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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回 返回青州

江蘺並未料到會有此等結局,他以為與他的再度相見,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可不料,他絕然長嘆:“難怪,難怪朝顏她。”話未完,他已哽咽難言。

蘇子眼角沁出不易察覺的冷淚,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江蘺驀然洩了口氣,渾身上下高傲的筋像是都被抽乾殆盡,跌坐在了椅中,他年少成名,自有一番孤怪輕狂,狂到極致,卻被人送了個癲字。可乍聞蘇凌泉這魔頭,比之自己更狂傲不羈,世人將卻其與天一宗的太上長老並稱凌雲二仙,他不服到了極點,憋足了勁兒要與他打上一場。

世事弄人,誰能想到,他與蘇凌泉的第一次交鋒,竟是在太白山下,當著天一宗與茯血派的面兒,當著朝顏的面兒,只出了一招便慘敗。

誰又能想到,他苦練了三年,機緣巧合之下修成了仙君之身,足足比蘇凌泉高了一個境界,可與他的第二次交鋒,卻又是一招慘敗。

他揪了揪自己的髮髻,失魂落魄的連聲詰問,究竟,究竟是自己太弱,還是,還是他太強。

方才那一劍,自己分明沒有了生機,誰想他竟放了自己,只因自己放了那小妖女,果然,果然,江蘺仰天長嘯,心下冰涼一片,朝顏啊朝顏,你果然沒有愛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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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蘺在這有些憋悶的屋內怔了良久,猛然打開門衝了出去,凜冽的寒冬撲在面上,有些冷痛,他的靈臺轉瞬清明,在空無一人的院中大喝起來:

“小妖女,小妖女,你出來,出來見我。”

“小妖女,你讓蘇凌泉出來見我算甚麼,你出來,出來啊。”

“葵兒,出來見我,出來。”

那聲嘶力竭的喊聲在四圍徘徊不止,越過空落落的枝頭,帶著淒厲的尾音落到深深寂然的後園。

落葵在掉光了葉的海棠樹下靜立,一把扯下枯黃的芭蕉,在指尖碾碎,驀地眸底有些溼潤,眸光模糊一片,她背過身兒去,雙手死死絞在一處,咬著牙冷薄道:“素問,送江少主出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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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時節,天寒地凍,夜沉如水,幽黑天幕上懸著一輪圓月,月色清寒,粼粼灑入院落,那一磚一瓦,一花一木,皆如籠輕紗,夜風微寒,吹的窗下樹影婆娑,廊下人影搖曳。

這幾日,落葵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無休無止的做噩夢。

聽著她似有似無的微弱聲音,蘇子已熬瘦了一大圈,眼窩深陷,手上捻著厚厚一摞方子,仍勉力神情如常的告訴杜衡,主子只是著了風寒,養一陣子就會好的。

可到了沒人的時候,他便再裝不下去,緊緊拉著她的手,夾帶著哭腔反反覆覆咬著她的名字:“落葵,落葵,你起來啊,你起來與我吵架,看,我又亂花銀子了,又買了假貨了。”

丁香在他身後無聲靜立,聽著此話,抬手抹過臉龐,便是一捧清淚。

數日前,蘇子與落葵離開了揚州,日夜不停的趕路,終於在第七日的夜間,城門關閉的前一刻,回到了青州城外。

這一路上,落葵神思恍惚,吃不下睡不著不說也不笑。

蘇子從未多問一句甚麼,只默默守著她,斟一盞熱茶過去。

是夜,落葵睡的極不安穩,一瞬兒是京墨與曲蓮陰森並立,推她跌高,一瞬兒又是江蘺逼問蘇凌泉的下落而不得,舉劍殺她,一瞬兒是在太白山下大開殺戒,染血千里,一瞬兒又是蘇凌泉叛出茯血,遠遁天涯。

她陷在噩夢中難以醒來,痛苦的熱汗滾滾,終於沒能熬得住,起了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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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王府中。

“蘇子回來了,甚麼,連夜回來的。”霖王端著盞熱茶,驚聞此訊息,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漾了出來,濺在手背上,燙的他嘶了一聲。

曲天雄躬身道:“是,方才城門的探子來報,蘇總管孤身一人快馬趕回的,屬下安排了曲蓮到水家打探,才知道是郡主病危,急傳了蘇總管回來。”

“病危。”霖王沉吟道:“小妹已然病了大半個月,雖說一直未曾露過面,可病勢一向平穩,怎會突然病危呢,屬實麼。”

“屬實。”曲天雄輕聲道:“曲蓮和京墨已經去看過了,的確是高熱不退,昏迷不醒。”

霖王擊掌嘆道:“好,好啊,好,這回,即便是不死,也得養上數月了,她是騰不出手來壞咱們的事了。”

曲天雄略一沉凝,道:“可惜的是,萬毒宗的幾處分壇悉數被毀,他們自顧不暇,有些事,只能靠咱們自己了。”

霖王有些惱怒的重重捶了下桌案,罵道:“說起來萬毒宗也是正陽道的中流砥柱,怎會如此不堪一擊,竟會被蘇凌泉一個人就攪了個天翻地覆,堂主死的死傷的傷,連總堂主也無能倖免。”

曲天雄暗歎,蘇凌泉是嗜血道赫赫有名的大魔頭,莫說是萬毒宗了,即便是天一宗,也未必是他的對手,區區幾個堂主,算的了甚麼,他訕訕道:“蘇凌泉與正陽道的仇怨極深,如今清算起來也是尋常,主子,給陛下和太后的年禮,屬下都已經備好了,您過過目。”他躬身遞了份單子過去。

霖王抿了口茶,開啟單子,仔細端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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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的晌午,落葵退燒醒來,乾涸著唇邊要水喝。

蘇子忙扶起她,一邊喂水一邊嘆:“可算是醒了,嚇死我了。”

落葵秀眉微挑,只默默道:“我餓了。”

落葵心裡明白,江蘺的驀然出現,令原本便勉力剋制絕望的蘇子終於心生絕望,再度崩潰。自己與蘇子都是福薄之人,終難逃宿命,他能放了他,但無法不能放了自己。程朝顏是蘇子心中邁不過去的坎,解不開的結,她死了,蘇子也跟著一同死了。落葵再明白不過的,若有朝一日,自己不再需要蘇子的護佑,蘇子會毫不猶豫的去找她,去陪她。

蘇子忙招呼丁香進來擺菜擺飯,像伺候廢人一樣,親手一口口喂到她的嘴裡:“好歹多吃一點兒,你是不是又瘦了,那天一抱你,就剩一把骨頭了。”

葵含了滿嘴的飯菜低語:“那件事,怎麼樣了。”

蘇子輕聲道:“都吩咐下去了,三月二十八之前,必定有個了結。”

吃完飯,是冬日裡難得的短暫暖陽,蘇子抱落葵去廊下坐著曬太陽,怕她著了寒氣,又拿了條毯子蓋在她的腿上,端了炭盆在她的腳邊暖著。

無風無雪的冬日,暖陽曬在人身上十分舒服,落葵微微眯起雙眸,又昏昏欲睡起來。

剛打了個盹兒,京墨卻一臉晦氣的回來了,一頭栽倒椅中,連聲喊道:“不好了,出大事了,咱們都成了妖怪了。”

“妖怪。”蘇子抬頭瞟了他一眼,落葵病著的這三日,京墨藉著要去鋪子照看生意的由頭,無一日守在床前,只在晨起和晚間過來看上一眼,蘇子原本是要發作的,但想到這半月來的辛苦謀劃不能功虧一簣,還是忍了下來,冷冷瞟他一眼,奚落道:“妖怪,莫非你修煉時走火入魔了,頭上長出角來了。”

落葵仍微闔雙眸,身姿不動,也不理他。

京墨眸中的陰厲轉瞬即逝,順手抄起桌案上的茶水,猛灌了幾口,才如常續道:“甚麼啊,我方才出門,不管走到何處,都有人對著我指指點點,說水家住了一群會放火的妖怪,不管我走到哪,都有人端了盆黑狗血提防著我,這下子真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

說話的功夫,杜衡匆匆趕來,衝著落葵與蘇子深施一禮,沉聲道:“主子,蘇將軍,出事了。”

冬日裡寒氣重,炭盆裡火星子噼啪四射,落葵終於睜開雙眸,精光一閃而過,裹緊了狐皮大氅圍爐坐著,拿火鉗子翻烤炭盆中的地瓜。

這地瓜紅心薄皮,在炭盆裡這麼一滾,冒出香氣騰騰的油來。若是火候拿捏的好,烤的外焦裡嫩,是實打實的冬日美味。

落葵忙著翻烤地瓜,頭也不抬道:“何事,竟如此慌張。”

杜衡瞟了一眼京墨,沉聲續道:“曲家大姑娘今日一回家,便被許府的人抓走了,說是二少爺中了邪,三日後要用她生祭。”

“生祭,”蘇子垂首,握著毛筆在摺扇上描了一枝紅梅,不疾不徐道:“能想出這麼陰毒法子的人,活該他中邪。”

“廢甚麼話,走,咱們去將曲蓮搶回來。”京墨一擼袖子就要往外衝,剛走到門口,卻又回頭蹙眉道:“你們,怎麼不攔著我。”

落葵窩在椅中,微微眯起雙眸,淡淡道:“你要尋死,幹嘛要攔著你,去罷。”

“喏,你的字好,一會兒題首詩。”蘇子將摺扇遞給落葵,與她對視一眼,他存了心只看熱鬧不管閒事,便沉聲道:“搶人,你忘了上回許家請來的那些牛鼻子老道了,就憑咱們幾個,人沒搶出來,自己便先成了刀下鬼了。”

京墨頓時打了蔫兒,退回到落葵身邊,垂首的蹲著,不知從何處撿了根樹枝在地上亂畫一氣,喪氣道:“那你們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