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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回 長兄如父

落葵按了按額角,剛入夏時,北谷國便遣了使臣入青州面見楚帝,求娶雲楚國公主,越發的心裡煩亂,從前都是周邊諸國遣嫁公主來和親,如今卻要雲楚國出嫁公主去和親,果真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她搖了搖頭,嘆一口氣,陛下膝下子嗣興旺,足有二十幾個皇子,可公主卻只有兩人,早夭的長公主是王后雲降香之女,而平安長大的小公主則是許貴妃之女,唯有她可以去和親,但許貴妃定是捨不得的,宗室女倒是不少,可人家的女兒也是人家的心頭肉,哪一個爹孃都捨不得送出去遠嫁和親,此事在朝堂宮禁中吵鬧扯皮了一陣子,陛下一直未有決斷,和親之事便拖延至今。念及此,她心中一凜,頓時生出些不祥的念頭,眼見著和親不成,北谷國竟起了動武相逼的念頭。只是這些年雲楚國武事不興,不似北谷國整日枕戈待旦,這一仗雲楚國竟是毫無勝算的。

此次北谷國大軍主帥乃是久經沙場的一員老將,兩名副帥乃是出身武將世家的新貴,老將詭計多端,新貴抗揍能打,這些年來,只要有戰事,北谷國都是如此排兵布將,向來都是無往不利。反觀雲楚國,行軍打仗經驗豐富的老將,老的老傷的傷,或遭貶黜,或是入了土,而軍中新貴盡是些紙上談兵甚是順手,真槍實幹卻膽戰心驚的公子哥,幾場仗打下來,不是吃了敗仗但擄了幾個異族女子回來享用,便是早早嚇破了膽回家做富貴閒人去了。

這些年軍中將領的青黃不接,極大的削弱了雲楚國的戰力,幸而太子殿下頗有幾分楚帝年輕時的膽氣,不畏死肯鑽研,幾十場戰事打下來,雖有勝有敗,但無論膽氣兵法還是軍中威嚴,都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隱隱有直逼當年關內侯之勢。

只是,國力再如何強盛,也架不住三年一小仗五年一大仗的打,更遑論雲楚國如今不比從前,國庫空虛外強中乾,若真的狼煙再起,恐又是一場民不聊生的慘劇。

落葵凝眸不語,她是女兒身,縱有千般用兵之才,也無法親上陣前,於戰事是鞭長莫及無能為力了,她望著蘇子,冷清的眉目間憂慮重重,斂的無一絲笑影兒:“用一個女子就能解決之事,又何必動刀動槍,更何況雲楚國兵馬將領皆弱於北谷國,這戰事無論怎麼看都沒幾分勝算的,陛下絕不會輕易出兵迎戰,說不好最終還是會答應北谷國和親之事的,不過舍出去誰家的姑娘是樁難事。蘇子,吩咐探子盯緊了北境,北谷國稍有動作,隨時來報,你也得準備起來,若這一仗在所難免,你怕是又要隨太子領兵出征了。”

蘇子將剝好的橘子塞到她的嘴裡,輕鬆笑道:“我大仗小仗也打了幾十場了,你放心。”

戰場上刀劍無眼,水蘇京三家在沙場廝殺了數十年,埋進去了兩代人的鐵血枯骨,才有了今日關內侯水家在軍中的威望,而蘇子是關內侯的嫡傳弟子,兵法自不用擔心甚麼,藉著這威望調兵遣將也不難,但難得是他不僅要排兵佈陣,還要護衛太子的安危,絲毫不得大意,危急之時甚至要以命相搏,落葵垂首思量道:“現如今留在青州,可呼叫的人手還有多少。”

蘇子凝神一算:“大約還有三百人。”

“各堂堂主呢。”

“十人。”

吃完一枚橘子,落葵覺得不過癮,便又拿了一枚緩緩揉搓,不料卻被蘇子順了過去,放在炭盆沿兒上烘烤起來,她牽動唇角一笑,旋即沉聲道:“待文元之事了結後,調二百名影衛和五名堂主,編入太子衛隊,邊境局勢若真有不測,恐你與太子很快便要開拔前線,現下早做準備,以免臨陣亂了手腳。”

蘇子略微頷首,雙手翻飛如花,一道青光落於方桌上的素箋上,他指尖微動,不過片刻功夫,那枚素箋上便寫滿了字,他抬手在上頭抹過,素箋旋即化作一枚羊脂白玉佩,掛在了他的腰間。

窗下落進半個人影,蘇子起身瞧了瞧,是杜衡與見愁握刀而至,低語交接,他微微頷首,這二人歷練多年,已可以獨當一面了。

青花白瓷薄胎方盆中的水仙抽出修長婀娜的碧葉,其間點了幾枚凝白半透的花苞,尚且欲開未開,甜香卻已四溢醉人了。蘇子一邊往盆中添了些清水,一邊凝神道:“霖王怕是要有所動作了,到昨日止,他在九州全境的靈諜堂已被拔除了九成,訊息不日便會傳到他的耳中,他定是要發瘋了一樣報復的。”

落葵略一頷首,輕快笑道:“無妨,不是還有你麼,若到時他真的領著人殺了過來,那麼你斷後,我先走就是了。”

蘇子狠狠哽住了,無奈的揉了揉她覆額的劉海。

落葵笑著輕咳了幾聲,揚眸望向窗外:“青公子怎麼還未回來,他的要緊事,竟比他三哥的性命還要緊,要半夜才能回來,這也便罷了,還累及我睡不了個安生覺。”

蘇子趕忙往炭盆裡添了一捧蘭花炭,炭盆裡登時竄出寸許高的火苗,噼啪作響:“如今這世道,重色輕兄的人多了,多空青一個也不算多。”

落葵揚眸輕笑:“你也是。”

蘇子不屑的哼了一聲,抬手摸了摸烤的熱烘烘的橘子,忙剝開遞給她:“吃點熱乎的,省的咳嗽。”

“我不止重色輕兄,我還重色輕友,蘇子,你最好求一求老天,到那日別出來個美人兒擋道,否則我真的會不管你的性命,跟美人兒一道走了。”話音方落,窗外便傳來空青的笑語,聲音壓得極低卻隱含少見的欣喜。

落葵忙跳下床來,披上半舊的月青色團花小襖,又拿過寶藍色攢牡丹花靠枕墊在椅靠上,端正了姿態正襟危坐,臉上卻哧哧地笑不停:“蘇子,早與你說過,莫要人後嚼舌根,看這報應來的多快。”

蘇子抄過條姜黃色薄毯蓋在她的腿上,皺了皺鼻尖兒,嗔道:“分明是你先說的。”

空青推門而入,帶進一身的寒意,他鼻尖凍的通紅,烤了好一會兒手,才驅散了滿身的寒意,偏著頭笑道:“我沒聽到,便算是沒說。”

蘇子似笑非笑的嘆了口氣:“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

落葵拿著火鉗子,從炭火中扒拉出幾枚烤栗子,夾起來遞給蘇子,笑道:“行了,特意給你烤的,就是為了堵你的嘴,你慢些吃,嘴裡燙的起了泡可沒藥醫。”

蘇子這才開懷一笑,小心拈過栗子,從左手倒右手,從右手倒左手,如此反覆了許多次,才撥開了塞進嘴裡,口齒不清道:“唔唔,不愧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孩子,最知道心疼我了。”

空青撲哧笑出聲來:“你一手拉扯大的,這話聽著怎麼如此彆扭。”

蘇子輕輕撫著落葵的長髮,拿手比劃了一下,念及舊事不禁悵然,悵然歲月匆匆,年華老去,他十分正經的悵然道:“我十八歲時,落葵才出生,我含辛茹苦的,一手把她從這麼點拉扯到如今這麼大,這還不是長兄如父麼。”

落葵作勢拍了蘇子一下,藏不住的笑意從眸底漏出來,像是春光明媚,奕奕光彩令人移不開雙眸:“你這張嘴啊,何時才能不胡說八道。”

空青卻抓住了蘇子話中的重點,笑的詭異:“蘇子,你年長落葵十八歲,那敢問您老今年貴庚。”

蘇子長長的舒了口氣,翻了個白眼兒道:“你猜。”

落葵差點從鼻孔裡噴出茶水來,抑制不住的想要告訴空青蘇子的年紀,但微微側目卻見蘇子眯著雙眸,像是在威脅她莫要多話,她咬牙忍了良久,才端正了坐姿,一臉凝重旋即冷言道:“街面上都清乾淨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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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清乾淨了。”蘇子點頭。

落葵圍上玄狐皮大氅,緩緩起身:“走罷。”

空青不明就裡,但卻未多言甚麼,跟在二人身後出了門。

夜深人靜,整個院落黑漆漆的一片,眾人早已睡的深沉,院門大開,杜衡守在門口,見三人悄無聲息的出來,忙提燈引路,領著眾人到了隔壁的院落。

平日裡,這處宅子裡進進出出的只有一對小夫妻,靠著在巷子口擺攤為生,冬日裡賣些糖葫蘆烤紅薯炒板栗之類的吃食,夏日裡賣些糖水綠豆水酸梅湯之類的湯水,春秋兩季則賣些應季的瓜果時鮮,日子過得平淡而清苦。

空青在水家已住了很長一段日子,進進出出的也會遇到這對小夫妻,還曾在攤上買過些瓜果時鮮,但他從未對這處宅子和這對小夫妻起過任何疑心,而此時他抬眼相望,只見那對小夫妻像是換了張臉一般,平日裡低眉順眼的憨厚模樣全然沒了蹤影,只一臉冷薄而警惕的立在門口,見著落葵過來,忙單膝跪下,恭恭敬敬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