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炎熱的夏日,大海邊的夜風依舊十分的清涼。
只不過在那間海天之家的旁邊,夜風拂過,卻令氛圍愈加冰涼發僵了。
小泉花洋的笑容逐漸斂去,她凝視著眼前的少女。
“你剛剛說什麼?”
那微微有些發顫的聲音與冰冷的氛圍結合在一起,令千葉不由得有些害怕了。
小泉花海,那是已經死去的人。
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而千葉這時候與她的妹妹說這些話,大概很難讓人信服,甚至可能會讓人感到憎惡吧。
畢竟這像是在開死者的玩笑。
但就在千葉要開口說出真相的時候,她忽然心頭一顫。
這是這麼容易就能說出口的事情嗎?
難道是因為物件不同?
她曾經努力過想將真相告訴給小田,但最後卻是被搪塞了過去,後來就沒有了勇氣。
可當時與現在的處境卻似乎有些不一樣。
小泉花海是因為擔憂著妹妹才拜託她的,她無論如何都無法忽視那個女孩痛苦的樣子,所以才答應了下來。
即便她說出了真相,也不會將小泉花洋牽涉進那些奇異的事件了,畢竟她與後者只是個萍水相逢的人。
於是,千葉振作了幾分,她直視著小泉花洋的眼睛,說道:“或許你不會相信,但我能夠看到鬼魂之類的存在,我見到了你的姐姐。”
“能看見鬼魂?”
小泉花洋微微蹙眉,她不太相信,但少女的那雙眼睛卻十分的清澈明媚,如同明鏡一般能夠映照一切。
只是看著這雙眼睛,就讓人有些想要信服。
可即便有著這樣的感覺,小泉花洋也依舊保持著警惕,她問道:“你說你見到了我姐姐,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
千葉想了想,然後說道:“你的姐姐叫小泉花海。”
小泉花洋沉默片刻,隨後道:“名字和年齡什麼的,打聽一下就能知道。”
“我知道的也的確不多,但接下來,我就冒犯了...”
千葉像是做下了決定。
小泉花洋注視著她。
千葉說道:“她看起來只有十五歲左右,應該是個高中生吧。”
小泉花洋眯了眯眼睛:
“你的姐姐死在那邊礁石旁的海域裡。”
聽到這句話,小泉花洋雙手緊握,有些生氣的樣子,但卻沒有發作。
“而且...”
千葉猶豫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再次對上了小泉花洋的眼睛,她說道:“應該是因為你,她才會死去的吧。”
咚。
小泉花洋的心臟重重一跳驟停了那麼一瞬,她目光呆滯,神色木訥,顯然她沒有想到少女會說出這句話。
“我今天剛來這裡,也沒有調查過什麼。”千葉看著眼前這位呆滯的大姐姐,像是確定了什麼一般,她說道:“這是你的姐姐告訴我的。”
“我...”
小泉花洋遲遲說不出話來。
而千葉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裡。
許久之後,小泉花洋才神色哀傷的開口問道:“你真的見到姐姐了嗎?”
“嗯。”
千葉應了一聲。
小泉花洋無言許久,然後說道:“我們去那邊吧。”
於是二人就走到了沙灘上,面對著波瀾壯闊的大海和地平線上的月亮,她們就坐在沙灘上。
“我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
小泉花洋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開口了。
千葉沒有說話,而是坐在那裡靜靜地聽著。
“那一年,姐姐十五歲,我十二歲。”
原來已經過去九年了啊。
小泉花海就那樣孤身一人在海面上待了九年,只為等一個能看得見聽得到她的人,幫她向妹妹傳達一句話。
這是多麼悲傷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和姐姐就在那邊的山崖上玩。”小泉花洋像是想起了非常恐懼的事情一般,雙手抱著自己的身軀,渾身都在顫抖,害怕極了。
“因為說到了一些容易賭氣的事情,就在那推推鬧鬧,然後...”
即便沒有說下去,千葉也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在心裡深深地一嘆,這是何等不幸的事情。
在小時候發生的意外總是特別多的,千葉也記得自己小的時候玩耍也弄傷過好幾次。
小的淘氣,偶爾也會伴隨著風險,發生大的意外。
而發生在小泉花洋身上的事情,是能夠懊悔一生的記憶。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是那麼幼稚的事情,我為什麼...”
小泉花洋哭了出來,眼淚止不住的溢了出來,那是無比背上和痛苦的回憶,這麼多年來她都做過無數的噩夢。
只要想起那個溫柔的姐姐被自己害死了這件事,無論是多麼美好的夢境,都會變成噩夢。
這是個意外。
的確是個意外。
可即便如此,也無法洗清她的罪孽,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自我救贖。
因為那個可笑的幼稚的自己,害了自己最親密的人,即便過去了九年,小泉花洋依舊無法原諒自己,甚至直到逝世的那一天可能也會如此。
千葉一直都沒有說話,她只是望著大海,她知道小泉花洋也忍耐了很多年,現在她就是後者的傾訴物件。
“因為害怕,最後都沒有將真相說出來。”
知道真相的,只有她自己。
那種歉疚是無法想象的。
許久之後,小泉花洋才冷靜了幾分,她喃喃道:“如果當初死的是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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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的回憶。
甚至痛苦與後悔到想要一死了之,但她還保持著理智,不能那麼做,因為家裡還有著父母親在。
千葉在這時開口:“不可以那麼做,你姐姐也不會希望你這麼做的。”
小泉花洋沉默了下去。
緊接著,千葉便是說道:“我們一起去你姐姐那裡吧。”
聽到這句話,小泉花洋的眸光也是微微一顫,眸光盪漾,泛起了漣漪,淚痕又被新的淚水所覆蓋。
“可是,我看不見她...”
千葉搖了搖頭,微笑著說道:“沒關係,我會將她的話傳遞給你,她這些年來,肯定都一直期待著這樣的見面。”
能夠與姐姐再一次相會。
小泉花洋滿是淚水的臉上露出了堅定的神色:“我要去!請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