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卿正要撲身上前,忽聽不遠處響起了一聲悚人的長嗥!
長嗥聲中,十幾個聖水宮弟子現身,瘋狂地衝向冷卿和盧小閒!
這些人武功不弱,盧小閒顧不得藏私,身形斜飛而起,落到了院中那間草廬的屋頂之上。
盧小閒身形還未站穩,卻聽燕中儀一聲尖叫道:“小心暗器!”
盧小閒的雙足已經深深陷入房頂的茅草之中,他還未等有所行動,只覺得雙腿被千百只螞蟻一齊狂咬。
屋頂的茅草之中,竟遍藏著聖水宮的獨門暗器‘千蜂針’,盧小閒一招失陷,真的是難以拔足了!隨即茅屋的四面木牆中噴出了硫磺粉來,硫磺粉被木桌上的油燈點燃後,茅屋立時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燕中儀一見盧小閒遇險,不顧一切衝進了屋中,在濃煙烈火中縱身而起,雙掌衝著盧小閒陷足的屋頂擊去!
盧小閒被燕中儀兩掌擊中足底,借力施力人已從火苗亂竄的屋頂上跌了下來!他腿上所中的千蜂針根根入肉,幾百個針孔細血涓流,他的兩條大腿真的是動不了了!
院中聖水宮那些人卻圍攻起冷卿來。
燕中儀在院中溼漉漉的草地上將身上的火苗壓滅,她的兩隻衣袖上已流滿了鮮血!
燕中儀啟掌將盧小閒擊出屋頂的時候,兩條胳膊上也是受到了千蜂針的攻擊,看她痛苦的表情,十天半月之內兩條胳膊是不能用力了!
盧小閒皺眉道:“燕姑娘,謝謝你救我,我領你的人情,但盜符之事,你可得要說清楚!”
燕中儀著急道:“這事放在後面再說,聖水宮這次來的人不少,我師父也在其中,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逃走,再過一會兒,想走都難了!”
盧小閒半躺半坐,兩腿上的針瘡痛得他五官都已變形,哪裡還有逃命的力氣啊。
他雙手伏地幾次想站起來,雙腿卻無法吃力,急痛攻心之下,滿頭滿臉全部都是豆大的汗珠。
燕中儀見盧小閒還在硬撐,低身轉體,將一個後背全給了盧小閒道:“真是好人難當,你趕快抓住我,讓我揹著你逃命吧!”
盧小閒也顧不別人的,雙手已牢牢地摟住燕中儀的脖頸。
冷卿見燕中儀擄走了盧小閒,心中大急,可卻被聖水宮眾人圍著,眼睜睜看著他們轉瞬便消失不見了。
燕中儀揹著盧小閒北行十里,藉著月光,來到一片山谷的空地,空地上全部都是礦坑,礦坑中間是一座鍊鐵的洪爐,洪爐高有兩丈,拖著五六丈長的月影孤獨地立在山谷中。
燕中儀揹著盧小閒從石爐底部裂開的牆縫中擠了進去。
這種臨時避難的場所,是燕中儀來時便早就佈置好的,這一路上有不少這樣的地方。在盜取虎符後回突厥的路上,她也需要休息吃飯和療傷,沒想到這會還真用上了。
這裡面本來就不大,原本設定的只是燕中儀一個人待的地方,現在擠進兩個人來,空間便顯得更加狹小。
燕中儀背立在引流爐中一個極為簡陋的木床邊,將緊攬著自己的盧小閒喚醒,昏睡中的盧小閒睜眼,發現自己還抱著燕中儀的腰,趕忙撒手,尷尬地笑了笑。
燕中儀瞪了他一眼,一生氣便將他丟放在了木床之上。釘在腿上的千蜂針受到壓撞,只痛得盧小閒滿頭滿臉全是冷汗。
燕中儀風狀,趕緊柔聲關心地道:“是不是弄痛了你?”
盧小閒歪倒在木床上苦笑道:“我累了你一路,你跌了我一跤,我們倆算是扯平了。”
燕中儀不再說話,擦去臉頰上的熱汗,從背囊中摸出一塊磁石,將盧小閒的兩腿和自己雙臂上所中的千蜂針全部吸了出來,然後又仔仔細細替盧小閒包紮好傷口。
盧小閒仔細回想著虎符被盜一事,大概心中也有了眉目:突厥國師阿史那竟流和燕中儀潛到大唐,燕中儀先行在袁風處盜得落花刀,然後又潛入兵部盜出調兵用的虎符。阿史那竟流用落花刀將刑部調查的捕快殺死,這原本就是嫁禍於人的詭計,落花刀派與刑部捕頭一旦火拼後,他與燕中儀也好從從容容地逃離,萬不想陰差陽錯之下,竟出現了燕中儀揹負不能行動的盧小閒逃到這裡來!
燕中儀見盧小閒沉思不語,一腳將一個尺半高的木桶,從床後踢到了盧小閒坐的木床前,笑道:“你猜一猜,這木桶中裝的是什麼?”
盧小閒用鼻子嗅嗅緊蓋的木桶,道:“木桶中裝著什麼東西我怎麼會知道?”
燕中儀笑道:“想痛了腦袋你也猜不到桶裡裝的是什麼東西!”
盧小閒不服氣地想了半天,揀自己愛吃的講道:“桶裡面一定有只懷安百草集的風雞臘肉,野柳鎮王二嫂的燻腸也會有的,裡面還一定不會少了女孩子喜歡吃的糧果和密飴,最後,應該還有一瓶酒。”
“是一瓶波斯葡萄酒!”燕中儀笑道,“想不到我們的胃口也一樣?”
盧小閒雙手用力啟開密封著的木桶蓋,裡面竟‘吱吱’一陣亂叫,四散奔逃出十幾只灰褐色的山鼠,兩人不由得一齊愣住。
“它們偷吃了你的風雞臘肉與燻腸還有糖果和密飴!”盧小閒搖頭道。
“就給我們留下了一瓶葡萄酒!”燕中儀恨恨道。
盧小閒倒在床上大笑:“我們有座可以遮風擋雨的住處,還有一張能夠睡覺的木床,有酒可以喝,還有人互相陪著說話,這已經很不錯了!”
坐在床沿上的燕中儀也被盧小閒給說樂了道:“說的好,這瓶波斯葡萄酒你可以比我多喝一小口,算是獎勵吧!”
盧小閒望著燕中儀問道:“大唐兵部的虎符究竟被你藏到哪去了?”
燕中儀不耐煩道:“你愛信不信,兵符我早就交給師父了,看在娑娜的面子上,我再幫你奪回來也就是了!”
盧小閒輾轉到半夜才剛剛睡著,卻又被頭頂傳來的響聲驚醒,他歪首聽了一會兒,對驚醒的燕中儀小聲道:“是不是有人在上面?”
燕中儀湊到底層爐壁上的縫隙前,藉著月光,只見頭戴著青銅面具的阿史那竟流站在靜靜站在那裡。
燕中儀小聲道:“是我師傅。”
“啊?”盧小閒愣住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阿史那竟流仰天大呼道:“狗官劉震南,我看你如何找到虎符!”
盧小閒這才明白,阿史那竟流盜虎符,竟然是想把兵部尚書劉震南置於死地,他們之間莫非有什麼深仇大恨不成?
阿史那竟流銅面具下的兩隻眼睛兇光頻露,自言自語道:“燕師妹,虎符被毀,劉震南丟了腦袋,當年的血仇就算報了一半了。落花刀派的袁風殺了你,這一段血海深仇,我也一定要替你討還,落花刀派,本國師要你滿門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言畢,阿史那竟流向落花刀派五老峰的方向奔去!
燕中儀揹著下肢受傷的盧小閒走出了匿身的底爐,兩個人站在星空下的空地上大口喘著新鮮的空氣!
盧小閒不由嘆了口氣,突厥軍隊調動頻繁,與大唐的守軍戰事一觸即發,在這個劍拔弩張,兩國交惡的非常時刻,阿史那竟流夥同燕中儀盜走了兵部的虎符,原本就是懷著不可告人的目地。
兵部的虎符淨重六七斤,是將一隻回首望月的鎦金鐵虎從頭至尾一分為二,需要調動軍隊時,兵部留下一半,另一半會交給聽調的軍隊,做為調動的憑證。這麼沉重的虎符,他藏到了什麼地方?
看來,只能等自己腿傷痊癒後,見機行事了!
想到這裡,盧小閒對燕中儀道:“阿史那竟流肯定是去找袁風了,我們趕緊離開這裡,要想辦法在他之前趕到落花刀派,不然一切都晚了!”
燕中儀點點頭,站起身來,對盧小閒道:“還是我背你走吧!”
……
五老峰的早晨,天空中竟沒有一絲陽光,峰巔風起雲湧,墨雲密如絮垢,暴雨真的就快來了!
落花刀派就建在長愁澗的入口處。青石寨寨牆高愈兩丈,全部用青湖山石壘砌而成,兩扇莊門竟是用生鐵鑄就,九九八十一顆門釘井然而列,銜著青銅門環的獬豸頭,衝著來到青石寨的燕中儀和盧小閒兩個人閃著猙獰的寒光。
燕中儀拾起一塊石子,揚手砸在其中一隻黃銅門環上,隨著門環的響動,青石寨右扇寨門上的角門開啟,自角門中行出一個面目俊朗的年輕人。
立在門前的九級臺階上,年輕人問道:“不知二位有何貴幹?”
燕中儀喊道:“叫袁風出來,我們要當面告訴他,有人要對他不利!”
年輕人搖頭道:“我們掌門不見外人,你們還是走吧!”
燕中儀還要說什麼,卻聽盧小閒對年輕人道:“麻煩你去通報袁掌門,就說故人盧小閒求見,他若不見,我們馬上就走!”
年輕人眨了眨眼睛,道:“好,你們等著吧!”
說完便走進了角門,沒有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