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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三源紀(一)

沐風一聽又有故事,意外的同時更添興致,趕緊坐直了身體,傾聽大牧師慢慢地講起來:“這一天天氣晴朗,一掃往日的陰雨連綿,這樣好的天氣就像諸神突然撥開了雲霧,讓我們飛向太空的腳步毫無阻礙。”

大牧師用極緩慢的語速講著,雖說是在講故事,但更像在述說往事,又似乎是在翻閱一本當年的日記:“我們的導航員全都站在發射架的頂部,底下是數不清的民眾,這是亞特蘭蒂斯人飛向宇宙的日子。如果說原先在太陽系馳騁只是漫步的話,那麼這一次在新型人工智慧的引領下,我們將飛向更遙遠的世界。”

小胖聽他再次提到“人工智慧”時,輕呼一聲,叫道:“又是人工智慧?是什麼時候的事?在地球上嗎?”看了顏希一眼,見大家都不做聲,於是趕緊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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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風等人之前在A基地時,也曾透過“隱刃”的秘密檔案,搜尋過關於亞特蘭蒂斯人的歷史,對這個遺族的資訊大概瞭解一些。沐風這時忽然想起一事,尋思道:“冷總裁和刺骨說過,當人類擁有了人工智慧之後,就能進入下一個時代,也就是被超域文明所屠戮的時代。這樣看來,亞特蘭蒂斯人擁有了人工智慧並非好事,可能會被超域文明打擊。”

大牧師也沒受小胖的影響,繼續說道:“今天的太陽很大,光線也很充足,這也許是一個好的預示。我們看著腳下數以千計的反重力飛行器,忍不住自豪起來,因為在視線之外,不知道還有多少,這是我們這個民族的驕傲,也是我們整個太陽系文明的驕傲。也許宇宙之中只有我們太陽系有高等級生物,更有可能的是,我們是宇宙大爆炸後第一批進化出智慧果實和創造文明之樹的種族,否則我們發出了那麼多資訊,為什麼沒有人回應呢?不過這些事對於今天來說,都算不得什麼了。”

沐風聽到這裡,心想:“大約許多種族都認為自己是第一的,可惜事與願違

,你越想什麼,現實越給你相反的結果。”

只聽大牧師的語調忽然變得有些激烈,目光也隨之明亮了很多,他加速說道:“準備,升空,飛向宇宙。然而就在下一秒,現實給我們論證了外太空為什麼沒有人回應。忽然間,底下的人們開始喧鬧起來,當時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感覺周圍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不少。我們都取下眼鏡,抬頭望去,這才大吃一驚,原來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塊六邊形的鏡面物體。而就在此時,飛碟已經全部啟動。我不知道天上這個東西代表著什麼,但下一刻,我就明白了,這代表著死亡。所有的飛碟突然全部從半空中跌落下來,我甚至清楚地聽到底下的人們在驚恐地尖叫著,這尖叫聲充滿了絕望。我們站在發射架上,看到了末日來臨前的景象。”

大牧師神色茫然,頓了一頓,才接著道:“對於物體和空間、引力的關係,我們早已熟知於胸,經過無數的計算,才迎來了今天走向宇宙的時刻。可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不符合邏輯的情況?後來,我們取下了發射架上的螺栓,讓一塊板子搭落到地上,這才得以逃生。今天,我寫下這段回憶,後人也許只當做一個故事來看,但我想告訴你們,這是真正發生過的事。他們從不曾離去,一直在宇宙深處窺視,總有一天,仍會像今天這樣,將所有人吞噬。”

眾人聽大牧師說完,都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尤其是那一句“他們從不曾離去,一直在宇宙深處窺視”,直讓在場的人感受到相似的宿命和冰冷的未來。

過了良久,沐風才道:“亞特蘭蒂斯人就是因為超域文明的打擊,才從母星來到地球的?”

大牧師緩緩點頭,原本燦若星辰的瞳眸彷彿一下子失去了光華,他說道:“不錯,一萬多年的時間,好像一個命運的輪迴。我們亞特蘭蒂斯人和地球人類在時間跨度上同樣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但在空間上,卻連太陽

系都出不去,也許永遠也出不去了。”深深呼吸了一下,說道:“所以我們後來制定了一個名叫‘三源紀’的計劃。”

沐風精神一振,急忙問道:“是呀,聽說這個計劃需要人工智慧,後來你們奪走了安德烈亞教授的智源體,可西蒙跟我說過,老鷹的做法是不對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牧抬頭師看了西蒙一眼,說道:“老鷹的做法不是不對,只是起不到任何作用。這是我們亞特蘭蒂斯人數千年以來最大的秘密,他如何能夠知曉真相?事到如今,也沒必要隱瞞了,我說給你們聽也沒有關係。其實這個所謂的‘三源紀’計劃,是一個逃離計劃,逃離太陽系,逃離對地球最後的審判。這就是真相,這就是我們祖祖輩輩所設想的一切。可後人以訛傳訛,在‘三源紀’後面加上‘時代’二字。也許,那確實是一個時代,是新的時代,也是地球上所有生物永墮地獄的時代。”

沐風聽到這個所謂的“數千年以來最大的秘密”竟然只是一個“逃離計劃”,心想老鷹曾信誓旦旦地要統一全球,可到頭來只是亞特蘭蒂斯人想要離開地球而已,這是多麼地荒誕和諷刺。沐風不禁啞然失笑,看了看大牧師,又看了看西蒙,只見一個滿臉滄桑,雙眼透露著焦慮;另一個卻是朝氣蓬勃,目光中充滿對未來的暢想。然而這些人的結局,終究是要分道揚鑣,似乎地球只是一個中轉站,沒人敢在此過多的停留。想到這裡,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陣悵然若失的感覺。

各人這次不再搶問,靜靜地聽著大牧師往下說道:“當太陽系裡的某一個文明出現人工智慧後,黑暗中的吞噬者便會來奪走這個星球上全部的智慧生物。這裡面沒有憐憫和悲哀,也不存在公正和道德,所有人類文明裡面關於正義和邪惡的篇章,都只是對美好的幻想世界的頌唱,因為在真實的世界裡,我們什麼都沒有,就像一個個裸露在泥地裡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