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尋幽之於地心 (十一)
那片陰影區域並非任何病變組織，也不是金屬異物，更不是任何的物體。
它什麼都不是，它僅是＂虛空＂（void）。
那僅是一個黑漆漆的洞，一個黑洞。
它就這樣飄浮在半空中，距離豹人少年左心室大約只有三分之一寸的地方，完全沒有移動過，也毫不受哈爾那跳動心臟的影響。
這種憑空漂浮著的，看似深不見底的黑洞，卻又是如此飄渺地，荒唐地，卻又確確實實地，無可爭辯地，持續存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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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簡直就像個笑話，把世上的醫生，生物學家，物理學家，科學家，全都嘲笑過一遍。
------人體內有一個黑洞？！
＂陛下，怎麼了，看到什麼了嗎？＂幽影行者吧針頭固定好，這時才放心鬆開了手。
黑洞之中，似乎有什麼。
＂這攝像頭能繼續放大畫素嗎？＂亞瑟王歇斯底里地叫到：＂放，放大！能放多大就是多大！！快！＂
＂陛下，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幽影行者一邊用遙控器操縱著探針內的攝像頭，一邊繞過手術檯，走向顯示屏這邊。
這時的亞瑟早已石化。他屏氣止息，看得如此聚精會神，身體連最輕微的動彈都沒有，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具石像。
康士坦丁見亞瑟王如此驚訝，也不禁扭頭看著螢幕，想看看這黑色陰影到底是何方神聖。
然後，他也驚呆了，其反應毫不遜色亞瑟王，比石像更像石像。
因為，此刻映入二人眼中的那片光怪陸離的影像，竟然是------！
一個宇宙！！
黑洞的最深處，一片無窮無盡的漆黑之中，是一個宇宙。
一個宇宙！！
一名豹人少年體內的黑洞之中的一個宇宙！！
所以，正確地說，這是不是黑洞，而是一個蟲洞。
它連通另一個宇宙！
用最高科技的針孔攝像頭探針，把其顯示的倍率放至極限，再用幾百億畫素的超高清顯像技術，才能勉勉強強顯示出來的，在一個指甲般大小的蟲洞之中的，另一個宇宙！
其中旋轉著的星辰，絢麗如畫的星雲，以及千千萬萬個星系，由萬兆億兆的星星組成的星海，雖然只能被勉強看到個大概，卻又真實無比，即使從未見過宇宙真貌的人，也一眼就能看出它是真的！
它是一個宇宙！
在經典物理法則不再適用的無限宇宙之中，[大] 與 [小] 只是相對的存在。
如果說一粒沙子裡也可以包含一整個宇宙，那麼亞瑟面前這個 [蟲洞中的宇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只是，這個指甲般大小的蟲洞，恰好出現在亞瑟的外甥，豹人少年哈爾的胸膛裡。
只是，這個指甲般大小的蟲洞，恰好在這一連串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以後出現，並在這種時機內被亞瑟發現。
正因為這一切的＂巧合＂，亞瑟才會如此驚訝。
他以為事情會比他想像之中的複雜一點而已。但真相卻遠遠出乎騎士王的預料，往著更加撲朔迷離的方向發展了。
發生在豹人少年哈爾身上的＂異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在亞瑟王和康士坦丁都看得驚呆了的時候，螢幕上的畫面似乎向前挪動了一點。
＂嗯？！＂亞瑟察覺到事態不妙，但他一時間還沒能理解到失態到底哪裡不妙了。
螢幕再次向前挪動了一點。
騎士王瞬間理解了：＂糟了！它在吸引探針！快把探針拔出來！！＂
＂媽的！＂幽影行者已經慌忙衝向手術檯，對準刺在豹人少年胸前的探針，伸手就拔！
螢幕的畫面再陷進去了一點。
＂嗚？！＂幽影行者感到手上探針似乎有著無可抗拒的強大吸引力，他不僅沒法把探針拔出來，反而被那種吸引力越拖越深！
這樣下去，只會有兩種下場。探針可能會被那＂蟲洞＂吸走，消失在另一個宇宙之中；又或者，蟲洞並不能吸走探針，只會讓這根尖針越陷越深，最終刺穿小黑豹那跳動著的小小心臟！
不論是哪種情況都似乎十分不妙，幽影行者慌忙雙手抓住探針往外拔！探針卻越陷越深，情況越來越嚇人了！
＂哈爾，醒醒！＂亞瑟王一個巴掌摑在豹人少年的臉上，把原本被半身麻醉，昏昏沉沉睡著了的哈爾叫醒了。
＂嗷...＂豹人少年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痛，亞瑟摑的是哈爾的右臉，沒有被麻醉的部分：＂亞瑟叔叔...？你為什麼要打我喵...＂
＂哇啊！＂幽影行者突然感覺到手裡的探針力度一鬆。那個吸住探針的力量消失了，而他也順利拔出了探針，並且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噗滋！豹人少年的胸口噴出一小道鮮血。醫生插入探針時避開了大部分的血管和神經，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害，但他粗暴的拔針卻不然。
＂嗯喵？這是......血喵？＂豹人少年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
雖然亞瑟王已經用手擋住了大部分，但哈爾還是能從騎士王的指縫間看見事情的真相。
一片鮮紅正在蔓延。
＂這，這是...哈爾的血喵？＂小黑豹被嚇得不輕。
＂哇啊啊啊啊啊！＂豹人少年愣了一陣，才開始大驚失色，在一陣尖叫聲中暈死過去。
更加詭異的事情來了。從豹人少年的胸口裡，一道紅光噴射而出！
亞瑟王起初還以為那是血光，但血光會變成那種樣子，呈柱狀噴出嗎？
下一秒，他的疑惑便解開了。
一名靈體，從那個洞中冒出來了。
通體半透明，發著不吉的紅光，一隻熊熊燃燒著的火焰巨豹，正用那雙幽幽的紅眼盯著亞瑟看。
彷彿是這個世界的異物，彷彿來自另一個宇宙。它的眼神給亞瑟王以無盡的疏遠感。但亞瑟同時也感覺到一陣熟悉感，彷彿與這名靈體似曾相識，彷彿與之有著某種關聯性。
沒錯，它是混沌的化身，它是一名幻靈。
同樣的靈體存在於亞瑟的體內，那就是幻靈深紅龍―――盎格魯.摩爾。
由於幻靈只是集團無意識所創造出來的神靈，他們沒有創造者的差別，所有的幻靈都源於混沌，彼此都是兄弟。
但它們也同行相斥，彼此都不想容。
因此，幻靈熾炎巨豹看見亞瑟的瞬間，便將騎士王當作敵人。更正確的說，是把騎士王體內的深紅龍當作了敵人。
＂吼啊啊啊啊啊啊啊！＂它咆哮著，不由分說地朝騎士王劃出一爪！那火紅色的光弧，彷彿是熾炎的衝擊波，實際上卻是異質光子的亂流，能把捲入其中的一切物事全數扭曲撕裂！
＂哼！＂騎士王見怪物距離自己如此近，根本無法閃避。他舉起王者之鞘，展開聖靈獅鷲盾一個格擋！
碰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陣陣撕裂般的恐怖鳴響，就連亞瑟也開始懷疑，自己那號稱可以擋下一切的盾，是否真能熬過幻靈熾炎巨豹的攻擊。然而它最終還是擋下來了，獅鷲盾的外觀以經變得十分扭曲，但它替騎士王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沒有多想，亞瑟已經舉起右手的聖王之劍，劃出一記金黃色的光弧。他心裡很清楚這是無用功，因為幻靈是殺不死的。但他總得做點什麼，以壓制住幻靈熾炎巨豹！
黃金色的光芒很快就削了過去。如無意外，它應該砍下幻靈巨豹的頭顱，至少能夠阻緩一下怪物的攻勢！
但亞瑟又失算了！從豹人少年的胸洞中露出的，其實只是幻靈的上半身。它的另一半身體似乎還透過蟲洞連通另一個宇宙，而它要自由進出兩個世界，簡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它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簡單地把身子往蟲洞裡一縮！亞瑟的一劍就這樣砍空了！
這傢伙狡猾得很！它和亞瑟王曾經對戰過的大部分靈體完全不同，它有自己的意識，有自己的一套戰鬥策略！
它等著騎士王出手的時機，見亞瑟一劍砍空露出了破綻，馬上藉機反擊！巨豹的右爪帶著紅色的熾炎抓向騎士王的左腰，不用多說，這是能夠擰斷裝甲，削骨去肉的一擊！
而它來勢之快，亞瑟王根本無從躲閃！騎士王絕望地看著巨豹的爪子攻過來，馬上就要把在自己的左腹開出一個恐怖的大洞！
碰！有什麼東西，阻止了怪物的攻擊！
七年不見，幻靈深紅龍從亞瑟的背後突如冒出，舉著鋒銳無比的劍刃，與熾焰巨豹的利爪碰撞在一起！
啪滋滋滋滋滋滋滋！二者的拼刀異常激烈，如同煙火般的幻影火花四下迸散！但這完全不是完結，在亞瑟王意識到的下一秒內，兩名靈體已經互相揮舞起各自的武裝，以光一樣的速度對砍了幾千刀！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碰！
刀劍交鳴之聲，連續而低沉。它如同一個瀑布般不斷沖刷著亞瑟的耳膜！騎士王眼前的幻光更加激烈得讓人眼花繚亂，想要用肉眼去捕抓兩名靈體揮刀的軌跡，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亞瑟王只能站著不動，任由兩名靈體互鬥！這就是神明們的戰鬥，凡人根本沒有介入的餘地！
而亞瑟身旁的幽影行者更加看的目瞪口呆，甚至還沒有理解目前發生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原本只是為了檢查豹人少年哈爾體內那個奇怪的小黑洞，而做了一個微創手術。誰會料到事態竟會發展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