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靈市。
大寶旅館坐落在一個很偏僻的街區,遠離市中心。二十年前,它還是一個小型的加工廠,總共有兩層,後來因為經營不善瀕臨倒閉。廠主就要將其出售,但是不知道為何突然鬧起了妖怪。那妖怪長著一張血淋淋的,扒了皮的臉,沒有腿,在半空中漂浮著在廠區裡晃來晃去,經常在人們上廁所或者洗澡的時候突然出現在眼前,每次都會把人嚇得屁滾尿流,廠長的兩個親戚就被嚇得住進了醫院。
廠長請了好幾個和尚老道前來捉妖,可是那妖物相當狡猾,抓了好幾次都沒有抓到。廠長簡直是煩惱透頂,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有一天,有個滿身油膩的胖子帶著一張鬍子拉碴的臉出現在他面前。
胖子說:“聽說你要把這兩層樓房賣了?”
廠主點點頭:“是啊。你有興趣?”
胖子手裡還拎著半瓶二鍋頭,他打了一個飽嗝,對廠主說道:“有興趣,但是我沒錢。”
廠主笑了笑,以為這個酒蒙子是來故意說笑話的。
“大哥,你這是來逗我玩的吧?”
“我這麼大的人了,沒事兒逗你幹嘛?”胖子睜著一雙小三角眼說道:“我雖然沒錢,但是我想跟你商量商量,能不能換一種方法把這裡買下來。”
“我只認錢。人民幣,美元,歐元,港幣都行。”廠主實話實說:“要麼就是黃金。除了這些,其它的我都不要。”
胖子露出了有些猥瑣的笑容,說道:“那我問問你,你這房子裡的妖怪,值多少錢?”
廠主一聽,胖子這話問到了他的痛處。
他有些無奈地說道:“實不相瞞,要不是因為有那個鬼東西作祟,這房子早就賣出去了。”
“對呀!所以你現在說的什麼美元港幣黃金之類的完全沒有任何意義。”胖子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接著又仰脖灌進一口酒:“你看我說的這個辦法行不行啊。我替你把這個妖怪解決了。然後你把這房子賣給我,在原價的基礎上,給我打個七五折。就當是給我的捉妖費了。你看怎麼樣?”
“大哥,我這賣價已經夠低了,完全是賠錢賣,你還讓我再打個七五折,這不是為難我嗎?”
“那就這樣,我分期付款,你看行不行?”
在那個年代,這還是個新鮮詞,廠主一聽就楞了:“分期付款?什麼意思?”
胖子用手比劃道:“就是把這棟房子的總價拆分到每一個月。我一個月一個月還你錢,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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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打算多久還完?”
胖子伸出兩個手指
頭。
廠主急忙問道:“兩年?”
“二十年。”
胖子跟著就被轟出去了。
過了一個月,胖子又來了,這次他不是自己來,懷裡抱著一個二歲左右的小男孩,身邊跟著一條大黃狗。
這條狗耳朵又細又長,跟兔子一樣,好像基因變異的產物。
這一次廠主沒有趕他。這個月那妖怪鬧得越來越兇,已經開始主動攻擊人了。而且它還找來了兩個同伴,看樣子是打算在這裡長期住下去了。
廠主又找過幾次除妖的法師,結果那妖怪有了同夥之後膽子也大了,竟敢跟法師硬麵剛,而且還剛贏了,把法師打得頭破血流地逃跑了。
廠主現在只能在大門口的一個小破屋裡容身。那裡原來是廠子的保安亭兼傳達室。即使這樣,他也不得安寧。每天只敢在這呆倆小時,然後就得跑,要不然,就會有石頭瓦塊從廠房的破窗戶裡飛出來,打在這小破屋上。這是那些妖怪在向他示威。
這一下別說賣房了,就算他倒貼錢讓別人住這裡都沒有人肯。
就在廠主一籌莫展,愁上加愁的時候,胖子又來了。
這一次,兩人很快達成了協議,簽訂了一份買賣合同。
胖子分期付款買下這棟房,期限是二十年。
在按手印的時候,廠主看到了胖子的簽名。
雖然一個酒鬼的字也跟喝醉了一樣裡倒歪斜的,但他還是能很準確地看出了那三個字:
張大寶。
接下來的一幕更加令廠主目瞪口呆。
簽完了合同,張大寶一手抱著那兩歲小男孩,一隻手拎著半瓶二鍋頭,搖搖晃晃地就往廠房走去。
還沒走上兩步,就聽呼呼幾下,迎面飛過來幾塊磚頭。
廠主急忙大喊道:“大哥,小心!”
他話音剛落,就聽“哎呦”一聲,張大寶腦地挨了一下,立刻就冒出來一道血痕。
廠主急忙跑過去把他拽了回來,兩人再次躲到那小屋裡。
他找來一條毛巾,給張大寶擦了擦傷口,好在只會擦破點皮。
張大寶疼得齜牙咧嘴,他懷裡那小男孩卻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那孩子長得眉清目秀,十分可愛。
“臭小子,你老爸吃了虧,你還能笑出來呀!”張大寶嘴裡雖然這麼說,眼睛裡卻滿含著笑意。
廠主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哥,我看你也挺不容易的,要不咱把合同撕了吧,這房子我不賣了,就讓它在那爛著吧,省的再禍害別人了。”
張
大寶說道:“你這是說哪裡話!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房子我非買不可。”
“大哥,你買這麼大房子幹什麼呀?這是廠房,不適合自己住呀!”
張大寶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要把它改裝成一個旅館,我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當房東,哈哈,每天啥也不用幹,就是收錢,哈哈,多爽!”
廠主咧咧嘴,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地方本來就偏,再加上鬧妖怪,在這開旅館,估計也就只有鬼才會來住。
張大寶緩了緩精神,再次站起來,他對廠主說道:“大哥,你幫我看一下孩子,我再去會會那幾個鬼東西。”
“你可小心啊!”廠主將小男孩接過來,抱在懷中,沒敢跟張大寶出去,躲在門縫後面看著。
只見對面二樓的窗戶裡又飛出來還幾塊碎磚頭,張大寶左躲右閃,只聽譁地一聲,玻璃破碎聲驟然響起。
原來是張大寶手裡的酒瓶子被飛出來的磚頭打碎了。
裡面還有半瓶酒呢,一滴沒剩,全灑地上了。張大寶看著手裡僅剩的瓶脖子發呆。
從對面廠房裡傳來一陣怪異的聲音,應該是那些妖物的嘲笑聲。
張大寶將手中的酒瓶殘骸猛地摔在地上,大聲爆了一句粗口:“我G你姥姥!你們敢打碎老子的酒瓶,老子就捏碎你們的腦殼!”
廠主在門後看了,心想,這人方才腦袋被打時也沒生這麼大氣,酒瓶子一碎反而發這麼大火,看來還真是個酒鬼啊!
只見張大寶氣的直跳腳。他用手一指廠房,對身後的那只大黃狗說道:“兔子!給我上!”
那條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對他的命令置若罔聞。
張大寶只好換了一種語氣說道:“好兔子,乖兔子,幫幫忙啦!晚上請你吃大餐!”
大黃狗這才站起來,懶洋洋地伸了一下腰,晃了晃腦袋,叫了一聲,嗖地一下向對面衝去。
很快,這道黃光就消失在廠房內。
不一會兒,一陣吱吱吱的怪叫,伴隨著劇烈的追逐奔跑聲就傳進了廠主的耳朵裡。
這聲音持續了兩分鍾,然後就一起消失了。
他從門縫裡看到,那只大黃狗從廠房門口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嘴裡叼著一團紅色的東西。
那是三隻血耗子。
把這三只血耗子精除掉之後,這棟廠房就恢復了平靜。
後來,它就變成了“大寶旅館。”
而那個兩歲的小男孩,就在這裡長大,他就是林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