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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24

女皇大婚的儀式與尋常百姓有所不同。

迎親隊會在吉時將皇夫從宮外迎進皇宮,在正和殿大殿舉行祭告天地的大禮。從宮外到正和殿,皇夫要騎馬過萬安街,再過金水橋,一路到正和殿下馬,走下層臺階21階,中層臺階9階,上層臺階9階,直到走到前來“迎親”的女皇面前。

在此期間,禮樂齊鳴,天地間一片喜樂之聲。

皇甫楹上前一步,扶住向她行禮的楊鐧。

今天的楊鐧,一身描龍畫鳳大紅喜服,身姿挺拔、容光煥發,行禮時一絲不苟無可挑剔,起身站立時又如松柏堅韌直立天地之間,他轉身同女皇並肩而立,氣勢半分不減。

皇甫楹在看楊鐧,楊鐧也在看皇甫楹。今天的皇甫楹盛裝打扮,柳眉如黛,杏眼含星,額間一朵紅金色的花鈿,讓半掩在旒後的容顏比花還豔。

“告天地——”司儀的聲音驚醒了互相對視的兩人。

楊鐧輕輕牽住了皇甫楹的手,朝向早已設立的祭壇。

一告天地祖宗,二拜高堂父母,三敬夫妻雙方。

面對面緩緩行禮、起身,相對而立的兩人撞進對方的眼裡,一個含羞低眉,一個眼含深情。

太后在上座看得眼中含淚,滿是欣慰。

女皇的婚禮,無人敢鬧洞房,這對天下最尊貴的夫妻,舉行儀式後直接送入洞房。

太后目送皇兒和女婿遠去,笑呵呵地領著一幫宗親大臣,在正和殿參加婚宴。

洞房內,皇家充滿寓意的禮儀還在一項一項舉行。

喜娘拿起喜剪,小心從兩人髮間各剪下一縷青絲,一分為二,取了紅繩小心系上裝入香囊,將它們一人一個系上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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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陛下和皇夫從此永結同心——”

兩人低頭去看香囊,眼前又被遞上了一對酒杯:“請陛下、皇夫喝交杯酒。”

皇甫楹抬手,不曾伸手至托盤,楊鐧便取了酒杯遞到她手間,她輕握住,目光看向他,正好對上一雙熾熱的眼睛。

皇甫楹彷彿被燙了一下,立刻別開視線。

楊鐧嘴角帶了笑,看著她粉紅的耳朵,慢慢伸手勾住了她的手臂,在她耳邊輕念:“陛下——”

皇甫楹鼻尖出了一滴汗,只覺得身旁那人像個大火爐,源源不斷的熱量燒過來。她低垂著眼睛,勾住了他的手臂,小小飲了一口。

兩人把酒杯遞給喜娘。

喜娘將兩杯酒倒入一個小盅內,輕輕搖勻,均勻倒入兩個杯子中,再次遞給夫妻二人。

“共勞而食,合巹而酳,從此夫妻一體,同心同德也。”

楊鐧再次將酒杯遞到皇甫楹手中。

這杯酒,一半是對方喝過的,酒到嘴邊突然有了不一樣的感覺,兩人舉著酒杯交纏對視,楊鐧率先抬手,皇甫楹閉了眼緊跟著一飲而盡。

喜房內,所有宮人一齊下跪恭賀:“祝陛下皇夫從此乾坤和樂、瓜瓞延綿,琴瑟在御、白頭偕老!陛下大喜!”

皇甫楹喊起。

眾人起身,有條不紊地往門外退去。

門“卡”的一聲被關上了,喜房裡靜悄悄的。

皇甫楹有點受不了邊上的大火爐,不著痕跡地往邊上動了一動,才動了一下,肩頭被摁住。她嚇得立刻挺直了背側開身,瞪大眼睛看著那人。

楊鐧一臉好笑:“我幫你取下冕冠,這麼戴著不累嗎?”

皇甫楹這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微微彎了背,有些不好意思。

楊鐧嘴角掛著笑,將手伸到她下巴那,解開冕冠的絲帶,指尖偶爾蹭到她頸間的皮膚,皇甫楹繃緊了身子一動不敢動。

楊鐧沒有別的心思,很快就幫她取下冕冠,又支起身研究她的髮髻,幫她拆了下來。

皇甫楹頭皮繃了一天,到此刻終於放鬆下來。

偷偷愜意地呼出一口氣,下一秒手又被牽上了,她反射性縮回手,被他眼疾手快地握住。

“你……你……”

楊鐧好笑地看著她,眼裡滿是揶揄:“我什麼?陛下——”他這一聲尊稱沒有尊敬反而都是曖昧,“你這小腦瓜子都在想什麼?嗯?”

皇甫楹臉爆紅,什麼叫她在想什麼?是他拉著她的手想幹什麼才對吧!

楊鐧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的控訴,拉著人起身,走到不遠處的桌前:“你也一天沒吃東西吧,我是想讓你來吃點東西。”

額……皇甫楹的臉更紅了。

楊鐧握拳在唇邊掩住笑意,怕有人還沒開始洞房先把自己蒸熟了,按著人坐下:“快吃。”

皇甫楹的確餓了,不理會這人的戲弄,挑著能吃的小口吃了起來。

楊鐧比她豪放多了,她不吃的,都被他幾口掃進嘴裡,三兩下就解決完了。

皇甫楹見狀,給他倒了一杯茶:“你急什麼!”

楊鐧拿茶漱了口,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我當然急啊——”

“哄——”的一下,皇甫楹徹底燒紅了臉,想罵他,又怕他張口就是正人君子之言,反倒她又掉進了坑裡,被他笑話。

楊鐧見她這回不入套,只低著頭不理人,又看了看她吃的東西,估摸著差不多了,伸手一把抱住了人。

皇甫楹被他打橫抱起,驚得揪住了他的領子:“你……你……你幹什麼!”

楊鐧低頭對著她的臉頰親了一口:“做你剛才腦子裡想的事!”

“我什麼都沒想!”皇甫楹脫口而出。

楊鐧把她放到床上,俯身撐在她身上:“嗯,你沒想,是我想了。”

皇甫楹推他:“我才剛吃了飯,還沒洗漱。”

楊鐧不動:“那先散步再洗漱?”

皇甫楹點頭。

“洗漱完再賞賞月?”

皇甫楹狐疑地看著他,不信他這麼“大方”。

楊鐧哼笑一聲:“陛下,**一刻值千金,這些事,咱們來日方長。”

“唔——”唇上被覆蓋著,火燙的溫度在她唇邊巡迴然後直入……

皇甫楹揪著他衣領的手不斷握緊,然後又慢慢鬆開,環住了他的脖頸。

燭光中,皇甫楹抖著手解開他的衣襟,本慌張不已的人,在看到衣襟中一道道暗沉的痕跡,愣在了那裡。

這些——是傷疤吧……怎麼會這麼多……

楊鐧低頭,想到了自己身上的猙獰,連忙合住衣衫:“你……是不是害怕?我去吹燈……”

說著,連忙要下床。

皇甫楹拉住一隻腳已經下地的人:“今天是洞房夜,喜燭要燃一夜不能吹滅。”

楊鐧身上的火燙慢慢冷卻,握住了她的手:“沒事,那我們休息吧。”

皇甫楹看著他,看他滿頭大汗快速整理了衣衫,扯開床被真的打算就這麼睡了。

她伸手勾住他的衣帶:“再讓我看看。”

“嗯?”楊鐧一時沒明白。

她拉著那根系緊了的衣帶往自己這邊帶:“再讓我看看。”

楊鐧有些不太確定,指了指自己的胸膛,那上面縱橫交錯,有好幾道疤痕:“你要看這個?”

皇甫楹看著他的眼睛堅定點頭。

楊鐧全身又開始發燙,是被心愛之人接受的激動。他一點點拉開衣襟,時刻注意著她的表情。

皇甫楹扯下他猶豫不敢鬆開的上衣,看到了他前胸後背的所有傷痕。

比她想象得還多。不僅有刀傷,還有箭傷,有的年月久了,變成暗沉猙獰的疤痕,有的可能時間不久,顏色淺一些,但是傷口的痕跡也更清楚。

“這六年多,受了這麼多傷嗎?”她指尖撫過那些疤痕,難以想象受傷時有多痛。

楊鐧身子顫了顫,握住她的手:“上戰場哪有不受傷的,我還活著,還能回到京城,還能和你成婚,這些算什麼呢?只要你不害怕不嫌棄,都只是過去的一點小問題而已。”

皇甫楹靠過去,唇落在他肩頭的箭傷疤痕上:“不嫌棄,那證明,我的夫君是個英雄啊!”

楊鐧心口一熱,抱緊了她:“陛下……小楹……”

“嗯。”皇甫楹輕聲應。

楊鐧一下一下地親著她的唇,手再次握上了她腰間的衣帶……

第二日,皇甫楹在執書的催促中艱難醒來。

“陛下,今日還要同皇夫向太後請安,該起了。”

皇甫楹揉了揉眼睛,一動不想動。

腰間還橫跨著一隻大手,她立刻清醒了一些,扭頭看向身後。

楊鐧眼神清亮、嘴角帶笑地看著她。

“你早就醒了?怎麼不叫我!”皇甫楹徹底清醒。

楊鐧湊過來,對著她的唇好一陣親吻,直到她不滿了才鬆開:“你昨天累了,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皇甫楹腦子裡又出現一堆有的沒的,但是她不會再上當了!她要是真的這麼以為了,這傢伙肯定說他的意思是婚禮太累!

“起來吧,你這個新女婿還要去見母后呢!”

楊鐧見她沒有上當,有些失落,害羞的女皇比任何一個姑娘都可愛,但是太聰明了,一個招數不能使第三次。

楊鐧哀嘆,完了正經起來,朗聲讓宮女進來。

雖然已經上個很多培訓課,但是楊鐧還是被伺候女皇的一連串人給驚訝到了。一個個跟流水似的,動作又快又安靜,他和皇甫楹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當個擺設讓她們動手操作就行。

從來沒被人伺候過的楊鐧整個人都不好了,對習慣了親力親為的他來說,這麼周全的伺候不是享受,是遭罪。

而且,自從這些人進門,他想象中新婚第一天的親密旖旎全都沒了,他和皇甫楹就坐在一起,卻連一個親密動作都不好做。

當著一群公事公辦的宮女面,什麼興致都沒了。

皇甫楹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楊鐧苦笑,但終於得到了些許安慰。

終於,最後一個宮女離開兩人,皇甫楹拉住他的手:“走吧,去母后的泰安宮。”

楊鐧點頭,握著她的手在一群宮人的齊聲恭送中,登上了車輦。

一直到坐進車中,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以前學習是一回事,自己真的身臨其境是另一回事,被這麼一大群人事無巨細地伺候著,還真不一定是享受。

皇甫楹笑著瞥了他一眼,悄聲說:“慢慢就習慣了。”

楊鐧想了想,每天和她起床,還沒溫存夠就要面臨十來個人的圍觀……真的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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