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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劉莊抬頭看著馮彰說道:“馮大人,寇損在上奏你的摺子中說的全是你與南匈奴勾結一事,從中謀了不少利益,甚至以瓜分我大漢朝為前提給南匈奴以允諾。甚至還提到你意欲以此為誘餌,幫助南匈奴與北匈奴再次合二為一,徹底將大漢置於亡國。這件事說起證實,說難不難,說不難也難。”

馮彰低頭沉思,這件事知道的人少之甚少,可最終還是走漏了風聲。如果說證實誰又能說得清?畢竟知道此事的都只是按照各自的給定任務行事,並無一個人知道其中的來龍去脈。

更何況,奏摺中提到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件事:耿異,與北匈奴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且不說這件事是真是假,連馮彰自己都對此不甚了解,更何來的解釋之說!馮彰想起這些都覺得有些後怕,自己身邊到底被寇損安排了多少雙眼睛?自己平日的一舉一動是不是也沒有任何能逃得過寇損的?

“馮大人,當下之際,我覺得既然寇損欲參奏的根本是南北匈奴之事,唯一的辦法便是安排人赴匈奴,將奏摺之中提到的細節問題調查清楚。”馮彰並無答話,只低頭思索。

片刻後,馮彰應道:“謝殿下提點,老臣自會安排妥當。”

劉莊點點頭,“馮大人盡可放心,我欣賞大人的高潔品質,因此只要是奏摺,我都會密切注意,在大人未完成對此事的調查前,我自會護大人周全。”馮彰感激的看著劉莊,點點頭,不再多言。

從承光殿出來,馮彰的腳是軟的。本想自己對寇損的行為雖不能做到百分百知解,卻亦能夠對其狀況瞭如指掌。可今天這樣的狀況,加上黑衣人光明正大的探進了府中,才知道原來自己對寇損還有這太多的不瞭解。寇損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到底擁有多少眼線?會不會在自己的府中,在自己身旁也有著他的眼線?馮彰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本想同朝為官,只要寇損不要做的太過分,馮彰自會謙讓。但經過這些事,讓自己對寇損有了更多的防備,同時也要加緊自己的部署,你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到時將寇損一軍,一網打盡也罷!

馮彰回到府裡,神色肅穆,且有思思憂慮,福安剛想問什麼,馮彰便吩咐道:“福安,去請班固前來府上。”

福安不敢有所遲疑,立即安排人前往班固府中。班固接到福安的訊息,立即更衣隨著福安來到清心苑。

看到馮彰略有沉思、神色微凝,班固便低聲問道:“馮大人,怎麼今日……”

“賢侄,今日老夫找你來是有一事不明,想問個清楚。”班固還未說完,馮彰便打斷他的話如是說。

班固稍稍遲疑,便恭敬的回道:“大人請直說。”

馮彰語重心長的說:“關於耿異,你瞭解多少?”班固一愣,沒想到馮彰會突然問起這個,只是低頭沉思片刻,便抬頭回道:“孟堅知道他從小生長在邊關,學得一口流利的匈奴語,還有就是一身好武功。此人為人仗義、豪爽,絕無欺詐之心。還有……”班固頓了頓,看著馮彰繼續道,“還有就是,他父親的事,大人這你都知道的。”

馮彰沒有急於繼續發問,點點頭,嘆口氣,彷彿是對自己說又是對班固說:“也許就是因為信任他,現在問題有可能還出現在他身上。”聲音雖小,但足夠班固聽的清清楚楚。

班固眉頭微蹙,“大人何出此言?難道是耿異……”

馮彰看了看班固,起身搖著頭,“現在還不敢斷言,不過看來有必要請耿異來府中一趟,我要親自問他些細節。”

班固聞言,點頭低聲說:“大人,以我對耿兄的瞭解,他定不是那種敷衍趨勢、阿諛奉承的小人,這點,我還是深信不疑的。”

馮彰嘆口氣,說道:“我也相信你們二人,只是現在所有的證據都對我們不利。我一個老匹夫倒是無所謂,只是你們兩個年輕人,剛剛走上自己的夢想之路,老夫不願你們夭折在中途。如果老夫能幫得上你們的定會盡力而為。”

班固聞言,感激的對馮彰行禮:“孟堅代耿兄謝過大人!”馮彰只是淺淺的笑了笑,道:“給耿異傳個話吧,讓他改日空閒時到府中一敘。要儘快。”

說來也巧,馮漓抱著琴來到清心苑找父親,想跟父親說修琴之事。碰到班固在清心苑,讓馮漓內心興奮不已。馮彰見女兒既然抱著琴前來,想起前日裡許給女兒的諾,剛想安排福安陪同小姐去處理修琴之事,卻看見眼前站著的班固。

馮彰稍作遲疑,便笑著對班固說:“小女的琴壞了,賢侄對洛陽城瞭如指掌,可知道哪裡有很好的琴師,能為漓兒把這琴修好?”

班固側過臉,看了一眼斷了弦的古琴,便笑著回到:“大人可是問對人了!這洛陽城中萬琴閣的閣主精通於各種古琴,修琴的技藝也是堪稱一絕,人稱‘玉指神’,只要經過他鑑定過的琴必是琴中極品,經他的手修過的古琴數不勝數,正在排著隊等著調音、修琴的人不下幾百號。晚輩剛好與此人有過幾面之緣,想來他應該不會拒絕我的要求。”

馮彰滿意的笑了笑,看看馮漓,便對班固所:“難得今日賢侄剛好有空閒時間,如果賢侄不介意,可否帶漓兒前去萬琴閣?”

班固微笑著點點頭,一旁的馮漓則開心不已,一來又可以出府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二來可以將琴修好,算是了了這幾天一樁心事;三嘛,馮漓看了看班固,在班固轉頭看向她的時候,她又慌忙將眼神從班固身上移開,只是心早已開始砰砰的跳的很快,臉也開始有些發燙……

馮漓抱著精心包好的古琴,隨著班固一起出了府。

馮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裡有些許絲絲欣慰,其實女兒的心思做父親的又怎會不知?馮彰自然是看在眼裡,心知肚明。班固才華橫溢,是為當今朝堂之上難得的青年,再加上秉性淡泊,行事灑脫,並不是趨炎附勢的小人之輩,最重要的是如果真的將班固牢牢穩定在自己身邊,對自己日後在朝中的地位定大有幫助。因此,若是漓兒真的心有所屬,做父親的當然支援。

馮漓跟在班固身後,滿懷欣喜的看著街道兩邊的各式小店鋪,時不時會問起班固:“這是作什麼用的?”

“那個一定有很長的歷史了吧?”班固依舊溫潤如玉,淡淡的微笑,不緩不急的解答。馮漓聽著班固的解釋,一邊似懂非懂的點頭答應著。班固也不著急,凡事都儘量仔細的解釋,直到馮漓笑著說:“哦,原來是這樣的啊!”班固才微笑著罷了。

兩人走走逛逛,班固忽然停下,指著前邊一座雅緻的閣樓,轉過身對馮漓說:“前邊便是萬琴閣了。”馮漓微笑著順著班固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單從外面看來,那就只是座普通的閣樓門面罷了,並無其他任何吸引人之處。

馮漓看了看懷中抱著的琴,再抬頭看看班固,“這就是萬琴閣嗎?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樣呢!”班固笑笑,卻並未著急回答,只是領著馮漓向萬琴閣走去。

“公子!您來啦!裡邊請!”在門口招呼客人的助手看到進門的班固,熱情的打著招呼。

班固笑笑,沒有多言。助手繼續說道:“公子您先坐下稍等,我這就去向閣主通報。”班固笑著點點頭。

馮漓環視著四周,發現這裡並沒有她想象中那樣,處處擺滿古琴,還有那個班固所謂的“玉指神”,會忙裡忙外的調琴、試琴,然後會有各樣的琴聲傾瀉而出,可是馮漓見到的卻是,客人的確不少,卻只有十幾把古琴,並未見古琴數量之多,也並不見主人。

看到這,馮漓低聲問班固:“為何不見主人來會客呢?而且……這裡的琴都好少呢!”

班固笑笑,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這才緩緩道來:“這只是萬琴閣的前廳,平日只招待普通客人。至於為何這萬琴閣的閣主被人成為‘玉指神’,只因他只需一隻手的一個手指,微微拂過琴絃,便能立刻知曉這琴的問題到底出自哪裡,且萬無一失。”

馮漓聞言,驚訝的合不攏嘴:“居然這麼厲害……”

班固淡淡一笑,接著說道:“萬琴閣乃是閣主祖上所傳。閣主祖上代代為宮裡的首席御用調琴師並且又受祖上的真傳,因此自然是技藝超群。”

馮漓點點頭:“恩,看來果真是不一般!”馮漓笑了笑,對著班固繼續說:“那若是一般的客人,他是否會拒絕呢?”

班固搖搖頭,“拒絕倒不至於,只是萬琴閣名聲在外,慕名來此找閣主修琴、調琴的人數不甚數,閣主自然是忙不過來。因此一般修琴之人可能會等許久才能取到修好了的琴。”

馮漓微微蹙眉,“那一般要多久呢?”

“這個說不定,快則兩三個月,慢則半年數十月到數年不等。”

“啊……”馮漓不禁感慨道。

“讓二位久等了。閣主請二位裡面聊。”招呼他們的助手稟告回來。班固笑著起身,示意馮漓隨著一起前往後廳。

穿過前廳,便是一座蜿蜒的廊橋。院中的池塘裡,朵朵潔白如雪的蓮花開的正盛,池中還有各式小噴泉,洋洋灑灑的將水汽拋起,只覺空氣溫潤又並無潮溼之感。微微溼潤的空氣中帶著陣陣幽香,整個院落清新雅緻,又如同幻境一般。

看著馮漓似有不解的表情,班固笑著輕聲對馮漓解釋道:“因為萬琴閣收藏了很多有著悠久歷史、非常有名的古琴,因此,空氣一定要恆溫恆溼,才不至於損壞古琴。”

馮漓欽佩的點點頭,看著班固的背影,心裡不禁感慨,原來班固不僅學問做的好,還知道這麼多有趣的事情呢!

走過廊橋,沒過多久,便到了書有“萬琴閣”三個字的大殿門口。店助手示意班固:“閣主就在裡面候著二位了,二位請。”班固笑著謝過,進入大殿,馮漓連忙也跟了進去。

“故友,近來可好?”馮漓看見不遠處一襲淡雅衣著的公子飄然而至。

班固笑道:“還好,只是不及你這萬琴閣閣主,樂得逍遙自在呢!”

閣主“哈哈”大笑道:“故友這話說的,倒讓冷某一時無法應對了。”說罷,示意班固與馮漓入座:“來,坐下說。”

馮漓微微一下,謝過閣主,便隨班固入座,坐在了班固身旁。“前幾日得知故友已然高升,還未來的及賀喜,恭喜恭喜!”

班固笑笑,“為我大漢江山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馮漓趁著閣主與班固二人對話之際,抬頭看著萬琴閣。閣中香氣四溢,三面環水,彷彿這個萬琴閣處於湖心島中一般。四面皆垂吊水晶金珠簾,微風拂過,水晶珠簾搖曳生輝。而擺設都是古色古香、雕刻奇異的木製品,剛進門聞見的幽香彷彿遠遠的隨風飄了來一樣。空氣清香滋潤,讓人別提有多舒服了。如此看來,這萬琴閣的閣主確實應為一位風雅人士。

“這位是孟堅的朋友,今日帶她來是想請閣主幫個忙。”馮漓聽到班固如是介紹自己,立刻收回了目光,看著眼前的閣主,微笑點頭示意。

閣主微微一笑,對班固說道:“故友的忙,我冷某定是會幫的。”

班固聞言,看著馮漓,示意她將琴遞給閣主,馮漓心神領會,上前將琴交付於閣主,“閣主,這琴對我萬分重要,還請閣主幫忙,將那根斷了的琴絃續上,馮漓感激不盡。”

閣主將琴取出,只略微瞥了一眼,便說道:“這只是把普通的柳木琴。”言畢,只一指拂過剩餘的幾根琴絃便道:“絲絃甚美,柔韌而長,潤澤而寬,清麗而圓。只是這琴年代不久,可謂古琴中的新琴。”

馮漓聞言,點點頭,稱讚道:“閣主果真識琴技藝非一般。年代確實不久,不過不到十年而已。”

閣主點點頭,道:“絲絃一旦使用過久,琴聲便會少些許韻味”,隨即低頭看了看琴,繼續說:“這樣吧,我為姑娘將這琴絃全部換了,再除錯好,姑娘看如何?”

馮漓沒想到大名鼎鼎的萬琴閣閣主這麼爽快的便應下了自己,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班固笑著低聲提醒道:“可好?”

馮漓自然是十分高興,於是連忙回話道:“如此再好不過!謝過閣主!”萬琴閣閣主點點頭,淡淡一笑,“姑娘這琴的琴絃,只怕冷某要花一段時間去尋,只因絲絃不難找,難找的卻是上等的絲絃。不過,既然是故友的朋友,我自會十分上心,為姑娘製作出上好的絲絃,也不枉費姑娘對此琴的一番心意。等到將琴絃換好,我會通知姑娘來取。”

馮漓聽到這樣的話,很是感激,連忙道:“謝謝冷閣主如此費心!”

班固亦笑著對他說:“孟堅多謝閣主!”閣主微微一笑,道:“故友不必客氣。”說罷,像是想起什麼,繼續說道:“今日,我又新得一把上好的古琴,材質新穎,琴聲甚是悠揚。故友若是有空,可來我閣中賞閱。”

班固笑著回道:“朝廷之事繁多,我倒恨不得想多抽些時日,來萬琴閣向閣主討教。不過閣主放心,我只要有空閒時間,定會來拜訪閣主。”這位冷閣主聽到班固如是說,再無多言,只是雲淡風輕的一笑而過。

班固帶著馮漓從萬琴閣出來,馮漓時不時回過頭看看那座外表普通的閣樓。班固帶著馮漓一路向西走去,卻又一路無言,馮漓緊緊的跟在班固身後,生怕班固一個轉身自己就會跟丟了。

走了一段路,不知何時,班固放慢了腳步,馮漓也就放慢了腳步,再一看周圍,這顯然是向洛陽城的西北去的,而再往西拐兩個路口,便是“紅葉雅居”的位置了。

馮漓有些遲疑,班固隨後駐足停下,轉身看著馮漓,微笑著說:“馮老弟,今日可否與孟堅一道,去紅葉雅居小酌一番?”隨後便向馮漓行了個禮。

馮漓不禁笑出了聲,臉微紅,低著頭小聲嗔道:“你還取笑我……”

班固看著馮漓微紅的臉,笑著說道:“好了好了,不取笑你了。走吧,今日我們一起,去看看之遙吧。”

“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沒見之遙姐姐了呢!”聽到班固這麼說,馮漓高興的回應道。班固看著歡呼雀躍的馮漓,笑著搖搖頭。

夕陽西下,天邊朵朵火燒雲,將夕陽的餘暉映襯的越發豔麗,通紅似火,將兩個人的背影拉的長長的。馮漓抬頭看看天邊美麗的火燒雲,彷彿此刻洛陽城中的這條普通的街道上,只有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儒雅翩然的大漢才子,一個是善良美麗的江南女子。馮漓多想時間就停在此刻,不再前移……看著走在不遠處班固的背影,馮漓放慢了腳步,這樣的美景她不願錯過。就這樣的一瞬間,馮漓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明白了幸福與甜蜜的感覺,原來心裡有個人的感覺真的就這樣美好,這樣簡單,哪怕就這樣走下去,永遠沒有盡頭的走下去,只要看著他,跟著他,就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