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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江湖不相信眼淚

曲蓮偏著頭,步步緊追,一步不讓:“他自己不說也就罷了,嘴長在你身上,他如何還管得了你說不說麼。”

落葵伸手來牽曲蓮,卻只牽住一把空落落的虛無,她抿了口冷茶,無奈一笑:“他逼著我發誓,若是說出去,便讓我臉上長痘,腳底長瘡,再者說了,我與他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處,說出去多難聽。”她知道曲蓮心思單純,是最好哄,拉過她的手,一臉苦笑:“莫非你想看我破了相或是壞了名聲,嫁不出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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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蓮驀然心軟,只好輕輕搖頭:“自然不想。”

落葵目不轉睛的望住曲蓮,眸光赤誠,言語柔軟,姿態放得極低,令人狠不下心說狠話:“好了好了,我瞞了你是我不對,好曲蓮,我給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我給你做羊舌籤,糟鵪鶉,莫要生我的氣了,好麼。”

羊舌籤與糟鵪鶉是曲蓮最愛菜色,是具山房招牌菜品,可三年前在具山房,落葵卻對這兩道菜嗤之以鼻,將其罵的一無是處,差點被具山房的掌櫃並夥計給打出去,而自己替她解圍,二人才因吃而結交。

她一想到這菜是落葵做的,便口舌生香垂涎三尺,便甚麼隱瞞欺騙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全然忘了自己尚在氣頭上,覺得只想一想那些菜名兒便忍不住直流口水,笑顏緩緩從唇邊眼角漾開,恍若千樹花開:“旁的也就算了,方才我吩咐了下人送了幾尾淇河鯽魚過來,晚間你正好做蜜燉煎魚。”

“好,好,還有我,還有我呢,我也要吃魚。”京墨湊到二人中間,不合時宜的撫掌大笑。

一想到是京墨這張嘴招來了場無妄之災,落葵便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好當場發作,只好忍住怒氣瞟他一眼:“你這一張嘴,原來只剩吃這一樁好處了。

方才落葵這席話雖是插科打諢半真半假,說的也是在情在理,但只轉念一想便破綻百出了,若曲蓮是個心機深沉的,仔細斟酌後,便有一百句言語來反駁了,但她卻未做仔細思量,只一門心思皆放在蜜燉煎魚和京墨身上。

眸光黏在京墨身上打了個轉兒,曲蓮咬了口瓜片,只覺入口生香甜而清脆,是難得的上品,尋常人家是吃不到的:“這是伽師瓜罷,聽說此瓜很是難得,除卻宮裡用的,餘下的早早的便被青州幾家皇親大戶搶了個精光,連我爹都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落葵,你是從何處找來的。”

說話的功夫,京墨已經大快朵頤的吞下兩塊瓜片,把手伸向了第三塊瓜片,滿口生香的他大大咧咧的揮一揮手:“若連點稀罕瓜果都弄不來,無雙公子這名頭可就真成草包了。”

曲蓮絲毫沒有被他的吃相嚇到,反倒眸光閃爍,手上還殘留有京墨的氣息,在鼻尖掠過,耳根又忍不住燒了起來,按下撲騰直跳的心,她微笑著點頭:“這瓜不愧是貢品,甜而不膩。”

凌霄花枝在牆上攀援,微風過處,凝翠般的葉片如同碧海波濤,層層疊疊湧上牆頭,橘色花盞在深碧淺綠的潮水中若隱若現,格外嬌俏可愛。

落葵並未接著這個話頭說下去,反倒笑盈盈的望著京墨,佯裝對他的近況一無所知:“好端端的你怎麼會來青州,爺爺呢,怎麼沒同你一起來。”

話未完,便勾起了京墨的傷心事,他眸中悲慼頹然半靠在庭前一株海棠樹下,渭然長嘆一聲,兩行清淚滾滾而下:“爺爺,爺爺半年前去世了。”

見他長淚滾滾,曲蓮也跟著傷了心,忙捏著帕子替他拭淚,邊擦邊抽泣:“京墨京墨,有話慢慢說,別哭了,你這一哭,我也難過的緊。”

京墨緊緊拉住她的手,哭的慘烈悲慟,難以剋制:“曲蓮,你看我,你看我傷心過了頭,叫你瞧笑話了。”

這噩耗半年前落葵已聽聞過一回,如今再度聽來,這心痛沒有消減半分,如同泡在寒冬冰水裡,痛的漸漸木了,她拍了拍京墨的後背,忍下心間的抽痛,佯裝對揚州之事一無所知,哀聲連連:“京墨,你先別忙著哭,爺爺的身子骨一向很好,為何會突然離世,京墨,你告訴我,爺爺究竟是如何去世的。”

“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爺爺先是......先是咯血,後來就......就漸漸臥床不起,請遍了揚州城中的......名醫,亦藥石無靈,不過半個月的功夫,爺爺......爺爺就撇下我走了。”京墨邊說邊哭,抽泣的一句整話都說不出,哭的慘烈,也沒有一個字說在了事實真相上。

這世間有兩種人是最自在的,一種是甚麼都不知道的糊塗人,一種便是甚麼都不想知道的明白人,奈何,奈何啊,落葵暗歎一聲,奈何自己終是做不到難得糊塗,終是做不了最自在的那個人,爺爺身死並非是抱病,更非壽終正寢,亦非京墨所說那般尋常,咯血是中了毒,藥石無靈是沒有解藥,曲家乃世間製毒使毒的祖師爺,此等功夫雖陰毒下作,卻是世間無往不利的功夫,好用至極,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不齒此道之人,卻在這上頭跌了跟頭丟了性命。

晴空萬里幾聲驚雷由遠及近,聲聲皆重重擊在落葵的心中,痛的不斷的滲出血來,彼時狂風夾著陣陣哨聲襲來,四下裡騰起潮溼的水氣,眼看一場暴雨將至。

京墨身子發軟,跪坐在地上起不來身,高一聲低一聲的慘烈痛哭,而曲蓮陪著京墨淚水漣漣,一條帕子早已被兩人的淚淹透了。京墨止不住的垂淚:“阿葵,爺爺剛走,京家的族人便霸佔了爺爺的大部分田地房產,將我攆了出來,真是人情比紙薄,我被逼的走投無路,這才賣了僅剩的房產田地做盤纏,來青州投靠你。”

見此情景,落葵在心底哀嘆一聲,曲蓮是個姑娘,乍聞噩耗,柔弱悲痛的難以自持,也算情理之中,可京墨堂堂七尺男兒,再如何悲痛欲絕,心底也該保有一絲清明,行事穩妥些才好,京墨在揚州原本不該走投無路的,可他悲痛欲絕之下行事慌亂,生生將活路給走絕了。落葵無奈搖頭,京墨這樣的心性,在青州恐難立足的。若,若有機會,還是送他回揚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好,她直直望住京墨,眸光赤城,言語篤定:“你放心,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人能傷害你。”

不遠處濃雲翻滾,狂風急至,裹挾著層層雨絲透過葉縫飛瀉而下,雨勢急促,頃刻間澆透了院落的每一處,落葵任憑雨水在臉上滑落,像是自己的心一般冰涼,心中疼痛如斯,卻沒有一滴淚流出。

“京墨,京墨,你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我,我,你放心,你放心,我以後一定護著你,不論出了甚麼事我都陪著你,絕不叫你過窮日子了。”曲蓮哭的妝也花了,髮髻也松了,溼透了的衣裳貼在身上,露出薄薄的膚色,她哭的如同死了親爹一般,“噗通”一聲跪坐在京墨身旁,伸手擁過他,將他緊緊環在懷中,可真真是抱頭同悲,淚涕橫流。

望著曲蓮同樣悲慼的淚,與他感同身受的心,京墨心下痛中帶甜,側目卻見落葵神情鎮定,只眸光悲慟,他心下不禁又酸又澀,轉過無數個念頭,想著落葵與京家原本便沒甚麼深情厚誼,這其間又隔了太多年不見,生分些也屬尋常,但曲蓮與自己不過是萍水相逢,這份赤誠之心便格外可貴了,京墨感動不已,擁著她痛哭:“曲蓮,我知道,我知道你待我好,你待我最好。”

落葵原本便不是柔弱之人,再如何悲痛欲絕,也甚少流淚,她身邊之人也皆是情緒內斂的,經年累月之下,她只當將傷心憤怒藏著掖著才是人之常情,自然不會瞭解此刻京墨心中的痛與甜,酸與澀,她滿心琢磨的是現下並非說話敘舊的時候,話說多了錯處也便多了,誰知道爺爺究竟告訴了京墨多少隱秘之事,誰又知道京墨那張快嘴還會說出甚麼隱秘來,索性只說往後不念從前,拍了拍他的後背:“京墨京墨,往後,不管往後有多難,咱們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京墨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痕,眸光一瞬,心安理得的應了下來:“那是自然,往後我便靠你養著了。”

這處老院落排水極差,一場狂風暴雨席捲而過,不消片刻便是積水橫流,水花翻騰,庭前的石榴花被雨水打落無數,順著溝渠蜿蜒直到遠處。

泡在雨中的三個人被澆了個溼透,落葵攆了京墨去隔壁屋換衣裳,又拉著曲蓮進了自己屋,遞給她一條帕子擦拭溼漉漉的頭髮。

屋角處擺了三口楠木箱籠,皆雕著一般無二的海棠紋,只是外頭的兩口沒有掛鎖,而裡頭的一口押了把黃銅琵琶鎖,鎖身上的朱雀展翅欲飛,通身鑲嵌拇指大的翠玉來裝飾,顯然盛放的是貴重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