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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九十二章 溺亡

湯神醫臉色一變,道:“我不認識什麼牡丹殺手,又何來忌憚?”

盧小閒道:“但牡丹殺手已經潛入山莊中,現在山莊裡人人自危,你能助我們對付牡丹殺手。”

湯一平沉吟後道:“我已經老了,不想再過問這些事情了。”

海叔冷冷道:“你如此閒情逸致,萬事皆高高掛起,但是如果牡丹殺手要殺你,你該如何辦呢?”

盧小閒亦道:“世上兩個慣善醫藥之人,一個是安仁堂的徐郎中,一個是前輩你。徐郎中已經遭了牡丹殺手的毒手,我只怕牡丹殺手會衝著前輩來。”

湯一平淡然一笑:“老朽已到知天命之年,生死無常早已看破,天地如逆旅,人生如過客,生又何歡,死又何懼?二位還是請回吧,老朽愛莫能助。”

湯一平說完便開啟了房門,就要送客。

見湯一平如此堅決,盧小閒與海叔面面相覷,只得先行離去。

盧小閒和海叔住在一間客房內,他們的客房在中間位置,離湯一平的客房並不遠。

院子裡種著五彩斑斕的花,開得正豔,但院子裡空空蕩蕩,全無人氣,顯得冷清寂寥。

盧小閒皺眉道:“海叔,你不覺得這湯神醫的言談反應都有些古怪。”

“是有些奇怪!”海叔點點頭道,“我們且明日再來,所謂醫者父母心,我不信他會如此鐵石心腸。”

回到客房裡,盧小閒倒頭便睡。

海叔不解衣帶,披衣而睡,將長劍牢牢抓在手邊。

第二天天一亮,突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海叔急忙起身急忙開門,只見門外是一個侍女,正在緊張地用手比劃著什麼,她竟是一個啞女。

啞女一番比劃之後,海叔才明白了大概意思:莊主要他們到客房的最後一間去,那裡似乎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盧小閒在一旁也看明白了,二人急忙來到客房的最後一間。

段連亭與湯一平早在房間裡,兩人雙眉緊皺,他們身旁躺著一具臉龐浮腫的屍體,屍體旁是一個木水桶,地上流著一大攤水漬。

盧小閒上前詢問道:“這是?”

段連亭道:“這是張家堡的堡主張振。”

“他怎會這樣?”

段連亭道:“清晨巡查的家丁路過屋外,看見有水從門縫下浸出,家丁便敲了幾次門,屋裡卻無人應答。家丁於是推開房門,只見一個人腦袋栽倒在水桶裡,一動不動。家丁又叫了幾聲,依然沒有應答,家丁趕忙來報告給我。我得知後立刻叫上湯神醫一起前來察看,只見張振頭栽倒在盛放著洗澡水的水桶裡,全身已經冰涼。”

湯一平在一旁道:“我初步檢查後,發現張振是在水桶中溺死的。”

海叔不解的問:“張振乃一方豪傑,如此一個人,怎麼會在水桶中溺死?”

段連亭猜測道:“張振昨夜喝了不少酒,看樣子他是回房後想洗把臉,結果酒氣上頭,不省人事,一頭栽倒在水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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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小閒蹲下察看屍體,但見臉頰浮腫,顯然是長時間浸泡在水裡,全身上下

並無受傷的痕跡,也無內傷的跡象。

他點點頭:“初步來看,他並非是受外力致死的。”

盧小閒打量整個房間,房間中一切井井有條,並無外人人侵的跡象,他斜眼看向段連亭:“方才你說家丁推開了門,證明門並沒有上鎖。”

段連亭點點頭:“門是掩著的,我想張振昨夜喝得醉醺醺的,回到房間後只是合上門,並未上鎖。”

湯一平嘆了口氣:“醉酒誤事,張振這一誤,誤掉的是自己的性命。”

盧小閒卻冷聲道:“酒後溺亡只是表象,這是謀殺!”

段連亭驚奇的瞅著盧小閒:“謀殺?是誰,是誰殺了他?”

盧小閒淡然道:“自然是牡丹殺手。”

“他人在哪裡?”

盧小閒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在哪裡,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我推斷,張振就是被他害死的。”

湯一平有些不解:“可是,在張振身上並未發現有受傷的痕跡。”

段連亭亦附和道:“這間房是這排客房的最後一間,如果牡丹殺手要加害張振,必須路過一整排的客房,賓客中有不少武林高手,有一點風吹草動便能聽聞,試問有誰能悄無聲息地從他們門外走過去?”

盧小閒突然問:“張振的前一間客房是誰人居住?”

段連亭回答道:“一個富甲一方的大富豪陶萬。”

盧小閒稍一思忖,又問:“再前一間房呢?”

“是石進夫婦。”

盧小閒不說話了,低頭沉思起來。

段連亭追問道:“難道你認為我的賓客中有人便是牡丹殺手?”

盧小閒點頭:“鑄劍山莊建在懸崖峭壁之上,想要潛進來的確很難,所以我推斷你的賓客中有一人便是牡丹殺手。”

段連亭卻覺得不可思議,他皺著眉頭道:“我的賓客都是故人舊友,他們均來過鑄劍山莊數次了,他們怎麼可能是牡丹殺手呢?”

“他們雖然來過多次,但也不能排除嫌疑。”

湯一平奇道:“即便真有牡丹殺手,能悄無聲息地進入此房間,但是張振亦身懷武功,他如何能悄無聲息地讓張振溺亡呢?”

盧小閒分析道:“也許牡丹殺手先下了迷藥,迷倒了張振,然後讓他頭垂在木桶裡,製造酒後溺亡的假象。”

段連亭搖搖頭:“如何證明你的說法?”

盧小閒目光閃爍:“解剖張振的屍體,察看他的胃,一驗便明白。”

段連亭為難道:“張振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沒有他親屬的同意,又豈能隨便解剖。萬一只是一場意外,張振親屬興師問罪,我如何擔待得起?”

盧小閒也不拖泥帶水,直截了當道:“段莊主,你趕緊發一封哀信給張振的親屬,並徵詢他們的同意,我讓藍田縣的仵作迅速趕到山莊!”

段連亭有些為難:“即便張振的親屬同意,這一去一來,至少也要三四天。”

“三四天?”盧小閒喃喃道,“只怕太遲了。”

段連亭正色道:“無論如何,沒有徵得同意之前,

誰都不能妄動張振的屍體,就算你們是捕快也不行。”

“我們墨守成規,牡丹殺手卻沒有規則。”盧小閒盯著段連亭冷哼一聲道:“你們早晚要為迂腐付出代價。”

……

天色已近黃昏,天邊殘陽如血,盧小閒立於窗邊,愁眉不展。

盧小閒可以斷定,張振是被人殺死的,可是兇手為什麼要殺他?他是怎麼被殺死的?盧小閒冥思苦想了一天,也沒有個頭緒。

“姑爺,你還是先吃點東西吧!”海叔同樣愁眉苦臉道。

盧小閒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發呆,一整天不吃也不喝,這可愁壞了海叔。

盧小閒點點頭,拿起桌上的一杯水,剛放到口邊,卻突然停了下來,驚喜道:“有辦法了!”

海叔被盧小閒嚇了一跳,莫名其妙地問道:“姑爺,什麼有辦法了?”

盧小閒站起身道:“我有辦法證明張振是被謀殺的。”

海叔甚是驚喜,忙問道:“如何證明?”

盧小閒道:“若兇手對張振下了迷藥,除了在張振的胃中有藥殘留,還有一個地方亦有殘留,在那水桶裡!”

海叔恍然大悟道:“正是,張振栽倒在水桶中,水會灌進他的鼻腔流進胃部,而亦會有水從口鼻中倒流而出,因此水桶裡的水還有少量迷藥殘留。”

盧小閒與海叔急急來到張振的客房中,此時門外只有一個家丁看守,而房中屍體與水桶均已經不在。

盧小閒急忙問家丁:“這些東西都去了何處?”

家丁答道:“湯神醫讓人將這些搬往西邊的玄武樓裡,之後他一個人留在玄武樓裡。”

盧小閒心下懊惱:“壞了!”

二人又來到玄武樓外,小樓一片寂靜。

“湯神醫!”盧小閒連叫了幾聲,卻無人應答。

盧小閒正要推開門,海叔拔劍在手,對盧小閒道:“姑爺,讓我先進去吧!”

海叔走進小樓,房中卻不見有人。他正要招呼盧小閒進屋,目光掃視之處卻有了意外的發現,原來湯一平已經橫躺在桌子後的地上。

海叔急忙四下觀察,確認樓中再無人後,這才將盧小閒迎了進來。

盧小閒來到湯一平身邊,發現湯一平已身體冰涼,仔細檢視後道:“奇怪,湯一平也沒有受外傷。”

“難道他也是中毒死的?可看樣子卻不像是中毒。”海叔皺眉問道:“湯一平是如何遇害的呢?”

盧小閒並沒有回答,而是繼續仔細地檢視著湯一平的屍體。

“呃!”盧小閒突然撥了撥湯一平的耳朵,只見耳朵裡有一個紅點,細細一看才發現是一處微小的血跡。

“原來如此,一根細針刺殺了湯神醫!薄如毫釐的細針從他的耳朵裡刺入,一擊斃命,之後再飛快拔出,幾乎不留傷口痕跡。如果不細心,根本看不出來。”

盧小閒道:“這麼說來,張振也是這麼被殺死的。兇手將雷震頭栽倒進水中,一是製造雷震自己溺亡的假象,二是頭部泡在水中,更能掩蓋耳朵上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