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倒是讓唐雲昭為難了。
他不是女人，也不太瞭解女人心。
唐雲昭側頭看向楊淳。
楊淳卻突然笑了起來，這一笑，頓時如同山花爛漫，讓周圍的景物都彷彿黯淡了幾分。
“你笑什麼？”唐雲昭有些窘迫。
“你歪頭的樣子好像府裡的阿黃，我有時候跟它說話它不懂，就這麼歪著頭看我。”
竟敢拿狗來形容他！
“派人盯著周氏，我覺得她這安穩日子過不了幾天。”楊淳說道。
“聽聽外邊都是怎麼傳的，那些人怎麼能肯定老爺是被人殺害的而不是自殺的，我看闔都這些人來這兒就是搗亂的。”王府的一個下人說道。
另一個附和道：“我倒是覺得這些人說道而有道理，難道你不知道嗎？老爺前一天還樂呵呵的，想著要娶李婆子的女兒，第二天就發現自縊在家中，這怎麼可能。”
那人恍然大悟，“說的有道理。”
周氏這時咳嗽了一聲，兩個下人回頭，發現是周氏站在那裡，當即嚇得魂不附體，跪下來磕頭求饒，“夫人饒命，我們只是聽外邊的人都這麼說跟著瞎猜測的。”
這幾天這種話周氏聽得多了，也麻木了，不覺得什麼，她神情疲憊，揮揮手，讓這兩個人下去。
旁邊的丫頭攙扶著她，在花廳裡坐下。
周氏看著窗外已經凋零的枯木，道：“原以為枯木還會逢春，可是枯死的樹幹便是枯死了，為何還要心存妄想呢。”
到了夜裡，周氏的房間的窗戶忽然被一個石子打了一下。
她本來就睡得不踏實，此時從夢中驚醒，開啟窗戶檢視，發現了掉在窗戶下面的石子。
她頓時回房穿好衣服，來到後花園的一個涼亭裡。
這時，從陰影中鑽出一個人來，一把便抱住了周氏。
“我今天來是帶你跟我一起走的。”那是個男人的聲音。
周氏並不反抗，聲音裡帶了哭腔，“你走吧，如果我離開了王府，那麼便等於承認了王全仁的死跟我有關，這次來查案的可是當今太子，你覺得我們能逃到什麼地方去，你不要再來找我了，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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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當周氏看到落在她窗戶外邊的石子時，便知道這個投擲石子的人是誰。
那塊白色的石子是兩個人約定的暗號，一旦有什麼事情就以此為信，兩個人在夜裡到後花園相見。
兩個人還在上演苦情戲碼，忽然之間，四周燈火通明。
周氏的心裡咯噔一下，立刻就將那人往身後一推，大喊道：“你快走！”
王府周圍已經被圍得水洩不通，即便是長了翅膀也飛不出去，哪裡還有退路可言。
“周氏，你終於原形畢露了，現在，你可以交代是怎麼殺害了王全仁的吧。”唐雲昭從重兵之中踱步出來，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
周氏啞口無言，渾身一軟便跪在地上，“罪婦知錯，這些事情都是罪婦一人所為，還請您繞過他一命。”
“你們兩個倒是情深。”楊淳在一旁嘖嘖嘆道。
那個男人見如今這陣勢，知道在劫難逃，便將罪名都攬在了自己身上：“這些事情都是小人策劃的，她並不知情。”
“你一個外人如何能進得府中不被發現，本太子詢問過全府上下的人，沒有一個說曾經見過有外人進出，這罪名你攬不著。”
那人還想繼續說下去，被周氏打了一巴掌，打蒙了，“你閉嘴！這裡有你什麼事！”
“說說吧，你們兩個是什麼關係？”楊淳問道。
“如您所見，原本在嫁給王全仁之前，我倆便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曾經都有了婚約，可王全仁看上了我，非要逼迫我父母將我嫁給他，最終我父母不得不妥協，可是嫁過去之後我才發現他朝三暮四，花心無比，小妾娶了一個又一個。”周氏說著落下淚來。
“我也從一個妙齡女子熬成了如今這般模樣，我曾以為他早已娶妻，誰知他聽說我家人之後便心灰意冷，遠走他鄉做生意去了，至今未娶。
“他回到禹州，來找我，說還未忘記我，我便念在以前的情誼跟他在一起了了，之後我便想著如何能拜託王全仁，跟他長相廝守。”
說到這裡，周氏停頓了。
“所以你就想辦法殺了王全仁？然後再跟他在一起？”
“他已經辜負了我這麼久，為什麼我這麼做？我難道要一輩子這麼蹉跎下去嗎？”周氏的眼淚已經哭幹了，她昂著頭顱，堅定地說道。
這個樣子彷彿她沒做錯什麼。
“把人抓起來。”唐雲昭聽完後淡淡地說道。
周圍的士兵便上前一把將兩個人給按住了。
“這些事情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事到如今我無話可說，可我不想牽連無辜的人，請太子殿下放過他。”話音還未落，周氏便一躍而起，往旁邊的石柱撞了過去。
登時血水四濺，玄衣上前檢視，人已經沒了氣息。
“什麼東西都沒問出來，就這麼讓她死了。”楊淳覺得可惜。
禹州刺史一案便這麼了結。
唐雲昭心中悶悶不樂，他來這一趟算是白來了，到最後什麼也沒查出來，反而翻出了一樁舊情。
這算個什麼事。
鄭大人跟唐雲昭連夜整理案件的始末，形成文書。
他們打算在禹州修整幾日便啟程回闔都。
此時的小鎮並不發達，跟之前的琉璃城沒法比，清風跟唐雲舒下榻的地方已經是鎮上最好的客棧。
唐雲舒懶懶地倚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眼睛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門口的方向。
他們帶來的盤纏在路上被偷了大部分，剩下的這些只夠付房費，但卻買不了上好的藥材。
清風只能去四處看看有沒有可以採的草藥。
唐雲舒也提出來他們不用住這麼好的地方，但是被清風用她暫且不宜移動為藉口給回絕了。
小荷留在客棧裡照顧唐雲舒，“公主，我看清風公子對您十分上心，您回去之後可得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他的藝醫術這麼厲害，說不定可以在朝中某個一官半職。”
唐雲舒抿唇一笑，點點頭，“到時候我自然會說的，父皇定會好好賞賜他的。”
不一會兒，清風滿頭大汗地推門進來，“你們看我找到什麼東西了。”
他將身後揹著的籮筐接下來，放到兩個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