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中午，易華言來到高一三班的門口。
“學長，請問找誰？”“麻煩叫一下你們班楊凱露。”
“哦~楊凱露啊……等一等。”
這個拉長的“哦”有些意味深長，讓他不得不重新審視一下楊凱露在班中的地位。
“楊凱露同學，找你。”說完，這名明明有幸跟美女同學說話的男生便毫不留戀地離開了。
楊凱露這才看過來，沒做任何表情起身。
他看不出對方的表情有什麼不妥，似乎除了第一次他們碰面時候以外，楊凱露對任何人的表情與態度都是一樣的……
讓他想起了一個詞——孤芳自賞。
來到他面前，楊凱露嘴角才多了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像是嘲意。
“學長~，你來找我是因為我父親讓你來的吧？”
猶豫了片刻，易華言搖搖頭，正色道：“在幾秒前我想我會答‘是的’，但現在……我認為即使沒有楊浩然老師的深夜電話我也有必要來看看。”
“哦，原來是老好人啊。”
楊凱露說的話還是日常欠揍，但相處合作了這麼多次，他也知道這個女孩其實並沒有惡意……只是那傲慢的性格使然。
他用下巴指了指時鐘示意，“現在剛好午休，要不出來談一談？”
“我姑且也算個守規守距的好學生。”“好學生就不會在晚自習的時候出去散步然後被我碰到了。”
楊凱露語氣有著明顯的警告意味：“你怎麼知道我是晚自習？”
高一是自願晚自習，就算晚上碰到也有離校離得晚的可能。
“這點事學長我還是有門路的……不過嘛，無可奉告。”
易華言也強硬了一把。面對這個女孩，他知道，越示弱就會站得越低，到最後只會倒在地面，倒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
平時的話他倒是不在意，但在這件事上，他認為有必要認真一下了。當然，前提這件事真的嚴峻到楊浩然老師所想的那種地步。
或許因為沒想到易華言居然作出如此反應，楊凱露也就這麼站在原地盯了他片刻……
直到午休鈴聲響起，他倆默契地離開課室門口，課室內的幾十道八卦的目光也驟然失去了聚焦。其中，有幾道目光格外熱辣。
……
兩人一言不發，就這樣走到了後花園裡面。
終於易華言首先打破了局面：“沒想到你還是學校游泳隊的，上一年好像拿了冠軍？”
“這也不關你事吧……而且聽你這語氣，應該是不知道從哪得來的而且是被加工過的錯誤信息吧。”
“嗯？難道不是嗎？”
這一點是白嘆勉告訴他的，按理說白嘆勉的訊息一向很準。
“嘛，其實也差不多……本應該能拿冠軍的。”
“本？”
“對，最後一場比賽我腿受傷了。”
“受傷了？……摔的？”
“不過是破了點皮，但卻禁賽了。”
楊凱露像是用第三視角來看待這件發生在她身上的不幸。
他下意識就想說些安慰的話，但很快就止住了這個愚蠢的念頭。
“所以？你找我來就想知道這件事？這樣的話請把我時間損失的代價交出來。”她挽著手。
見此，易華言也是笑呵呵回道：“可以啊，那你想要什麼？”
“切，沒意思。”她沒興趣在這方面爭下去。“想問什麼說什麼就快點，我要午休！”
易華言忽然陷入沉默，苦惱不知道該怎麼問起。
見狀，楊凱露聳聳肩，“我想你應該知道，跟我聊天還是直接點好。”
確實以他的水平，大部分的話術都不可能從對方口中套出來些什麼——只要她不想說的話。
所以直接道：“最近在你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對方一愣，“這還真是直接啊……看來這半年來你變得挺多的，易華言先生。”
“請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他加重了語氣。
楊凱露沉默……最終還是無奈回了一句：
“是的，但我的問題請由我自己來解決，我不希望旁人來插手。”
磨蹭了十分鐘得到了這個答案讓易華言不怎麼滿意。即便如此，他的性格還是讓他選擇尊重楊凱露的選擇，打算不再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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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打算直到兩天之後的放學時間。
楊浩然老師再次來電，說楊凱露被開水燙傷了。
…………
“真是十分不好意思！楊凱露同學！”
“沒事，這不怪你。”
當他來到醫院，病房裡面不止楊凱露一個，還有另一個女同學。這個女同學他沒見過，看樣子應該就是她的原因導致楊凱露受傷的。
那名女同學轉頭，看到了在病房門口的易華言，“你是……是之前那位在門口的學長？”然後她八卦地看了楊凱露和他一眼。
“別誤會，我和楊凱露並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只是普通朋友罷了。”他先一步澄清。
這個年頭只要看到男女在一起就會首先想到情侶關係，所以他的各種澄清的次數也慢慢增加了。
女同學點點頭後便離開，但她信不信這是個誤會就是另一回事了。
很快，病房裡就只剩他們兩個。
“我爸叫你來的？”
“嗯。”
易華言拉了張椅子坐在病床旁邊。
“我沒什麼事，你趕快回去晚自習吧。”
“我請假了。你爸最近有點忙，不能來陪你，總不能讓你一個病人待在這吧？”
原本雪白的腳踝現在被燙的紅腫，並且已經冒出了水泡。足部因為有鞋子的保護還好點，只是足背不自然地紅了一大片。估計熱水是從桌子上灑下來然後燙到腳的。
注意到目光，她小腿不自然地往後縮了縮。
“你不知道就這麼盯著女孩的腿來看是很不禮貌的嗎？”
“……抱歉。”
看著這嚴重的傷勢，他忍不住感到同情。但同時，他心裡莫名生出了另一個想法：這真的意外嗎？
楊凱露多看他兩眼後，望向了窗外。
很快，護士便拿著一份診斷結果進來。
“是淺二度燙傷。放心吧，不會留下疤痕，不過起碼要兩週才能恢復。”護士看到坐在病床旁的易華言，“……這位是您的家屬嗎？”
易華言主動迎上去：“不是，我是她的朋友。他父親沒空，所以讓我過來了。”
“請讓我我確認一下，是病人家屬讓你來的嗎？……嗯，好的請在這裡簽名。”
看見他簽字後，護士再叮囑了兩句就離開了。
這間是單獨病房，此時整個病房就只有他們兩人，除了房間外面時不時傳來護士推車走動的聲音，房間內靜默得連枯葉吹進來摩擦地面的聲音都能聽見。
眼看時間已經到了飯點，易華言主動問她要吃什麼。只不過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便只好按照自己的喜好出去買了兩份快餐回來。
回來後，楊凱露什麼都沒說就拿了其中一份出來吃。
對此，他並沒有什麼話要說。
這天，他一直陪楊凱露等到了他父親來了為止，那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而他們兩個的對話就只有一句“把我手機拿來”和一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