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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越獄

那警察帶他出了牢房,直奔頂樓。

來到天臺上,一架直升機正在空中盤旋等待,見他們上來,迅速飛近,將兩人接了上去。沐風見飛機上只有一個駕駛員,心下稍安,耳聽得腳下警報聲驟然響起,十幾個警察跟著追了出來。那駕駛員看也不看,將直升機掉頭,迅速離去。

這直升機的飛行速度當真好快,沐風見離警局已遠,回頭看了看坐在身旁的年輕警察,又看了看那駕駛員,暗忖:“他們只有兩個人,我要不要現在動手,先制住他們?”卻見那年輕警察忽然把帽子摘下,露出一頭烏黑的長髮,右手一掀,將臉上一層薄薄的貼皮取了下來,頃刻間,只見一個清美絕倫的少女出現在他面前。

沐風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了,細看那少女,大大的眼睛,眉似初月,膚脂如雪,彷彿在那裡見過。腦袋忽然“嗡”地一響,忍不住雙手抱頭,苦思冥想,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那女孩見他神情異樣,急問道:“你怎麼啦?”沐風抬起頭來看著她,慢慢的道:“我...我認識你?”那女孩聽他如此說,怔了一怔,問道:“你不記得我啦?”

沐風搖搖頭,眼見她又驚又急,但神色中確是真情流露,絕無半點虛假,尋思:“莫非這兩人不是執燈會的?難道他們就是我的朋友,來找我來了?”想到這裡,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大叫道:“我是不是見過你?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知道我是誰嗎?”那女孩明顯一驚,問道:“什麼都不記得了?怎麼會這樣?”

那駕駛員突然開口道:“總裁跟我說過,他會失去記憶的,至於什麼時候恢復,就看他自己了。”沐風和那女孩聞言,齊問道:“你怎麼知道?”那駕駛員笑了笑,道:“總裁說這是一種後遺症,不過不必擔心,將來總能記起來。”

那女孩眉頭微蹙,好一會兒,才對沐風道:“既然將來能想起來,那你也不用著急,都會好的。”

沐風點了點頭,見她溫婉可人,心中怦然一動,笑問:“你叫什麼名字?”那女孩盈盈一笑,白玉般的臉上更添迷人嬌色,嗔道:“這是我第二次告訴你啦,你可要記住了。”沐風“嗯”了一聲,使勁點頭,只聽那女孩一字一字道:“我叫寒雪凝。”

原來這少女就是和沐風一起去4X基地的女記者寒雪凝。

沐風自已忘記當年的情景,口中喃喃:“寒雪凝,寒雪凝,嗯,我記住了。”心裡努力去回憶這名字,雖有印象,但那裡想得起來。

寒雪凝問道:“你還記得你自己的名字嗎?”沐風正在想事,隨口回道:“嗯,我叫wind... ...”寒雪凝“嗤”地笑了出來,說道:“那倒也對了一半,只不過還是英文的。”

沐風回過神來,問道:“你知道我叫什麼的,對不對?我只記得這個名字了,我也想過可能不是。”寒雪凝收起笑容,悵然道:“你這一年裡都經歷了什麼?為什麼會失憶?”

沐風一凜,不禁想道:“一年?我怎麼記得在...在那裡過了好多年了,就算我記不清楚了,但最起碼不會只有一年。”看著她又問:“那我到底叫什麼名字?”

寒雪凝嘆了口氣,道:“你姓沐,單名一個風字”沐風喜道:“沐風,原來我叫沐風。”說話之間,臉上仍舊一片茫然,又道:“你說說咱倆怎麼認識的,也許我會記起來。”寒雪凝心想也是,說道:“好,我現在就講給你聽。”

於是將在學校交流會時以記者身份提問,再到兩人同闖4X基地等一一說了,最後道:“你被動物帶走後,我就一直在等你... ...”忽然臉上一紅,覺得“一直在等你”這五個字竟是說出了自己心裡所想,大是不妥,偷偷看了他一眼,好在他臉色如常,繼續道:“從那天後,我就一直沒有你的訊息,直到最近才知道你在羅馬,你沒事就好。”

沐風聽她說完,不但沒有半點印象,反而更加茫然,心想:“我以前還做過那麼多事?可真是一點也不記得了。”回想她剛才所說的經歷,忽然“咦”了一聲,叫道:“不對。”寒雪凝一怔,問道:“什麼不對。”

沐風笑了笑,並不回答,心裡卻想:“她若是一個女記者,為何單單只對那4X感興趣,她千方百計叫我去那基地,難道只為了一個報道?世界上的新聞多了,何必冒這個險,況且風險又極大,一但被抓,不說記者,就連實習也無法繼續下去了。”

他心思本就敏捷,只是以前專注自己喜歡的事情,哪裡有功夫去想這些。當日沐風陪著寒雪凝去4X基地,也不過是當局者迷,而他此時失去記憶,聽她述說往事,就如同是聽別人的故事一樣,細細品味之下,才覺得事有不對。

寒雪凝見他痴痴地出神,以為他還在努力想過去的事情,溫言道:“你不要太擔心,以後會記起來的,那也不急在一時。”沐風“嗯”了一聲,聽她安慰,心裡還是甜甜的,暗想:

“寒雪凝是第一個來認我的朋友,又千里迢迢的趕來找我,即使她要騙我,我也要對她好。”問道:“你被4X關著,後來怎麼出來的?”

寒雪凝輕嘆一聲,道:“我等了...等了你很久,我知道讓你去救我們是不可能的,那裡畢竟是4X的基地...但我覺得,你一定會來的,只是想不到你失去記憶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撇下我的。”

沐風一邊聽她說話,一邊悄悄地注視著她。耳內是脈脈柔情的話語,眼中是她楚楚動人的模樣,心中忽動,禁不住想道:“我夢裡的白衣女孩,不就是這個樣子嗎?莫非白衣女孩就是寒雪凝?”想到這裡,臉上一紅,心情激盪,竟不好意思去看她。正想說些什麼化解尷尬,忽見她臉上殺氣一現,突然從腰間掏出手槍,直指那駕駛員的腦袋,喝道:“掉頭,去佛羅倫薩。”

沐風不由得一愣,心想:“你們不是一起來的?”

那駕駛員也不緊張,慢慢道:“可是總裁說過的... ...”寒雪凝不待他說完,冷笑道:“他現在可管不到我啦,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沐風想起一事來,問道:“他是4X的人嗎?”寒雪凝雙手持槍,指著那駕駛員一動不動,說道:“不錯,這小子身手很好,你把他的槍下了,我們就不用怕了。”沐風聽她叫自己幫忙,那是榮幸之至,當下喜滋滋的將對方身上的手槍取了過來,又問:“4X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又叫你跟來?”寒雪凝道:“這個說來話長了,等下慢慢告訴你。”

沐風見那駕駛員被槍指著,倒也老老實實,忽然又想起一事來,問寒雪凝道:“對了,你怎麼有卡洛兒和安東尼奧的相片?”寒雪凝收回手槍,但仍舊拿在手裡,槍口向上,道:“是這樣的,以前每天給你送飯的那個警察就是執燈會的,因為警局將你看得很嚴,無法輕易把你綁架出去,於是藉著每天給你送飯的機會來觀察你的一舉一動。”頓了一下,道:“今天那假警察本來想用這張照片引誘你跟他出去,只可惜事不湊巧,我先趕到,便把那假警察殺了。”

沐風聽完,背後出了一陣冷汗,心想:“這可真懸。”問道:“你也知道執燈會?”寒雪凝還未回答,那駕駛員先道:“這個組織存在很久了,據說他們的歷史似乎跟人類文明一樣長,他們的會員分散各地,但沒人清楚他們的來歷,即便是‘執燈會’這三個字,知道的人也很少。而最厲害的是,他們的成員還包括許多大國的重要首腦,一部分人更是掌握了當今世界的政治、經濟命脈。”

沐風倒吸一口涼氣,嘆道:“怪不得,我也是第一次聽說。”隨即想道:“對了,我是失憶患者,聽到大部分事大抵都屬於是‘第一次’。”見寒雪凝不說話,知道那駕駛員所說不假,只聽他繼續道:“執燈會現在就想要智源體,總裁探聽到他們的一些情況,知道他們在進行一項計劃叫做‘三源體紀’,雖然還不清楚具體內容,卻知道那智源體是其中關鍵的一環。”

沐風驚道:“智源體?你們也知道智源體?”忽然想起:“在廢舊工廠時,好像聽到老鷹確實提到過4X。”只聽那駕駛員道:“他們抓走你那兩個朋友,就是想跟你交換智源體,我們只好先將你帶出來再說。”沐風急問道:“這麼說,他們兩個還沒死?”那駕駛員道:“這個...總裁沒說,不過既然他們要跟你交換,自然不能將那兩人殺死了。”

沐風大喜,心情登時好了不少,又聽他一再提到“總裁”兩個字,便問:“總裁是誰?”寒雪凝道:“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冷子揚的哥哥,是他叫我來救你的。”

沐風道:“是的,你說過在4X基地裡,是哪個叫冷子揚的人抓住了我們,但是他哥哥為什麼這麼好心要你來救我?”寒雪凝皺眉道:“我也不知道,但既是執燈會和4X都要找你,肯定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那駕駛員聽她說完,哈哈一笑,道:“也不見得吧,總裁說只要接觸過的執燈會的人都知道,我們跟他們可不一樣。”寒雪凝哼了一聲,冷冷道:“你好好開你的飛機,別亂來,小心槍走火。”

沐風卻點頭道:“這倒也是,我親眼見他們將人活活燒死,手段非常殘忍,我自己也親自領教過的。”寒雪凝見他居然不贊同自己,略感詫異,但想他說的應該也是實情,於是“嗯”了一聲,說道:“對,他們一個明槍,一個暗箭,半斤對八兩。”

沐風又問:“那我們去佛羅倫薩幹什麼?”寒雪凝側了側身,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又看了一下駕駛員,使了個眼色,沐風心想:“你怕駕駛員聽到,做事還挺謹慎。”衝著她微微頷首。

直升機飛到佛羅倫薩時,已近中午,寒雪凝要那駕駛員把飛機停在郊區的一條公路邊上。兩人從機上下來,寒雪凝用槍指著那駕駛員道:“好啦,你回去吧,不要跟著我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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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風站到直升機外,這才看清楚那駕駛員的模樣,原來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臉膛偏黑,濃眉大眼,左邊眼角旁有一顆小小黑痣,一副精明幹練的樣子。

只聽那駕駛員用無奈的語氣道:“好吧,你們好自為之,不過等你們事情辦完,希望你們到4X基地來一趟,我們總裁有事相詢,並無惡意。”寒雪凝道:“知道了,你走吧。”站著原地,眼看著直升機開走,直沒了蹤影,才對沐風道:“好了,我們快走吧。”

沐風問道:“去哪裡?”寒雪凝道:“先去德國,我們集團的總部在那裡。”沐風問道:“什麼集團?”寒雪凝微一遲疑,說道:“叫三原社。”沐風急道:“可是我那兩個羅馬的朋友還在執燈會手裡,我要去救他們。”寒雪凝笑了笑,柔聲道:“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4X他們肯定也會來找我們,所以現在急不得。”

沐風心下黯然,尋思:“現在我連他們被關在哪裡都不知道,其實前面讓執燈會的人抓走了還好點,起碼有線索,如今卻到哪裡去找他們?”又想:“他們用卡洛兒和安東尼奧來威脅我,是想要智源體,應該一時半會兒不會對兩人下毒手,如果我單槍匹馬去救他們,也不知能不能成功。老鷹太也狡詐,幸好在廢舊工廠時,讓我奪回了智源體。嘿嘿,若不是我能看到四維,早就被他們打死了。”

他想到這裡,但覺憑藉“能看到四維”這五個字,應該也是無敵般的存在了,若是去救卡洛兒他們,定能把執燈會殺個一敗塗地,片甲不留,那才是真正算是神一樣的男人。想到精彩處,右手不自覺地做了一個砍殺的姿勢,正自得意,忽見寒雪凝在旁瞧著自己,不禁臉上一紅,回過神來:“他媽的,如果我真的這麼厲害,兩條腿怎麼都被打傷了,真是白日做夢。”

寒雪凝見他一會兒傻笑,一會兒愁眉苦臉,還以為他在為朋友擔心,安慰道:“我以前跟你說過的,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放心吧。”沐風笑道:“嗯,我相信你,你是我現在唯一能記起的朋友。”心裡卻想:“如果實在沒辦法了,大不了用智源體把他們換回來。”

寒雪凝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手機來準備撥號,剛按了幾個鍵,又停下來,把手機扔到地上,用腳踩碎了。沐風道:“你怕有跟蹤裝置?”寒雪凝點點頭,道:“我們先往前面走走看吧。”

兩人順著公路往北邊走去,沐風一邊走一邊道:“我一下知道了兩件事,有好也有壞。”寒雪凝問道:“什麼好壞?”沐風道:“好的是,我知道了一個以前認識的好朋友,那就是你。壞的就是,現在4X也要找我了,可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4X、執燈會,好像都不好惹。”

寒雪凝笑道:“那如果給你一個選擇,讓你不認識我,同時可以避免其中一個找你... ...”沐風不等她說完,搶道:“那還是認識你吧,雖然多了個敵人,可也多了個朋友。”寒雪凝大喜,滿臉笑容的道:“那你可虧的很哪。”

正說著,一輛大貨車從兩人背後開了過來,寒雪凝聽到聲音,趕緊回頭招了招手。那貨車“嘎吱”一聲停下,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胖大司機探出頭來,用意大利語問道:“去哪裡?”寒雪凝伸手縷了縷被風吹到額前的秀髮,也用意大利語道:“前面有一個小鎮,你能載我們過去嗎?”

沐風又驚又喜,低聲道:“太好了 ,原來你會說意大利語。”寒雪凝笑了笑,聽那絡腮鬍道:“不好意思,我直接去佛羅倫薩。”寒雪凝又道:“就在前面不遠,我可以給你一些現金,順路就可以到。”說著伸手去口袋裡掏錢。

沐風見她右手往身上摸去,以為她想劫車,不及問她,先把手槍掏了出來,用英語喊道:“別動,下車。”這把手槍便是那直升機駕駛員的。

寒雪凝見他突然舉槍,微微一怔。那絡腮鬍也不知道懂不懂英語,但見槍口對著自己,倒也乖覺,急忙舉起手來,迅速從車上跳了下來。寒雪凝對那絡腮鬍道:“你的手機給我。”那絡腮鬍哪敢違拗,掏出手機遞了過去。

寒雪凝伸手接過,對沐風道:“你來開車,我打個電話。”見沐風遲疑不動,笑問:“怎麼?”沐風顯得有些尷尬,囁嚅道:“我...我沒有駕照。”寒雪凝笑道:“車子都被你劫持啦,還要駕照幹什麼?”沐風撓了撓頭,道:“我是說我不會開車。”寒雪凝抿嘴一笑,說道:“嗯,那你坐到副座上去。”

汽車發動,繼續向北而行。沐風問道:“咱們去哪兒?”寒雪凝道:“前邊不遠有個小鎮,我們去那裡。”說著拿出那絡腮鬍的手機來,撥了一個號碼。手機接通,聽她嘰裡咕嚕地說話,沐風知她用的是意大利語,反正也聽不懂,於是轉頭看著車外的風景。

行駛了近半個小時,公路前方出現一個分岔口,寒雪凝將車開進左邊的一條小路上。在小路上又行駛了十來分鐘兒,便進入一個漂亮精緻的小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