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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尋親聞宮案

“敢問可是郭從實先生?”郭弘見三十六七歲的書生過來開門,便躬身問道。

“我就是郭從實,你是郭仲文家的老二郭弘正?”這人看著郭弘佈滿白斑的臉,有些疑惑。

郭弘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於是解釋道:“我是郭弘……正,曾在華陰遭遇雷擊,臉上留下斑紋,前日得到羅浮山軒轅前輩傳信,要我來這裡尋先生,這便是信物。”他說著從懷裡拿出紫玉佩。

郭從實領他進書房,從書架上取出一張紙攤開來核對花紋,良久才松了口氣,將這玉佩還給郭弘道:“我是你遠房堂叔,如今形勢險惡,不得不小心行事,二郎莫怪。”

郭弘施禮道:“哪裡,這是應有之義。只是不知這花紋有何來歷?”

郭從實道:“這就要問主事之人了。那位家住得近,我們現在就一起過去。”

他匆匆跟妻子打過招呼,這時幾個子女也出來與郭弘相見。

郭從實只對他們說是遠房親戚,並沒有說出“郭弘正”這個真名。

他有六個兒子,長子郭弘葉、次子郭弘裕跟郭弘年齡相若,其他四子相差不大,最小的也有五歲。

郭從實領著郭弘去親仁坊西面隔壁的長興坊,長興坊再往西就是杜牧住的安仁坊。

他一邊走一邊說道:“老宅這邊有上千戶人,都是郭家子弟,同宗同族擠在一起也沒法擴建,所以做了官一般就搬出去買宅子。一會是去見你三叔,你父親、二叔、三叔這三房都聚居在那裡,加上你四叔、五叔的宅子,稱為小五房。”郭從實邊走邊說。

這個時代人講究合族而居,如果不是尚公主做了駙馬,一般三代人之內不會分家。

但國家收稅是按戶,規定成年娶妻後就必須跟父母兄弟分戶納稅,所以就會出現分戶不分家住在一起卻分別交稅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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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弘三叔家就和他父親郭仲文家在一起,合為長興坊郭府,大房就是郭仲文一脈。

此時郭弘的母親馬氏夫人已經病逝,兄長郭行章去了江西,大姐二姐都已嫁人,府中本來有一個三姐姐,比他大四歲,卻在前兩年突然失蹤。

宅子空著,二姐一家就搬回來住了。

二房是郭仲武一家,如今都跟去朗州刺史任上,院內只有僕人維持。

三房就是郭仲禮家。

郭從實和郭弘二人步行到郭府府門。

看門人見是郭從實,就請他們進去,然後報到裡面。

郭從實領著郭弘走過幾道門戶,進入一處大院落,看到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正在練劍。

郭從實小聲說這就是三叔郭仲禮。

郭仲禮練完劍,接過僕人送上的手巾擦了擦汗,轉頭看向二人。

郭從實上前施禮,口中說道:“三兄,我帶弘正來看您。”

郭弘也行禮叫了三叔,郭仲禮點點頭,又仔細打量他一番才做個手勢,讓二人跟入客廳落座。

郭弘一看,知道這位三叔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於是目不斜視靜觀其變。

郭仲禮坐下喝了口茶,說道:“弘正這幾年在外面吃苦了,但你的身份現在還不宜讓外人知道,所幸臉上生出花紋,算是上天庇佑,只要小心一點也不會被宮裡發現。”

郭弘把如今師從劉元靖且不記得十二歲之前的事說了,郭仲禮冷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才對郭從實道:“我也不留你,好好回去用功,早日考中進士才是出路。”

郭從實點頭起身,行禮後又跟郭弘告別,才轉身離去。

郭弘知道三叔有話要單獨跟他講,果然郭仲禮將僕人都打發出去,端詳了片刻才說道:“當年太皇太后將二郎託付給軒轅集,想不到你出宮後去衡山,我等因訊息斷絕,以為還在軒轅集那裡,所以去年太皇太后被光賊害死,就傳信羅浮,直等到現在你才入京。”

“光賊?”

“就是篡位的賊子,他本來封為光王。”

原來郭仲禮說的是大中皇帝。

郭弘聽了問道:“太皇太后傳信讓我來長安,所為何事?”

“我只知道個大概,太皇太后手中有事關大唐天下的秘密,宮內的宦官們以為是秘密寶藏,還掘地三尺到處尋找,我聽太後提起過一次,似乎跟玉真公主和修仙有關。其實我郭家哪裡會有什麼寶藏?親仁坊這麼多子弟,每年耗用不少,這就是如同漢武帝推恩令一般,祖上即便留下金山銀山也早被分家分得不剩多少了。此事具體如何要等你見了我那逆子才能弄清,他如今改名字了。”

郭弘問道:“堂兄現在叫什麼?”

“他改名叫郭敬述,做了宮中小使。你三姐沒有失蹤,其實也進了宮,遵照太皇太后的意思,送給鄆王做侍妾,如今生懷六甲,已經八個月了,他二人的真實身份事關機密,只有我和你二叔(郭仲武)知道。”

“鄆王?”郭弘一時沒明白這是哪位。

“就是光賊的長子,名叫李溫,會昌六年封的王。”

原來是他!

郭弘在溈山從靈佑那裡偷到的玉佩就屬於這人,據說當時得了怪病,想不到成了三姐夫。

“我三姐做鄆王侍妾……這麼說太皇太后佈置下很多後手?

郭仲禮道:“不錯,想必光賊也有所覺察,才下手將太皇太后毒死。”

郭弘消化了一下這些驚人的秘聞,但他馬上發現了一個問題,便道:“為什麼是我?太皇太后留下的秘密不應該交給先帝的諸皇子嗎?”

“光賊篡位以後就殺害了先帝五位皇子,只有長子李峻被軟禁在十六王宅,因他生母王淑妃的緣故才沒有遭毒手,但也形同囚徒。”

郭弘問道:“王淑妃?”

“王淑妃受到王才人謀逆案的牽連,被打入冷宮。光賊繼位後就將她放出來,如今住在興慶宮中。”

郭弘不想管什麼宮中舊案,取出紫玉佩問道:“這玉佩是太后遺物?”

郭仲禮接過玉佩,兩手微微發抖,輕輕撫摸著說道:“你看上面的‘念雲’二字,這就是太皇太后的閨名!還有這裡……太后修煉道法,每日刮下一絲服用,日積月累就形成這個缺角。”

郭弘正襟危坐,說道:“三叔,太后修煉的是什麼道法?”

郭仲禮道:“這我有點記不清了,好像是玉真公主留下的道法,叫什麼……”

郭弘接道:“《黃帝陰符經》?”

“不錯,就是這個!看來你這幾年在衡山學道,見識倒很廣博。”

郭弘點點頭,說:“那這玉佩背面的花紋有什麼來歷?”

郭仲禮道:“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當年有好幾塊玉器有這種花紋,奇怪的是這些玉器都有殘缺。先帝不知何故曾下旨收集到五塊,但後來王才人謀逆宮中大亂,其中四塊不知所蹤,只有這塊紫玉佩在太后手中得以留存。”

郭弘眉頭微皺,這是第二次聽郭仲禮提起謀逆案,於是問道:“三叔,王才人謀逆是怎麼回事?”

郭仲禮點頭說道:“哎,這是宮中舊事,二郎本來是知道的,今日無事就仔細講講,說不定你能想起來點什麼。

“當年權宦仇士良、魚弘志立先帝之後,自以為功高,便威福自用。會昌三年先帝忍無可忍誅殺魚弘志,仇士良恐懼,自己提出致仕,過了幾個月就病死了。會昌四年,平定劉稹叛亂,到了可以清算仇氏的時機,先帝藉故發難,杖斃仇士良長子宣徽使仇從廣,將仇氏其餘諸子或貶或外放,仇、魚兩家勢力一掃而空。

“但仇士良經營神策軍多年,門生故吏遍及軍中,左軍中尉馬元贄就是他的親信。馬元贄感到自己地位可能不保,在仇府被查抄時反戈一擊,賣力收集罪證,我們當時都以為他洗心革面,誰知道這是個陰險狡詐的惡奴,暗中與光賊謀劃弒君之舉。

“到了會昌五年(845年)正月,先帝收集了五塊玉器,對群臣說仙道有望,於是下旨令神策軍三千人在內苑築望仙台,又增築大明宮外城的望仙門。

“六月二者全部築成,宮中大排筵宴,王才人恃寵,想討要其中一塊玉器為賞賜,被拒絕後心懷怨懟,先帝性格暴躁,乃是雄霸天下的胸襟,不會哄女人歡心,光賊趁機勾引王才人,二人透過馬元贄的安排,在宮禁中行苟且之事。

“仇士良一黨與佛門關係緊密,為了打擊仇黨勢力清除羽翼,先帝開始滅佛。當時物議沸騰,所以朝堂上也爭論不休,先帝一時難以決斷。

“但是仇黨卻等不及了,到了八月,光賊指使王才人下毒謀逆,事敗之後宮中大亂,四塊玉器失蹤,先帝一怒之下將王氏賜死,光賊依靠佛門掩護脫身,所以先帝當即下旨全面滅佛毀寺,追索此賊!

“馬元贄雖然參與逆案,但這老賊奴生性狡猾罪行不彰,他見勢不妙,用左軍都判孟秀榮出來頂罪,逃過一劫。仇士良早年做鳳翔監軍時,孟秀榮曾任他手下判官,是仇黨忠實走狗。孟賊自稱一時不查,並非有意放走光賊,先帝將他貶去東都恭陵。

“會昌六年馬元贄等人內外勾結,終於害死先帝,嫁禍給趙歸真等人,光賊返京篡位後就將孟賊提升上來,並加以褒獎。”

郭弘聽到這裡問道:“我前日去東市,聽到有人唱曲,講的是王才人的故事,說先帝臨終前問她意願,她答當殉葬,先帝駕崩王才人便自盡,當今……光賊篡位後封為賢妃陪葬端陵。可是同一個人?”

郭仲禮重重一拍案幾,怒道:“都是假的!光賊每日讀書,被宮裡稱為老儒生,喜歡寫傳奇之類的文字。市井流傳都是他自己編出來的,封了那賤人為賢妃就是想在以此來噁心先帝在天之靈,可謂惡毒之極!”

郭弘有點明白了,反正大中皇帝褒獎的人多半是跟武宗不對付的。

他咳嗽兩聲,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其實先帝病重時詢問的是孟才人,被杜牧稱為張公子的張祜還因此寫了一首《孟才人嘆》:偶因歌態詠嬌顰,傳唱宮中十二春。卻為一聲何滿子,下泉須吊孟才人。”

何滿子是開元年間滄州的歌者,臨刑作曲為歌,上達天聽,但最終沒有得到赦免。此曲盡極哀聲,聞者落淚。《何滿子》後來成了宋詞詞牌的名目。

郭仲禮喝了口茶,調勻氣息才接著說下去:“光賊這廝最善於作偽,篡位後便擺出一副賢仁孝悌的模樣,他自詡念舊,靠仇黨上臺,如今最寵愛的仇才人就是仇士良的孫女!

“王淑妃和王才人其實是幹姐妹,淑妃

出自太原王家,才人出自邯鄲王氏。聽說光賊最近一直想學太宗皇帝娶弟媳的先例,將王淑妃納入後宮,這樣就不會得罪太原王家。

“我看他還是覺得內愧神明,畢竟王才人是因他而死。

“而且他的美人晁氏本是王淑妃的婢女,二人情同姊妹,二十年前晁氏被還是潁王的先帝送出,成為光賊之妾。

“也正因如此,先帝和王淑妃所生之子才能活命,但如今受到監視,在十六王宅沒有旨意不得外出,形如囚犯。”

“這兩年光賊權勢穩固,將李黨一掃而空,開始對付郭家,去年害死了太皇太后,今年又把你二叔外放朗州,不知道下一步還會要做什麼?郭家如今血氣方剛的都去江西投奔你大兄,餘者人心惶惶度日如年啊!”

郭仲禮說得十分詳細,一點沒有最初沉默寡言的樣子。

看來那只是偽裝,他時刻處於大中皇帝的監視壓力很大,不喜言語的樣子自然是給人看的。

如今見到郭弘,終於遇到可以傾訴的人,一講起來就滔滔不絕,從上午一直說到傍晚。

郭弘聽了這麼多秘聞,簡直如同聽了一場宮廷政變的大戲,然而被害的武宗是自己的表兄,太皇太后是自己的姨姥姥!

根據郭仲禮的說法,太皇太后不甘心自己的失敗,瞄準了大中皇帝的長子李溫,希望藉此讓郭家重新得到權勢,不想被皇帝懷疑慘遭殺害。

這個皇帝弒母(郭太後是唐宣宗嫡母)殺侄(武宗),還想納侄子的妃子,陰狠毒辣之處被後世稱為“小太宗”,果然名副其實。

郭弘雖然知道自己應該恨篡位的皇帝,但由於記憶缺失,又身為穿越者,很難和郭仲禮同仇敵愾,他對權勢沒有興趣,感覺彷彿是個局外人。

他並不覺得唐宣宗狠辣有什麼不對,哪個皇帝不自私不狠毒?唐太宗殺自己的兄弟,漢武帝連兒子都殺。

皇帝的寶座只能坐一個人,想上去就要爭就要鬥,優勝劣汰適者生存,你讓他怎麼能不狠?

不過郭家現在處於皇帝的對立面,這是天生的立場,沒有辦法改變。

而紫玉佩的事,只有見到堂兄郭敬述才能得到進一步訊息。

“那以三叔之見,現在該如何?”

郭仲禮道:“宮中一直沒有放棄對我的監視,這裡多有不便,二郎且回去等訊息,我會聯絡王淑妃和那個逆子(郭敬述),等有了回訊再讓郭從實通知二郎,他知道你住在哪裡吧?”

郭弘道:“我沒有告訴他,但可以每日讓師兄去其府上詢問。”

“如此最好,若是事情有變也不至於沒有迴轉的餘地。郭從實可以信任,他是太皇太后看好的後輩子弟,也參與到太后遺物的事情中來,知道部分內情。”

郭仲禮把他送到後門,讓郭弘從長興坊裡面走,經南坊門離開。

郭弘會合等了半天的曹守真,一起回到昇平坊。

劉燕娘病了,張彥遠這幾日都要過來慰問,他說已經委託柳公權和柳仲郢,魚承昭的案子想必很快會有結果。

雲玄素也過來探望,王都都在院子裡陪小玄機玩。

呂志真傷已經好了,正在青龍寺附近查探義真的動向。

燕娘剛睡著,雲玄素見他們回來,就出到客廳裡,問起今日的情況。

郭弘說去拜訪了三叔郭仲禮。

雲玄素當日親眼見到青城派陳太和傳信,是知道郭弘要來長安做什麼,也明白他是郭仲文次子,便道:“沒有見到你二姐夫?”

郭弘一愣,他沒去隔壁的長房,也沒向三舅公詢問過家中情況。

雲玄素笑著說道:“做人可不能如此不通世故,既然是姐姐、姐夫,又只有一牆之隔,一定要去看看才是,認了這門親對你在長安行走還是有好處的。”

郭弘問道:“我二姐夫是誰?”

“哈哈,你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姐夫?他是堂堂落雕侍御,想當年成親排場很大,在長安城內很是風光了一陣。”

郭弘問道:“什麼落雕侍御?”

雲玄素知道郭弘失憶的事,耐心解釋道:“他的名字叫高駢,出身世代將門。師姐還是聽家夫說的,高千里(高駢)初入禁軍,心氣很高,一日隨皇帝射獵,見到兩隻雕一起飛,便說:‘如果能射中,我將會成為貴人!’然後一箭雙鵰,其他看到的人都很吃驚,稱他為落雕侍御。”

“想不到姐夫還是神射手!”郭弘跟隨劉泰學習射箭,自然知道騎在馬上一箭雙鵰的難度。

“令尊當時為金吾將軍,聽說此事後便招他為婿。只是如今也受到郭家連累,在神策軍中慢慢熬資歷,想快速升遷是不可能了。”

郭弘明白,凡是跟郭家親密的人大中皇帝都不可能重用。

“高駢的婚事是令尊生前定下的,會昌二年他去世,令姊守孝三年。會昌五年高駢與你二姐成親,那時是郭家最鼎盛的時候,滿朝文武都有表示,風光得緊。”

兩人又說了會話,郭弘從雲玄素這裡聽到不少長安侯門高第的秘聞。

Ps:

歷史人物:郭從實、郭弘葉、郭弘裕等,郭仲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