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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殘酷的現實

一年十二個月,盧小閒最偏愛四月。

四月的天氣,雖然時晴時雨,但氣溫穩定暖和,即便是下著綿綿細雨,感覺也是暖暖的,他喜歡享受春雨的溫柔與浪漫!

可現在心境不同了,四月的天氣讓他覺得厭煩。

灰濛濛的天空一點生氣也沒有,無休止的小雨像患了前列腺炎的男人一樣,始終都尿不乾淨。

苦水村東頭的小河在細雨的侵襲下,不時漾起波紋。

盧小閒和一個年齡相仿的孩童並肩坐在岸邊,他目光散亂,愣愣的瞅著河面,此刻的心情就像紛擾的細雨,灰濛濛一片。

剛穿越的時候,盧小閒躊躇滿志,以為可以輕鬆玩轉大唐,可事實卻並非如此,他最終還是敵不過老天爺這個王八蛋。

他怎麼想不明白,自己已經是兩世為人了,老天爺為何還不放過他,繼續無情的捉弄他。就在他笑得合不攏嘴的時候,冷不丁往他嘴裡丟一坨狗屎,噁心的他好長時間說不出話來。

沒錯,盧小閒真的已經很久沒說話了。

一個月前,盧小閒在糾結:穿越到大唐後應該是先賺大錢呢,還是先想辦法做個大官呢?

一個月後,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穿越後的生活與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就好像垂涎欲滴夾起一塊肉,等放進嘴裡一口咬下去才知道,他媽的原來是塊姜。

短短一個月時光,他的躊躇滿志就被消磨的乾乾淨淨。

最初幾天,折磨他的是無止盡的無聊。

這裡沒有電腦,沒有電視,沒有手機,沒有任何的娛樂設施,就連電都沒有。

游泳,遠足,潛水,讀書,發呆,喝啤酒,這些以前的尋常事,到了這裡都成了奢望。無聊似滾滾大潮洶湧而來,把他淹沒其中,根本找不到岸在哪裡。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生死別離,而是身已穿越,而心還停留在原處。

盧小閒本以為,他會很快淡忘過去融入現實,但事實上這根本就不可能。人的一生要牢記和要忘記的東西一樣多,有些記憶深入骨髓,與肉體永不分離,想要摧毀它等於玉石俱焚。

他懷念以前的日子,可一切都已成為了回憶,而且永遠不會再也回不去了,永遠!

本以為無聊就是最大的痛苦了,可沒過多少日子盧小閒便再也顧不上為無聊而犯愁了,一種比無聊更讓人難以忍受折磨降臨到了他的身上:飢餓。

在後世,盧小閒從未體驗過什麼叫作飢餓,現在他實實在在的領教了。

整整一個月,他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飢餓就像一個血盆大口,似乎隨時要把他齧咬和吞沒。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了,他滿腦子想的只有食物,食物,食物。

如果帥能當飯吃,盧小閒堅信自己能養活全世界。

如果給盧小閒一雙筷子,估計他可以吃掉整個地球。

可問題是,帥不能當飯吃,地球也不能當飯吃。

他每天都在飢腸轆轆中度過。

作為流放罪人的後代,盧家父子的日子過得非常艱苦。每天要麼是菜飯一鍋的亂燉,要麼是飄著幾片菜葉的米湯,喝進肚裡報個到馬上就排出體外,跟沒吃差不多。

即便如此,他們還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

十來歲正是長身體年紀,盧小閒胃口出奇的好。愛子如命的盧峰寧可讓自己餓著,也要想方設法讓盧小閒吃飽。

倘若哪一天盧小閒能吃一頓乾飯,這肯定是盧峰從自己牙縫裡省出來的。

每每這時,盧小閒都會懷著無比激動的心情大口吞嚥,和乾飯一起大口吞嚥的,還有奪眶而出的淚水。

時時刻刻被飢餓所煎熬,盧小閒的身體乾癟的就象只風乾的茄子,他眼珠子餓的發藍,凝視暗淡的天空,空洞的眼神望穿秋水。

甚至在大便的時候,他都要留一半,免得餓得快。

比起白天來,更讓人難熬是夜晚。

本來以為睡著了就不會覺得餓了,可哪知道人空著肚子很難入睡。

每天入睡前,盧小閒滿腦子都是揮之不去的各種美味:水煮魚,水煮牛肉,海底撈,大閘蟹……

這些好吃的東西在腦海中閃現一遍,盧小閒的口水就會流一地。

好不容易睡著,也經常從夢中驚醒。

盧小閒所做的夢,幾乎全是餓夢,好餓好餓的夢。

餓醒後從床上爬起來,盧小閒總會不管不顧拼命的翻,拼命尋找能夠吃的東西。

結局總是很悲哀:喝一瓢涼水然後再次默默回到床上,繼續睜眼忍受著飢餓。

基於對飢餓的真實體驗,盧小閒終於明白食物對人有多麼重要。

什麼理想、事業、愛情,那都是吃飽肚子之後才有資格去想的事情,吃不飽肚子一切都是扯淡。

陪盧小閒並排而坐的小男孩名叫張猛,他和盧小閒一樣是流人後代,他的家境同樣不好,也是父子倆相依為命。

張猛個頭和盧小閒差不多,但重量就不一樣了。他渾身肥得能滴出油來,小西瓜般的腦袋嵌在兩個膀子上,脖梗兒都胖沒了。半圓下巴,蒜頭鼻子,臉上的肉把眼睛都擠成了一條線,長著兩隻招風耳。

真不知張猛一貧如洗的父親,得付出多大代價,才能把他餵養的如此之胖。

張猛和盧小閒年齡相仿,他們打小一起長大,既是鄰居又是發小,好的就像一個人似的。

這些日子以來,張猛心中很納悶:以前愛說愛笑的盧小閒,怎麼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悶悶不樂。

張猛當然不會知道,現在的盧小閒早已不是原來那個和他形影不離的發小了。

雖然盧小閒穿越變成了小孩子,可心理年齡與張猛壓根就不在一個層次上,當然也就不會和張猛有什麼共同語言了,他連搭理張猛的心情都沒有。

儘管心中有疑問,但張猛還是一如既往,像盧小閒的影子一樣整日黏著他,陪他說話,陪他釣魚。

說起釣魚,盧小閒還得感謝老天爺。

在這件事情上,老天爺多少還算有點人情味。

在他快被餓瘋的時候,事情有了轉機:他發現村東頭的小河裡竟然有魚,雖然只是一些寸許來長的小魚,但至少可以緩解他目前的窘境。

那一刻,盧小閒鼻子酸了,有種想痛痛快快哭一場的衝動。

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並不是因為飢餓可以得到緩解,更重要的是他又找到了生活的希望。

穿越前,盧小閒曾無數次幻想過:將來自己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早晨去釣魚,中午曬曬太陽,下午在屋子裡睡懶覺,日落時吃個晚餐,這才是真正理想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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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的理想貌似已經變成現實:每天都可以用自制魚杆去釣魚

可這與他真正想要的生活,差距也太大了。

在他看來,釣魚是一種樂趣,一種享受,是一種可以讓人平心靜氣和開闊心胸的娛樂方式。

而現在呢,說出去都覺得丟人,他釣魚不是因為生活悠閒,更不是為了情趣高雅,而是為了解決肚子問題。

運氣好的時候,盧小閒偶爾能釣到三兩條小魚回家打打牙祭,大多時候他只能舔舔舌頭空手而歸。

突然,水中的浮標微微動了一下。

張猛頓時警覺的瞪大了眼睛,急忙喊道: “小閒,快,快,魚咬餌了!”

張猛急促的喊聲,驚醒了正在沉思的盧小閒。

他抬眼看去,浮標果然沉了下去,他馬上提起魚竿,可還是晚了。

魚跑了,餌被吃掉了。

盧小閒搖搖頭,嘆了口氣,又裝上魚餌,重新下了竿。

當然,穿越的這一月來,盧小閒也不是一點收穫都沒有:至少他已經成功的把煙給戒。

在後世,盧小閒煙癮極大,每天至少兩包。

那時候,他也曾嘗試著戒過煙,可每次都在戒菸後再抽一支慶祝的過程中,最終站起來宣告戒菸失敗。

現在,盧小閒愣是華麗麗、硬生生把煙給戒了。

想不戒都不成啊,也得有煙可抽才行。

所以,他以自己的切身體會,總結出一個戒菸的絕招:要想讓一個人戒菸,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穿越,無論多大的煙癮,保證成功率百分之百!

其實,盧小閒並不是個貪心的人。他原本對穿越後的要求也並不高:農婦,山泉,有點田,足矣。

可是,老天爺對他太苛刻了,就這麼點可憐的願望,也不願意施捨。

農婦,沒有。家中只有他和父親兩個男丁。

山泉,想想而已,還是洗洗睡吧。

有點田,呵呵。田倒是有,可惜沒有一寸是他家的。

說起來,盧家的祖輩都是官宦人家,盧小閒也算是官後代了。

高宗永徽年間,盧小閒的祖父是正四品工部侍郎,因受吳王李恪謀反案的牽連,被罷官流放到了嶺南,盧家所有人均籍沒為奴。

流放至嶺南沒幾年,盧小閒的祖父母先後去世,他的父親盧峰小小年紀便成了孤兒,靠著吃百家飯才生存下來。

盧峰長大後,在當地娶妻生子,盧小閒便是盧峰唯一的子嗣。

盧小閒出生時,母親因難產撒手人寰,可憐的女人連兒子的面都沒見過。

盧峰既當爹又當娘,一把屎一把尿把兒子拉扯大,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

盧小閒不是沒想過,以後世的經驗和知識,改變自己眼前的窘境。可是,流人的賤籍身份,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橫在他面前,讓他無計可施,也無法動彈半分。

大唐的戶籍分為良籍和賤籍。

良籍按社會職業分為士農工商。

賤籍又稱賤口,包括奴婢、官戶、雜戶、部曲,賤籍身處社會最底層,飽受壓迫欺凌,毫無人格尊嚴。

作為犯人的後代,盧峰和盧小閒現在的身份是作為賤口的官奴。

盧峰要在官府指定的官田裡辛苦勞作,所有收成全歸官府所有,他只能分配少的可憐的口糧。

盧小閒雖然年幼不用勞作,但卻沒有一丁點自由,以他目前的境地,想要改變命運無異於痴人說夢。

早知道穿越後會這麼悲慘,盧小閒一定會取消那次該死的徒步探險,離那條該死的銀環腹蛇遠遠的。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可賣,也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假如”,他現在面臨的一切都無法挽回。

人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不知道該怎麼活!

晚上想想千條路,早上起來走原路,盧小閒就像一隻趴在玻璃上的蒼蠅,看上去前途一片光明,但怎麼也找不到出路。

有些事想多了頭疼,想通了心疼,不想全身都疼。

盧小閒就像個怨婦一樣,整天惡毒的咒罵著老天爺。

他就不明白了,老天爺為何總喜歡跟他玩幽默,那麼忙還一次次樂此不疲的親自來傷害他。

雄心勃勃、壯志凌雲的盧小閒,被殘酷的現實“啪”的一下無情拍扁。

除了面對現實,什麼都做不了。

盧小閒慢慢變了,徹底的變了。從渴望拯救這個世界,到渴望被這個世界拯救!

他不得不妥協,因為他實在想不出比妥協更好的辦法。

學會了逆來順受,盧小閒平淡的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