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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回 暫避鋒芒

只是這一愣神兒的功夫,湖底關著的那些人乍見天日,紛紛撒丫子衝著遠處狂奔而去,有些腿腳快的,已經跑的無影無蹤了。

而玉冠男子帶著蘇玄明,上岸後倒是沒有慌亂逃竄,先是混在人群中看了會兒熱鬧,見為首的萬毒宗弟子掐訣傳信,玉冠男子才帶著蘇玄明轉身離去,行到一處無人的僻靜之地,他抬手從袖中掏出一物,往他臉上重重一拍。

蘇玄明只覺臉上涼絲絲的,一股股寒意穿透皮肉,直往骨縫裡鑽去,他有些耐受不住,伸手想要將貼在臉上之物揭下來。

“別動,救命的東西,天底下只此一份,揭了就沒有了。”玉冠男子在他耳畔輕喝了一聲。

蘇玄明頓時不敢再亂說亂動了,只任由那涼絲絲的寒意滲透到骨縫裡,隨後周身的骨骼皮肉一陣扭曲,變成了一個身形老邁之人,皮肉枯瘦,脊背佝僂,眼窩深陷。

隨後,二人往刀疤臉兒的宅子走去,途中,有匆匆往湖邊趕去的萬毒宗弟子,見著玉冠男子與換了張臉的蘇玄明,也只是一瞥而過,再瞥一眼玉冠男子衣領上的毒字,心知他在宗內地位低微,對他的身份著實提不起興致。

玉冠男子帶著蘇玄明回到刀疤臉兒的住處,老門房打開門,瞧著蘇玄明,只覺得莫名的眼熟,卻始終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而蘇玄明乍見老門房,頓時臉色大變吃了一驚,卻反應極快的捂住了嘴,像是牙疼一般哼哼唧唧。

玉冠男子瞟了他一眼,暗自讚歎了一句果真是個機靈通透之人。

而老門房尚在茫然間沒有回過神來,只忙衝著玉冠男子施了一禮,恭恭敬敬道:“主人回來了。”

玉冠男子微微頷首,徑直走進院中,趁著老門房轉身關門的功夫,他眸光一凜,抬手便是一掌,夾著冷冷的風聲,狠狠落到了老門房的脖頸處,老門房頓時渾身癱軟,倒在了地上生死不明了。

蘇玄明強自鎮定的緊閉大門,瞧著躺在地上的老門房,雖已猜到了玉冠男子要甚麼,但仍是不可置信的開口問道:“大堂兄,你,你這是作甚麼。”

玉冠男子的眸光在他臉上打了個轉兒,眉宇幽幽,無可奈何道:“你臉上的面具,是我來了之後才煉製的,雖有些倉促粗糙,但易容成此人的容貌,還是有九成相似的,幸而此人一向深居簡出不引人注目,又是此宅主人的老奴僕,我之前已找了個由頭,將這處宅子賤賣了,並且放出話去,我早在廬陵城中買了處大宅子,要帶著這老門房一同過去,那麼明日,我帶著這副模樣的你離開村子,也不算突兀了,既如此,那麼他,就斷然不能留了。”

蘇玄明頓覺不忍,遲疑了一下,試探問道:“那麼將他打昏過去,藏起來,咱們走了,他也能活,豈不是救己也不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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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冠男子目不斜視,只語出平靜,平靜的像一道道寒風,狀若無害的刮過皮肉,卻留下

一道道細小乾涸的裂痕:“這世上本就沒有救己且不傷人的兩全之法,都是自欺欺人的,若你想活,那他便只能死,這並非是我狠心,而是無奈之舉。玄明,你生在皇家,此種身不由己,當見得更多些。”

蘇玄明畏縮了一下,心間生涼,仿若此時慢慢洇開的沉沉暮色,他定睛望住蘇子,一時無言,最終忍痛平靜道:“大堂兄,那麼,別見血。”

玉冠男子瞧也沒瞧他一眼,淡淡道:“你去灶房燒飯罷,我有些餓了。”

蘇玄明微怔,知道是玉冠男子有意支開他,只深深瞧了老門房一眼,便轉身離去了。

玉冠男子緊閉雙眸,衝著老門房默默告了聲罪,隨後緩緩抬手,手上紅芒閃現,他登時連半點聲響都沒發出,只身子極快抽搐了一下,便沒了氣息,並未有一絲血流出來。

隨後,紅芒在他的身上團團繞過,緊緊縛住,此時月懸西牆,月色下紅芒大作,那身軀隨之化為一捧輕塵,晚風輕拂,輕塵染上微涼的月華,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留下半分痕跡。

兩個時辰後,蘇玄明在捅滅了幾次灶火,燒糊了幾鍋飯菜,甩了幾把汗珠子,又抹了滿臉黑炭灰後,終於極為艱難而生疏的燒出一菜一湯兩碗飯,擺在廳堂中的老榆木如意紋圓桌上。

那碗碟的花色極好,溫潤的白底闊口蓮瓣瓷碗,上頭繪著一朵朵菡萏色的碗蓮,六寸見方的纏枝蓮玉瓷圓盤,兩雙雞翅木包銀筷子擺在邊上,倒是十分誘人。

只是盛在碗碟中的飯菜,卻是色香味全無了,玉冠男子依次看下來,看了個滿口苦澀,奚落笑道:“沒想到堂堂南祁國太子還有這般手藝。”

蘇玄明小心翼翼的坐於下首,警惕的打量了下四圍,抹了一把汗珠子,將黑炭灰糊了個滿手滿臉,訕訕笑道:“手藝不好,大堂兄就勉為其難吃一點罷。”

玉冠男子嚼了一口米飯,驚覺那米飯竟半生不熟,難以下嚥,那飯哽在喉中將吐未吐,他連忙喝了一口湯,誰料那湯竟鹹的齁死人,他試探了幾次,終於艱難嚥下,強忍著翻江倒海的噁心,他長長嘆了口氣,搖頭道:“你這手藝,哎,叫你燒飯,還是真難為你了,罷了罷了,還是我來罷。”

炊煙再度嫋嫋上旋,重新燃了炭火,重新淘米下鍋,洗菜翻炒,玉冠男子手上極快,不多時,便是一葷一素一湯兩飯,盛在花色極好的碗碟中,端上桌來。

蘇玄明臉憋得有些發紅,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一笑:“大堂兄,若非有那玉笏,我還真不敢認你是大堂兄呢。”

玉冠男子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即便是換了張臉,我也認得出你是蘇玄明。”

蘇玄明訕訕一笑,摸了摸自己臉上薄薄的面具,憂心忡忡道:“大堂兄,咱們為何不趕緊離開這裡,不都說遲則生變麼。”

玉冠男子喝了口湯,偏著頭笑道:“離開,怎麼離開

,在湖邊鬧了那麼一場,跑了那麼些人,即便當時眾人茫然,此時也早早的回過神來了,村口肯定盤查嚴密,明日正是回來覆命的萬毒宗弟子離開之日,到時村口處人多眼雜,守衛也十分鬆懈,咱們正好趁亂離開,而如今,此處是最安全之地了。”

蘇玄明點點頭,頗有些感念,又有些愧疚心虛,輕聲道:“大堂兄,當年之事,是父皇不對,大堂兄你,你,嗨,你能來救我,我感激不盡,可父皇的是非,我,我。”他欲言又止,終是無言以對,

玉冠男子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眸光平靜的在他臉上打了個轉兒,淡淡道:“不必再說了,禍不及子孫,更遑論你我還有幾分血脈相連。”

蘇玄明長吁了口氣,斟了盞茶敬到他的跟前,言語赤誠:“大堂兄,我們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玉冠男子一飲而盡,拍了拍他的肩頭,沉聲道:“一筆寫不出兩個蘇字,你能安安穩穩的承襲了南祁國的皇位,能有一番作為,重振國威,也就不枉費我今日的一番涉險相救了。”

蘇玄明重重點頭,停了半響,才環顧四周道:“大堂兄,那這裡,究竟是何處。”

玉冠男子軒眉一挑,笑道:“臨時找的落腳之地,還算安全。”

就在玉冠男子與蘇玄明說話之時,駐守在流坑村中的分壇弟子盡數出動,一部分嚴密把守村口,而另一部分則在村民居住的一隅,大肆搜捕,稍有不從者,便是血濺當場。

不過是一個時辰的功夫,便是血光四濺,染上微涼的月華,幾縷浮雲掩映著,月色暗淡,像月宮中的桂花樹在輕輕搖曳枝丫。

刀疤臉兒的這處宅子,離著村民所住不遠,那些嘈雜的搜捕聲和哀嚎聲,聲聲入耳,聽的人心驚肉跳,蘇玄明怔怔聽著,旋即打了個寒噤,輕聲道:“大堂兄,不會,不會搜到咱們這罷。”

“若他們能將大半逃走之人抓回,那麼便不會搜到此處。”玉冠男子眸光閃動,沉聲道:“可若抓不到,那定是會大動干戈的搜村了。”

雖未置身其中,但外頭的驚呼慘叫皆砸在蘇玄明心上,他凝眸想了良久,想到了重重不妙的後果,想的自己心頭一悸,聲音打顫:“那,那方才與咱們一同逃出來的人呢,他們,他們怎麼辦,他們,他們可沒有如此安全的地方躲著。大堂兄,咱們要不要幫他們一把。”

玉冠男子定定望住蘇玄明,眸光哀慼的搖了搖頭:“我並沒有如此大的本事將他們都救下來,當初將他們從湖底帶出來,一則是順手給他們一條生路,二則是出來的人越多越好,這村裡越亂越好,如此,咱們才能順順當當的離開此處。”

蘇玄明瞠目結舌道:“那,那他們,他們。”

玉冠男子眸光暗淡,如同被層雲遮擋住的月華,只若有若無的灑落:“他們,生路自然是真的,可跑不跑的出去,便是各憑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