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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錦鯉本鯉8

以往,俞梨兒不是沒有同他躺在一榻的情況, 因為她是靈體, 有形無體, 雖然看得見但是碰不到, 坐臥一起, 並不覺得有太大問題, 最多覺得這師叔祖還是孩子心性。

可今日,也不知是因為她化成了實體, 還是白日假扮了他的妻子,或者剛才的話題裡說到了那讓人尷尬的“結合”, 他竟然沒法同之前那般心如止水, 只覺得身體不自主地開始不對勁。

就在陳玄真身體越來越熱, 俞梨兒毫不知情地還在如同往日那樣鬧他, 兩人鬧成一團時,外頭突然有人來了。

陳玄真最先發現,神情一肅,猛地按下俞梨兒的雙手, 目光如劍般看向窗外。

俞梨兒收起了笑意, 同樣扭頭看向窗外。

她目前沒有陳玄真那般本事, 但是房間外頭的詭異還是能感知到的。

陳玄真一躍而起, 順手拿過放在床頭的清妖劍,來到窗邊。

“半夜三更在我窗外鬼祟偷窺,還不現身?”

“道長……”那聲音很熟悉,還帶著一絲膽怯, 俞梨兒跟著來到陳玄真身後,看向窗外。

“道長,我是白日的芳娘,因白日我丈夫在身邊,有些話不好同您說,所以特意夜裡來相告,不想來得不巧,打擾了您和夫人,實在抱歉。”

陳玄真頓住,半天不知道怎麼接話。

窗外的芳娘以為自己果然打擾了人家夫妻二人做那事,也是又羞又抱歉,連忙告罪:“怪我來得不是時候,您和夫人繼續,我晚點再來……”

俞梨兒也聽懂了,臉騰得熱了。

白天看芳娘演戲騙人,她跟著演戲半點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現在夜深人靜,被芳娘以為自己和陳玄真正在行夫妻之事,她臉皮再厚都不好意思起來。

陳玄真已經愣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俞梨兒怕真的被人誤會,連忙出聲喊住人:“站住!你別胡說!我們只是在說話而已!你這狐妖怎麼思想這麼齷齪!”

芳娘停下了打算離開的腳步,半信半疑。

陳玄真終於從尷尬中回過神,開口:“有事進來說。”

聲音很冷,讓狐妖芳娘剛才的疑惑再次消除,確定自己肯定壞了這夫妻二人的好事。

陳玄真並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見她還猶豫在外頭,再次冷聲喊人進來。

這一回,芳娘終於閃身跳了進來。

三人在桌邊坐下。

陳玄真冷眼看著芳娘:“你深夜獨自前來,是想同我們說什麼?”

芳娘眉間帶著愁緒,似乎心中仍有猶豫,獨自沉默了一會兒,看得陳玄真幾乎不耐煩,這才下定了決定開口。

“我夫君一直以為鎮上幾起人命案都是意外,以為所謂妖精害人是大家謠言,因為元和道士不分青紅皂白害了城南狐妖全家,實際也沒找到真正的“妖精”,他更加確信之前那些事都是鎮上的人們胡思亂想,將一件巧合之事怪到了妖精頭上。”

“這也不怪夫君,他天性善良,至今見到的妖精又都是安分守己不為非作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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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這些相同症狀死去的人,實際還是妖精所為?”俞梨兒問。

芳娘點頭:“我不敢讓我夫君知道心中擔憂,所以才深夜趁他睡了單獨來找你們。”

陳玄真問:“你可知道什麼線索?”

“所知不多,我和夫君住在城西,那裡都是貧窮人家,出事的人大多都在城南城東,不是小富就是世代有家底人家。我只聽說了這些人生前先是體弱而後纏綿病榻,最後病入膏肓藥石無靈而死,這看似正常,但是妖精吸人精氣,若循序漸進不一次把人吸乾,就是這般模樣。”

“不怕兩位笑話,我雖然有六百年道行,但是從小就膽小,又有了夫君這一牽掛,雖然我知道這事情有蹊蹺,但是除了躲在城西不招人眼,實在不敢多管閒事,卻沒想到,因為我膽怯,害了一家六口人,這些日子,我每日都覺得對我那同類有愧。”

“我不敢讓我夫君知道我是這麼冷眼旁觀之人,又不敢出手對上那害人的妖怪,我實在過得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兩位高人,我今夜來是特意前來請求,乞求你們能真正把那妖怪給捉了,好報了我那同類的仇!”

俞梨兒不知說什麼好。這芳娘雖說是只六百年的狐狸精,可一個人的性格還真可能是天生的,明明身上依仗如此之強,但是卻膽小怕事,軟弱無害。

但性格天生,誰都不能瞧不起任何一種天性,有人勇敢,就有人膽小;有人開朗,就有人內向;有人愛笑,就有人愛哭,這是他們自己的性格,誰都不該指責。芳娘也是,她雖然膽小,但是她有正義之心,會為自己的不作為愧疚,還會突破自己的膽怯,特意來找他們幫忙請求消滅害人妖精,這點就很可貴,無法讓人指責了。

“將你所知的都告訴我,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陳玄真第一次,對芳娘的態度軟和了一點,雖然膽小的芳娘半點沒有感覺到,依舊覺得他冷漠不近人情,對他心生怯意。

芳娘將被害之人的資訊全都留了下來,還另外說明了這小鎮周邊的妖精情況。

據她所說,小鎮南邊有座山,她就是從那山上來的,山裡除了她,還有三四個修煉的精怪,都曾是她的好友,他們從不輕易下山,只一心修煉不理俗世。

除了這幾隻妖精,小鎮從前從沒出現過別的妖精鬼怪,對於真正的兇手,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等到房間裡再次剩下兩人,俞梨兒問陳玄真是什麼想法。

陳玄真說:“鎮上肯定還有妖或……鬼。”

“鬼?”

“恩,妖有妖氣,鬼有鬼氣,今日剛來,我就感覺了鎮上半空妖異之氣濃郁,原本以為是這只六百年的狐妖,但是芳娘一心做人,為了書生收斂了身上的氣息,又本性懦弱,妖氣並不霸道。”

陳玄真難得對俞梨兒說了這許多話,解釋得很是詳細。

“所以還有別的妖精或鬼怪在這裡逗留?”

“是。”城西回來後他心中就有了一點猜測,芳娘的到來更是驗證了他的想法。

“你不是能測算妖氣來自哪裡嗎?那這另外的氣息是從哪裡來的,你再算算?”

“且先看看吧,這另外的氣息很奇怪……我明日去那幾戶人家看完再說。”

繞了一圈,真正的兇手還是沒找到,兩人談完便只好睡下,等到明天再去這幾家受害人家裡及周邊檢視一番,看看是什麼鬼祟作怪。

該睡覺了,俞梨兒習慣性地要往他放在床頭的畫冊裡躺去,陳玄真以為她又要睡在她身邊,臉色一變,走向床的腳步都不利索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就見她化為一道青煙鑽進了畫卷裡,陳玄真臉色幾度變化,深深自慚了許久,沒再睡覺,獨自打坐到天明。

第二天,俞梨兒醒來見陳玄真在打坐,有些奇怪。

長清派是個挺獨特的門派,門內弟子在玉真子那時候就是可以娶妻生子的,他們的清規戒律很少,比許多道家門派都寬鬆,但是從俞梨兒自身的經歷來說,長清派的確是有真本事。因此,她和陳玄真這一路結伴相處許久,很少見到他通宵打坐,一般一天打坐修煉兩個時辰,功課足夠了就睡覺歇息,生活規律又不緊張。

她還在心中暗自感嘆,做長清派的道士,怕是最輕鬆的活計了。

結果,今天醒來,她竟然看到陳玄真打坐了一整夜,天亮了還沒歇息!

“這次的妖怪這麼難對付?連你都要連夜練功?”

陳玄真睜眼,一夜默唸心法專注練功,好不容易忘記了昨夜之事,俞梨兒這麼單純的一問,就讓他再次尷尬起來,含糊地發了個音節,抬腿下床。

俞梨兒沒有多想,態度嚴肅了許多,等著他洗漱出門。

兩人在客棧吃了早點,那掌櫃的頻頻看向他們。因為防止像昨天那樣遇上突發事件,陳玄真太單純沒法解決,俞梨兒沒有隱身,而是大大方方地跟在了陳玄真身邊。

她修煉速度很快,不知是否是前面幾百年累積的原因,沒多久,就能自由在外間行走,除了依舊不能離畫太遠以外。

但是昨天入住是一個道士,今天竟然身後跟著一個美貌姑娘從樓上下來,掌櫃的腦中就忍不住多想,怎麼看陳玄真都覺得他古怪得很。

陳玄真半點不在意旁人眼神,安靜地吃完了飯,就帶著俞梨兒走出客棧,往第一戶人家走去。

第一個受害者是常家的幼子,十九歲。常家略有家底,對最小的兒子比較寵愛,所以這常家的幼子快二十了也沒有做什麼正經事,不是待在家裡就是呼朋喚友到處遊玩,為此,常家二老給他說了好幾門親事最後都沒有成。

陳玄真到了常家,就繞著他們家走了一圈,又不知在算些什麼。俞梨兒見幫不上忙,就獨自走到了一個附近的小攤上。

她一副普通外地人的模樣,好奇打聽元和真人的事情,然後順著話題不著痕跡地問起了常家。

元和真人在小鎮西邊沒什麼名聲,但是在被害幾家附近卻是大名鼎鼎,人人皆知。所以,俞梨兒很快就聽小攤販滔滔不絕起來。

她總結了自己想了結的資訊:常家幼子是個不學無術的,出事前常常走貓逗狗,日子過得很是逍遙。這些街坊鄰居對於常家幼子的死沒什麼太大的痛惜,最多隻感嘆他年紀輕輕就沒了,卻為他的老父老母和兄嫂慶幸,以後終於不用管這麼一個拖後腿的。

另外有一個重點,這幾個去世的人,都是玩得很好的朋友。

小攤販也是這裡的人,所以話不明顯,但是俞梨兒心思細膩,看出了其中的態度。

等到陳玄真測算完回來,俞梨兒說了自己的發現,他還十分驚訝,沒想到她能問到這麼多事情。

俞梨兒一邊在他面前很驕傲,一邊又覺得這有什麼好驚訝的!

“小徒孫啊!你這張嘴巴長著是用來說話的!有什麼事多張張嘴嘛!”

陳玄真抿了抿嘴,沒說話,扭頭往下一個目的地走,莫名帶著一絲固執。

俞梨兒好笑搖頭,又嘻嘻哈哈地跟了上去:“好吧好吧,你不愛和陌生人說話那就不說,反正以後有我幫你嘛!”

陳玄真目不斜視往前走,走了半路突然“恩”了一聲。

俞梨兒也是反應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這個悶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