��鐘冷卻。"伊萊恩道。

他所報的資料依然是極度保守的。雷神之錘理論上只需要花幾秒鐘就能完成能力冷卻,發出另一次高威力的電磁脈衝。但伊萊恩並不想讓對方太過清楚他的底細。

"十分鐘的冷卻足夠好了。"波扎克很滿意,"原計劃雖然是讓你打頭陣然後撤退的。但是既然你的力量比預料中強,我們可以再拜託你一下,讓你幫忙殿後嗎?當我們刺殺完邁克亞薩將軍,準備撤退的時候,可以預料到會被大軍包圍。這個時候另一發電磁脈衝可以起到不錯的效果。"

"如、如果包圍的是無人機,確實是這樣。但、但如果包圍過來的全是大活人的軍隊呢?"

"那也沒關係。軍隊的指揮全都仰賴於電子通訊。一發電磁脈衝彈可以癱瘓掉他們的通訊系統,讓軍隊亂作散沙。我們就可以趁亂逃脫了。"

真的有那麼順利嗎?伊萊恩表示懷疑,雖然他的懷疑只是鑿在臉上,沒有說出口。

"強尼這傢伙可是一個人闖進海爾頓公爵的莊園裡,殺了上百名警衛並成功刺殺公爵哦。"波扎克繼續說,彷彿刻意給伊萊恩一顆定心丸,"賽博叛客傭兵團裡的人大概都有和強尼差不多的實力,這是一支少數精銳部隊。而且裝備也是最精良的。你大可放心,我們不會要你一個全身癱瘓的人去冒險的。"

"我、我姑且相信一下。"伊萊恩答應道,"那、那麼,計劃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凌晨一點鐘。在地堡的人員守衛最鬆懈的時候。"老馬波扎克壞笑著答道,"你起得了床嗎,乖小孩?"

"有必要的話,我、我可以一個月不睡覺。"伊萊恩不帶感情地回應。

這是事實。伊萊恩的心智經過長時間的鍛鍊,有著類似龍類的堅韌精神力。只要他保持不戰鬥的狀態,維持一兩個月不睡覺是很輕鬆的。

當然,如果需要戰鬥,特別是,需要大量使用法術的話,他就會快速進入疲勞狀態。不管是念動力還是古代黃金魔術,都會大幅消耗精神力。

威力越驚人的法術,消耗的精神力就越厲害,越容易讓人犯困。這只是等價交換,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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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一提,雷神之錘的力量並非源自伊萊恩本身,發動聖劍的力量需要也需要消耗一點精神力,但大部分消耗都是聖劍自身,和伊萊恩沒啥關係。所以聖劍的力量對精神力的消耗是極小的。哪怕伊萊恩發動過無數次電磁脈衝,估計也不會犯困半點。

如果他以一種極度放鬆的狀態持續使用聖劍來戰鬥,理論上他可以戰鬥數天數夜也不會感到疲倦。但是當然,面對強敵的時候,這事很難做到。人必須保持緊張狀態來對陣敵人。光是進入戰鬥狀態本身就會持續消耗精神力,持久戰很容易讓人犯困。

以"極度放鬆的狀態戰鬥"這種事情,伊萊恩就一直沒能做到過。他很懷疑世界上真有什麼戰士能真正做到這一點。如果有,那種人絕對是劍聖級別的吧。

"那麼我們先回去吧。"小羊打斷道,"我們現在先回去休息,晚上再和你們匯合。反正凱迪歐的力量可以隨時傳送過來。"

"麒麟的力量只能傳送到秘密基地的入口,山崖那邊哦。"波扎克說,"晚上11時,我們在入口那邊等你。還要坐飛艇過去L-57地堡上空,提前一點匯合比較好。你們在飛艇上還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應該足夠了。"

"可、可以。"伊萊恩答應道,默唸凱迪歐的名字,希望麒麟試著使用傳送術。

[這裡是異空間,打不開傳送門。] 麒麟卻用傳心術告訴伊萊恩。

果然是這樣嗎。看來波扎克的秘密基地對抗入侵的手段是相當完善。

"我送你們出去吧。"金槍摩根道,"還有一件事,這裡討論過的作戰最好不要外傳。"

"我們可不會閒得到處宣揚你們的作戰。這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艾斯利爾不屑地道。

"也是。"摩根輕微點了點頭,"我們走吧。"

於是伊萊恩、艾斯利爾和薩博三人就跟著金槍摩根一起,離開了波扎克的秘密基地。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到達基地出口時,小羊提醒道。

"好的。"金槍摩根準備往回走,又加了一句:"這個基地的位置也請保密。"

"說得好像我們對這基地有興趣似的。"艾斯利爾吐了吐舌頭,"你們多保重吧,別整太大的動靜然後惹禍上身。你們自己惹禍上身沒什麼大不了,可別連累到我們。"

"當然了,艾斯利爾先生。"摩根聳肩,"但是這個國家需要革.命。它已經腐朽透根,整個國.家.機.器淪為上層富人官僚們壓榨底層人民的工具。底層人民再不起來進行革.命,推.翻腐朽的國.家.機.器的殘.暴.統.治,他們以後可能就沒有機會了。

畢竟他們用無人機代替了軍隊。手無寸鐵的平民在無人機面前沒有還手之力。

他們還用機器來徹底替代人力,讓沒有受過教育的底層人民徹底被社會淘汰。他們連付出低階勞動力以賺取生活所需的資格都失去。

長此以往,毫無價值的底層人民,會被上面的人從社會的結構裡整個抹除。

他們現在就已經開始釋放瘟疫來除掉底層人民了。他們日後還能做出更過分、更瘋狂的事情,直到他們把所有可以淘汰的人全部淘汰為止。

國.家原本是為了保障人民的幸福才存在的。

國.家應該均等地保障所有國民最低限度的幸福,它才是一個合格的國.家。

如果一個國.家連國民都打算捨棄,連國民最低限度的幸福都沒法保障,甚至都在屠殺國民——那還要它來幹什麼?"

"你做不到的。"薩博幽幽地說,"推翻一個政.權,也無法保證新建立的政.權不會走前一個的老路。說不定只是趕跑了豺狼,卻招來了惡狗。

國.家.機.器也是人建造的。而人的本性就是貪婪。

一旦站到權力的中心點,人總是會迷失本我,以權謀私。

縱觀歷史,不管怎麼改朝換代,國.家.機.器總是會朝著腐朽的方向發展。最後幾乎總是會演變成只保護少數人的利益,放棄絕大部分人的利益。

不管是外戰還是內戰,不管怎麼打仗,受苦的總是底層人民。而上層權力者總是會抓住機會,發一筆橫財。

你們所做的一切,難道不是無用功嗎?"

"不是。"金槍摩根眼中閃著某種幽光,那是熾熱的怒火和冰冷的怨恨組合而成的某種光彩,一種看的人心裡發毛的光芒,狂信者的光芒:

"以舊換新,建立起新國度是好的。如果它的性質改變了,我們就再推翻它一次。它再一次性質改變,就再推翻一次。一次又一次,讓國.家在烈火中焚燒,直到執.政.者學乖為止。

如果每一個朝代的執.政.者依然不肯學乖,就一個個刺殺掉吧。殺光這些中飽私囊的混蛋。

坐在上面的權力者永遠不可泰然活著。他們永遠應該提心吊膽,害怕底層人民的憤怒。

他們應該像站在山丘上持劍用餐的國王那樣,永遠抖擻精神握起他的利劍,提防著山下的餓狼。

當哪一天,餓狼們餓得走投無路了,國王肚滿腸肥得拿不動劍了,他必須有被餓狼吞食的覺悟。

——如此一來,才算是公平。

人民不應該害怕自己的國.家。國.家應該害怕自己的人民。

如果有這樣一個國.家,

國民怕得連公道話都不敢說,擔心說錯話而被懲處;

貧民成為了被淘汰的物件,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

生病的人傾盡家財都得不到正當救治,被庸醫假藥所欺騙毒害;

貧苦的人窮盡一生工作仍然活得艱難,連棲身之所都無法負擔;

——如果有這樣的國.家,它還是趕緊毀滅了比較好。"

他是認真的。摩根是真心的想要改變這個暗無天日的國.家。

他的怨恨,憤怒,主張,意志,全都被真實地傳述著,字裡行間沒有半絲虛情。

否則,同樣主張"正義"的麒麟,肯定會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吧。

凱迪歐討厭的不僅是非正義之舉。麒麟最討厭的其實是假裝自己是正義的,偽善者。

正義在每個人心中都不一樣。立場改變,其定義就會改寫。

但有些人口裡說著[正義],心中卻想著自己主張正義所能帶來的利益。

這種人根本不在乎正義,他們在乎的是背後的利益,這就是偽善。

無論出發點正確與否,真正深信自己所做之事是 [正義] 的人、[正義]中不摻雜私情的人,才會得到麒麟的認同。

哪怕是舉世皆知的大惡人,如果這人真誠地喊著"吾心吾行澄如明鏡,所作所為皆為正義",並深信自己行為的正確性——估計凱迪歐也會認同他吧。

"主張很美好,現實很骨感。"薩博哼笑:"但我能評價什麼呢。這不是我的國.家,我不想摻和到你們的事情裡去。只能祝你們好運了。"

"你不需要祝我好運。"摩根眨了眨眼,冷漠且無畏:"我也許會在革.命中獻身,尚未成功就身死。但我的主張會有千萬人繼承。人們會知道我做過什麼,知道自己未來應該怎麼做。只要這份意志繼承下去,就會有無數人人站起來推翻舊制、建立新制。能做到這一點,我的犧牲便是值得。"

"所以你到底是什麼?某種革.命家、思想家?"小羊略帶諷刺地問。

"我只是個什麼都不懂的俗人。這些想法主張,都是從老波扎克那裡現學現賣的。"

波扎克給你們洗.腦洗得挺徹底的。伊萊恩心想。也許波扎克還給之前救回去的那群退伍老兵也洗.腦了,讓老兵們都成了他的死忠士兵。

但這群人的遭遇讓人同情,他們被自己的祖國背叛、怨恨自己的祖國,才會心甘情願地被人洗.腦。伊萊恩又能評價什麼呢?

"就這樣吧。我們今晚見。"金槍摩根揮了揮手,自顧走回基地裡。

伊萊恩也和同伴們相視一眼,取出碧玉,開啟了回去的傳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