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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章 於子山的符籙之道

酒宴散了之後,遼河郡王彷彿又變了一個人,走過來很關切地詢問梁誠回京後有什麼下處,若是沒有的話可以隨他一同回郡王府上休息,語氣聽上去又變得十分親切隨和,充滿了對梁誠的關心。

梁誠心中暗道,這恐怕就是傳說中恩威並施的帝王御下之術吧,轉瞬之間就可以讓臣下經歷冰火兩重天,體驗到得寵時的榮耀和失寵時的悲催,好讓你在兩者之間細細斟酌,懂得怎樣在主君面前保持順從。

沒想到遼河郡王運用起這一套來竟如此熟練!這哪裡還是梁誠記憶中的那位孤傲而不失親切的呼延師兄,梁誠心底不禁感慨,權力真的是可以完全改變一個人的。

梁誠畢竟不傻,知道自己可不能得罪自己的這位主公,於是強壓著心底的那一絲厭惡和一心只想著離開的念頭,臉上卻做出感激的神情道:“卑職多謝殿下關心,只是卑職已有下處,就不到府上攪擾了,殿下不必掛心。”

呼延若塵雙目直視著梁誠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什麼來,過了少頃,才微微一笑:“那好,梁師弟,我們明日一早在朝堂上見吧。”

站在他身後的石清泉微笑著朝梁誠微微點點頭,口中無聲地開合了幾下,梁誠看得出他所說的是“身不由己”四個字,於是微微頷首,表示理會得他的意思。

梁誠目送著位高權重的遼河郡王殿下在官員們眾星捧月一般的的擁簇下走出了謫仙樓,登上獸車徑自回府去了。

待遼河郡王走遠之後,眾位官員也紛紛登車離場,根本就沒人與梁誠多說半句話,甚至連眼光都沒有往他這邊瞧上一眼。

梁誠在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心道也不必感嘆世態炎涼,這就是官場,身處其中,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略略感嘆片刻之後,梁誠正準備安步以當車離開謫仙樓,再隨便找個驛站暫且棲身時,忽然身後有個聲音說道:“誠哥,怎麼樣,我現在這個收斂氣息的符籙效果如何?”

梁誠聞言急忙回頭看去,卻見於子山懶懶站在後面隱蔽處,整個人卻沒有發出任何氣息,無怪梁誠並沒有發現他一直站在那裡。

梁誠驚訝道:“咦!子山,你剛才不是已經登車離去了嗎?我是親眼看見的,怎麼還會在這裡?話說你這個收斂氣息的功夫好生厲害!愚兄完全沒有發現你的存在。”

“哈哈哈!”於子山得意地笑了起來:“誠哥,這是我煉製的符籙,先前上獸車走掉的那個我呢,是一枚分身符。你為何沒能發現我的氣息呢,是因為現在我貼在身上一個符籙,這符籙是寧息符。怎麼樣,厲害吧!別說是你,就連你那個趨炎附勢的分神期結拜大哥都沒看出什麼破綻來。”

“當真厲害!”梁誠點頭道:“確實毫無破綻!至於石大哥嘛,人各有志,也不必去說他,何況他也沒做什麼不利於我之事。”

子山笑道:“誠哥你真是太厚道了,走吧,到我府上去,那日匆匆一別,我們兄弟好些話都還沒來得及說,今晚咱們就可以好好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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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誠微笑道:“子山,你好大的膽子!遼河郡王殿下有意要冷落我,你不按郡王的意思辦事,就不怕他不高興嗎?”

“哼!”於子山道:“我這大舅哥自從做了郡王之後,威勢越來越重,相處起來確實不像以前那麼隨便了。我平日當然不會去招惹他,可是他也不能完全管住我吧,要是別的人嘛,我還可以聽他的話不去理會,可我要是連誠哥你也不理,那我的良心不就是讓狗吃掉了嗎!我才不管他呢,反正今晚你得到我那裡去住。”

梁誠不願意為此連累於子山,於是推辭道:“誒——還是算了,子山,你那府邸現在名叫清河公主府,我一個外人,半夜跑到公主府那不合禮數,旁人說起來也不好聽。所以我還是找個客棧隨意將息一晚就好,就不到府上去打攪了。”

“這你就多慮了誠哥。”於子山笑道:“永安城早就流傳著這麼個笑話,說我這個駙馬都尉活得就像是個鰥夫,清河公主永遠都身在千機門,從來不回府的。所以啊,你就是半夜去府上,也只會看到帥氣的駙馬都尉一個人夜不能寐,長吁短嘆,獨守空房。所以那是沒有半點忌諱的,哈哈哈!”

聽到於子山自嘲的笑聲,梁誠也搖頭苦笑:“還有這個說法?既然如此,那麼愚兄就不客氣了,走吧,咱們安步以當車,這就出發吧。”

“嘿嘿!”於子山卻一笑,拉著梁誠走到了路口的拐彎處,只見一輛獸車正靜靜等在那裡呢,看到於子山過來,上面的車伕招呼道:“老爺!”

梁誠對於子山笑道:“原來你的車就走到拐彎處就停了啊,這一下我算是享福不用走路了,哈哈哈!”

於子山道:“走什麼路,省著點腳力吧誠哥,有車不坐那是浪費。”

說完拉著梁誠上了車後說道:“於才,可以出發了。”

話音剛落,獸車便飛奔起來,在夜晚空曠的街道上跑起來分外平穩。

梁誠在永安城已經不是初來乍到,早已經知道了國都的交通情況,知道在這裡,達官貴人出行有兩種選擇,要麼在天空的飛舟中,要麼在街道的豪華獸車裡。

而普通人也有兩種選擇,要麼使用那種遁地而行的獸車,要麼自己用腿走,這規矩可是涇渭分明,不容逾越的,所以在這永安城中,權貴和普通之人也好像是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之中。

這時於子山已經在寬闊的車廂裡坐下,伸手從旁邊的座位上拿起一個紙片,看上去外形像是一個小人,衣著打扮倒是和於子山現在身上所穿的是一模一樣,小紙人的後背上還繪製著一些複雜無比的符文。

“喏!誠哥你看,這個玩意兒就是分身符,是我自己煉製的。先前就是用它化

作我自己的模樣,瞞過了在場的所有人,讓大家以為我已經驅車而去了。”

梁誠大感興趣,忙伸手接過分身符來仔細觀看了半晌,驚訝道:“子山,你的這個符籙的繪製之法完全走上了一條和我不同的道路,這符文是怎麼回事?看上去好生怪異,憑我的這點造詣,真是完全看不出來這個符籙是什麼個道理。”

“哈哈哈!”於子山十分得意,聽到以梁誠這樣高深的造詣都看不懂自己所繪製的符文,頓時高興得合不攏嘴。

於子山得意地解釋道:“誠哥,其實這符文也不難,我給你解釋一下,你看這裡,符文中開初這一筆的走向實際上是山澤損卦象的略微變形,所謂損卦山下有澤,山高澤深,損其深,增其高,減損……”

梁誠頓時頭大如鬥:“等等,子山你還是別解釋了,你這是對牛彈琴啊!這些東西對你來說很簡單,但是我完全搞不懂,看來我這一輩子也別想繪製出這種符文了,所以還是省點力氣就好,你就不用分心勞神地向我解釋了。”

於子山也一笑住口,不再向梁誠解釋這個奇怪的符籙的符文繪製原理了,因為他現在也反應過來了,繪製這種符籙,是要以占卜術為基礎的,而梁誠顯然不具備這個基礎。

在路上梁誠不免又將望海城最近發生的事情又細細和於子山說了一遍,於子山聽了之後憤慨道:“這個魏鴻霖,身為當朝左丞相,行事竟如此荒誕,真是罪不可恕!我看望海城的損失,責任全部都在他的身上!”

隨即於子山又對梁誠說道:“誠哥,數天之前就有傳聞說魏鴻霖回京之後就被扣起來了,據說魏府也被抄查了,只是當時的傳聞很模糊,具體的情況都不明確。聽你這麼一說我現在明白了,魏鴻霖肯定罪責難逃,連帶著三皇子也要跟著倒黴,難怪我大舅哥今天這麼高興。”

梁誠道:“遼河郡王現在地位越發穩固了,其實像我這樣的小角色在他手下已經是可有可無了,何況我現在已經厭倦了這個官場,覺得是時候該歸隱山林了。”

於子山笑道:“誠哥啊,你看你年紀不大,說起話來卻老氣橫秋的!什麼歸隱山林?這話是你這樣的少壯之士該說的嗎?好了,我知道你在望海城經歷了磨難,心情難免灰暗,可是這些事情終究會過去的,相信我,過幾天就會好的。”

梁誠聞言卻搖頭不語。

於子山又勸解道:“誠哥,你還在生我大舅哥的氣吧,其實他那個人就這樣,你也要站在他的位置替他想一想,他這樣做其實也是沒辦法。他現在手下籠絡著那麼多人,所以這種御下的手段總要有一些的。今天他故意敲打你,說明實際上他心裡是非常器重你的,所以啊,今天的事情你也不要往心裡去,過了今天,在明天入朝後你就知道了,在他心中,你還是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