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涼風挾裹著霧氣從門外透了進來。龐長澤的臉隱在晨靄裡，俊美的有些失真，他提著一個很輕便的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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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穎珊有瞬間的怔忪，見到龐長澤，比起高興，她情緒裡更多的是震驚。
“你回來了？”微微翹起唇角，寧穎珊讓自己的表情顯得沒有那麼的不對勁。
“是啊。”龐長澤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眼神中是浸出水的溫柔，“本來想坐下午的飛機，可是迫不及待想見到你，便坐最早的航班回來了。”
“是嗎？”寧穎珊抿了抿唇，趕緊給他做了一個進來的手勢，“快進來吧，吃過早飯了嗎？”
“吃過了。”
“那是不是覺得很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還好，這種行程對我來說是家常便飯。”龐長澤笑了笑，視線始終落在寧穎珊的身上，眼底泛著一點不易察覺的光。
寧穎珊問了他很多問題，也很關心他在B市的境況。
每一個問題他都一一回答，可不知為何，心頭不安的感覺，卻在見到她之後變得更重。
兩人之間談話的氛圍比起從前，似乎更疏遠了。他甚至覺得寧穎珊問的這些問題，都只不過是客套式的沒話找話。
“珊珊。”龐長澤忽然開口，抬起眼眸，終止了一直都是寧穎珊主動問問題的模式。
“從我進來之後，你似乎一直都在迴避我的眼神，為什麼？”
被這個問題問的陡然一愣，寧穎珊頓了一下，抬起頭來：“哪有？”
她對上龐長澤的眼，對方雖然一直是笑著的，可那雙眼卻分外幽深，只看一眼，寧穎珊便覺得心頭有幾分慌張。
她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心態的不對勁，還是真被龐長澤說中，她的確有幾分不敢跟他對視。
好在龐長澤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僵持，只輕笑一聲，就轉移了話題：
“你最近怎麼樣，一切還好嗎？”
“嗯。”寧穎珊點點頭：“我一切都好。”
說著，她把沏好的茶遞到了龐長澤的面前。
“是嗎？”
龐長澤盯著茶杯裡，碧螺春的葉子正在冒著熱氣的水中浮浮沉沉，他的視線似乎在某一處定格，連笑容都淺淡了幾分。
“可我聽錢傘說，你最近被人綁架，還被人襲擊，差點出了事，為什麼都沒告訴我？”
他一早從錢傘那裡知道了一切，得知寧穎珊平安無恙之後便按捺著自己焦灼的心情，等著她主動打電話來告訴他一切，但偏偏沒有。
關於這些事，寧穎珊一個字都沒跟他提。
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了十幾天，直到他當面問起之前，寧穎珊什麼都沒跟他說過。
“別聽錢傘瞎說，哪有那麼誇張？”
空氣凝滯半晌，寧穎珊端著茶杯淺啜一口，平靜地笑了笑：“我是遇到了一點麻煩事，不過都很快解決了，我沒跟你說，是怕你擔心。”
“誰替你解決的？”
龐長澤定定地看著她，眸色沉冷。
這又是一個致命的話題。
其實不用問，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能出面的人是誰，可就彷彿是要刻意虐待自己一般，他想親口聽寧穎珊把這個名字說出來。
寧穎珊靜默片刻，舔了下有些乾澀的嘴唇，最終緩緩開口：“厲靳言。”
“果然是他。”
龐長澤點點頭，兀自嗤笑：“看來每次你遇到事情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的人都是他，這樣說來，他的確比我可靠多了，你不願告訴我也很正常。”
“老龐……”寧穎珊有些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想多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還能是怎樣？”龐長澤笑著，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走到寧穎珊的身後，伸出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的力道不重，可寧穎珊卻感覺到彷彿肩膀上有千斤重。
“我知道你告訴我，你只是在跟他演戲而已，按理說我不應該這麼斤斤計較。可演戲久了，真的假的誰還能分得清楚？”
“珊珊，我當初是同意你回來報仇，可到現在為止，我只看到你跟厲靳言曖昧不清，越走越近。所謂的報復在哪裡？你覺得我作為一個正常男人，真的可以忍受嗎？”
龐長澤面無表情，可說的每一個字都如鋼針一樣刺到了寧穎珊的心裡。
換位思考，她承認，自己這樣做對龐長澤來說是最大的不公平，更何況昨天晚上厲靳言對她說的那番話……
她現在心頭就是一團亂麻，所謂報復的前路也不知道通往何方。
心頭的煩躁跟迷茫，更加劇了。
“我知道我這麼做對你不公平，如果你真的覺得很不舒服，”
寧穎珊深吸一口氣，末了，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你可以告訴我，對你來說比較舒服的處理方式。如果你想要分開的話，我也沒意見，關於曾經你對我的所有幫助，我一定會償還。”
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指陡然收緊，驀然增大的力道幾乎要嵌入她的皮膚裡。寧穎珊吃痛地皺緊了眉頭，卻一聲不吭。
這是她應該承受的，她知道。
“我跟你說這麼多，你就只想著要跟我分開是嗎？”龐長澤冷冷地開口，眼神冷若冰霜，眼底有些明顯的失望。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讓你選擇一個你會覺得比較舒服的解決方式……”寧穎珊攥緊了手指，指甲掐入掌心，回答的無比艱難。
她聽到龐長澤在她的耳邊輕輕地嘆了口氣。
“珊珊，你果然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看來，我同意你回來是最錯誤的選擇。”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想想。如果你想通了，就告訴我，我帶你離開，以後都不要再跟厲靳言聯絡，其他的所有事情都交給我來處理，這樣你在我眼中還是完美的，”
好一會兒，她才聽到龐長澤在她的耳邊繼續：“當然，這是最好的答案，我不希望聽到第二種答案。”
說完，他拍了拍寧穎珊的肩膀。
“我還有公事要處理，你好好休息。”
目送著龐長澤離開，寧穎珊重重地跌回了沙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