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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相逢

沐風大吃一驚,透過關閉著的鐵門看去,只見門後海水洶湧而入,而他所在的地方正快速升起。再看那些水晶立方體,連同寒雪凝在內,卻只在原地不動。沐風心跳加速,迅速跑到鐵門前,眼見門後的海水已將立方體淹沒了大半。

“這裡是深海!”

他腦海裡突然蹦出這五個字來,再也不及多想,縱身躍起,從四維角度穿過關閉著的鐵門,徑往外面的立方體裡撲去。

他才出鐵門,便接觸到冰冷的海水。這海水流入的速度當真好快,此時已經漫過立方體頂部。沐風身在四維角度,透過引力迅速落了下去,等穿過立方體,才用雙手在水晶頂部一撐,回到三維空間,跟著“砰”一聲大響,他前胸著地,重重地摔在立方體內的水晶地板上,觸體堅硬,只震得胸肋劇痛。

沐風落地的同時,頭頂響起寒雪凝的驚呼:“你...你怎麼也下來了。”

沐風“啊喲喲”哼著,坐起身來,右手揉著胸口,臉上勉力微笑,說道:“你一個人在這裡多沒意思,我當然要來陪你啦。”說到這裡,不由得抬頭看去,只見立方體外,一團黑色的巨大輪廓,攜帶著一群氣泡,正冉冉往上升去,暗想:“這到底是什麼?怎麼就突然升起來了?”

寒雪凝見他呆呆地出神,猛地撲到他懷裡,嬌嗔道:“傻瓜!真是個大傻瓜!”沐風心裡甜蜜,拍拍她後背,道:“沒事沒事,有我在,你別怕。”寒雪凝坐起身來,含淚帶笑,道:“有你在,我不怕。”伸手在他肋間按了幾下,道:“還好肋骨沒斷,還疼嗎?”

沐風被她按得咳嗽幾聲,搖搖頭,道:“沒事,這又不高。”寒雪凝嘆了口氣,道:“你不該跳下來的。”沉默一陣,又道:“前面震動過幾次,我還以為是地震...西蒙說這是在大海里,你...你實在不該跳下來... ...”

沐風聽她說了兩次“不該跳下來”,又見她輕嗔薄怒的樣子,雖語氣哀傷,確是真情流露,心中怦然一動,伸手將她抱住,說道:“我說了來救你,就定會來的。我再也不要忘記你了。”

寒雪凝聽到這裡,再也忍耐不住,抱住沐風,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道:“從來...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我父親打小就對我十分嚴厲,我弟弟他...他也只在有困難的時候才找我尋求幫助。只有你...你是真心待我... ...”

沐風柔聲道:“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好呢,好啦,沒事了,既然連4X的基地也困不住我們,這次也一樣的,我會找到讓我們活下去的辦法。”

寒雪凝抬起頭來,淚痕在眼下劃出一道黑線,認真的問道:“你上次說的是真的嗎?”沐風微微一詫,問道:“什麼?”寒雪凝臉色閃過一絲狡獪之色,貼在他耳邊,小聲道:“上次你說,再也不會離開我,是不是真的?可不要騙我,西蒙當時也在的,他也聽到了。”

沐風一怔,想起在樹林裡她被西蒙抓住,自己好像是說過這麼一句話。於是笑了笑,道:“你不信我麼?我可不是隨口說的,我寧願死,也不會背叛朋友的。”

寒雪凝一聽之下,頗感失望。沐風見她若有所失的模樣,心念忽動:“她問我會不會離開她,那就是她願意跟我在一起的意思嗎?”想到此,不由得驚喜交集,激動道:“我...我當然不會離開你,除非你不想...不想跟我在一起了,你在我身邊,我心裡高興,每天都歡喜的很,我想天天跟你在一起,我要保護你一輩子,不讓你受到一點傷害。”

寒雪凝聽他如此說來,那就是表白了,不禁又喜又羞,嗔道:“哼,你以前可也沒這麼關心我。”沐風一愣,只覺得這句話好生耳熟,彷彿還有一個女孩子也跟他說過一樣,但此刻他心情奇佳,也不去多想,笑道:“我以前不關心你麼?我不記得啦,那我從現在開始關心你,陪著你,好不好?”

寒雪凝低下頭,細若蚊聲,道:“好。”沐風嘿嘿笑道:“我沒聽清楚,你願意麼?”他這話本意只是用於玩鬧,以前見小胖和其他女孩子說過,那些女孩要麼滿臉通紅,要麼嬌媚無限。雖然他現在已忘記了小胖,但這個似乎玩笑的話語,還是深刻在大腦裡,對卡洛兒如此說起,就看到她滿臉羞紅,現在對寒雪凝說,也是同樣意思。

哪知寒雪凝卻是橫了他一眼,突然湊上前來,在他臉上“嗒”地親了一下。沐風滿心甜蜜,已欲暈去,自己臉上反倒是一下子紅了。見寒雪凝也是雙頰紅暈,雪白的皮膚好似塗了胭脂一般,嚅囁道:“第一次有女孩子親我... ...”說到這裡,卻又想:“我失憶以前不知道有沒有親過別人?可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那算不算沒有?哎呀,這時候還是先找出路要緊,這些以後再想。”

回過神來,溫言道:“我要起來想辦法了,咱們要一起出去,我把你也抱起來啦。”伸手作勢要去攬她細腰。寒雪凝“噗哧”笑出聲來,將沐風拉起,問道:“有什麼辦法出去?”

沐風將海水打溼的衣角擰了擰,說道:“我先找找看。”環視了一圈,只見

這立方體內依舊白光充盈,光線仍是從水晶裡面源源不斷地發出,而立方體外面,則漆黑一片。

他從四維角度往外看去,卻連一條魚的輪廓都沒見到,心中疑惑,對寒雪凝道:“在這裡等我,我出去看看。”

寒雪凝睜大眼睛,問道:“出去?你怎麼出去... ...”話沒說完,只見他身子微微一動,剎那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過了近一分鐘,沐風才在立方體內現身,大口地喘著粗氣。寒雪凝急問道:“你不要緊吧?”沐風擺了擺手,靠著牆壁坐下來,心道:“這周圍居然連一個空間通道也沒有。”他原本指望這附近會有空間通道,然後帶著寒雪凝離開,隨便去到一個什麼地方,那也比呆在海底好。而現在附近一個通道也沒有發現,兩人在這深海,如何走的出去?心裡想著,嘴裡喃喃的道:“這可怎麼辦...都沒有空間通道。”

寒雪凝問道:“什麼空間通道?”沐風本來不想讓她擔心,但事已至此,隱瞞也是無用,笑道:“就是連線兩個地方的通道。這下可能真的出不去了,你怕麼?”寒雪凝靠在他身旁坐下,道:“有你在這裡陪著我,我還怕什麼?”

沐風默然,緩了一緩,才道:“我們兩個死在這裡,誰都不會知道的。”寒雪凝問道:“你後悔麼?”沐風看著她的眼睛,道:“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跳下來,我要跟你在一起,無論發生什麼事。”

寒雪凝喜極而泣,靠在他肩旁上,道:“你真好,為什麼不讓我早些遇見你,謝謝你來到這裡,有你在,我什麼也不需要了。”沐風憐心大起,又要出去找空間通道。寒雪凝拉著他坐到牆邊,柔聲道:“你先休息一下,你看,你衣服都溼了。”沐風聽她一說,也覺得身上開始發冷,嘴裡卻道:“還好,不冷。”

寒雪凝笑道:“什麼啊?不冷你還發抖?”說著將溫軟的身子靠過去,一邊替他抵禦寒冷,一邊說道:“西蒙剛把我帶到這裡的時候,我以為他要在這裡跟你換智源體,結果你卻來了。前面海水還沒蔓延來時,這裡面溫度也還適宜,一點也不冷。”往牆角一指,又道:“他還給我留了很多食物在這裡。”

沐風抬頭看去,見牆角處果然堆著一些零食,大多都是罐裝食品,還有一些瓶裝水,笑道:“西蒙這小子,他是擔心我找到你,所以把你關在這裡,他倒是想得挺好,幸好我早來了,不然呆在這裡,煩也煩死了。”寒雪凝道:“也還好,只是我沒想到你這麼快便來了。”

沐風問道:“你餓不餓?”寒雪凝搖搖頭,道:“我不餓。”沐風見她神情有些困頓,心想:“是啊,生死未卜,怎麼會有胃口?”

這時他大腦也感到有些沉重,心裡驀地一驚,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當下穩了穩下心神,笑道:“對面不遠還有一個水晶立方體,我們過去看看吧。”寒雪凝淡淡道:“這裡氧氣還能用一陣子,等快用完在過去吧。”沐風一怔,驚問:“你...你都知道啦?”

寒雪凝將頭靠在他胸口,慢慢道:“從海水進來的那一刻,我就感覺到這裡面的變化了。你也知道的,卻還願意跳進來陪我... ...”沐風搖了搖頭,嘆道:“我若跟著那城堡上去,就會永遠失去你了,我不願意後悔。”

兩人相依無言,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氧氣愈少,沐風道:“我們去另一個立方體吧。”寒雪凝虛弱地點了點頭,沐風想把她背起來,寒雪凝道:“我能走,但是,怎麼過去?”

沐風右手扶著她,走到立方體邊上,把角落的罐裝食物取了幾盒放到懷裡,道:“你使勁吸一口氣,然後跟著我跑,發生什麼都不要怕,對面只有五十米,我們就算慢跑過去,一分鐘也夠了。”寒雪凝點點頭,沐風抓緊她左手,一隻手攬在她腰際,喊道:“好,屏住呼吸。”說完帶著她穿入到四維空間裡,往對面的立方體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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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兩人進入新的立方體,回到三維空間。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都是心胸一振。寒雪凝握著沐風雙手,微閉著眼,邊笑邊道:“你怎麼做到的,剛才... ...”突然手掌一涼,睜開眼看著沐風的左手,訝道:“啊!這是什麼?”

沐風抱著她靠牆使勁呼吸了幾下,這才舉起手道:“這...這是冷子炎給我的?”

“冷子炎?”寒雪凝問道:“他為什麼給你這個?還有,你怎麼找到我的?你把智源體給西蒙了?”她連問三個問題,沐風大腦缺氧,慢慢回道:“這個說來話長了,那天我碰到你弟弟了。”寒雪凝問道:“是寒霜飛麼?你怎麼會遇到他?”

沐風稍微緩了緩,便將回去找佩拉夫婦而偷聽到老鷹他們說話,怎麼被寒霜飛救上車,最後兩人一起去A基地盜取智源體等簡要說了。想起寒霜飛當時並不是去找智源體的,問道:“你弟弟好像是想要基地裡的一個什麼東西,那是什麼?”

寒雪凝苦笑一聲,說道:“要那些有什麼用,現在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幫到我們。”看著沐風,又道:“想不到你為了救我竟然去A基地偷智源體,那A基地比08基地防禦更

嚴,也更危險,可是我...我卻騙了你。”沐風笑道:“沒事的,我都知道... ...”

“不,你聽我說完。”寒雪凝搶道:“大概是四年前,我父親不知道從哪裡招募來一個非常神秘的男子。他的名字只有兩個字,叫刺骨。這人看上去四十多歲年紀,雖然他常年用圍巾遮蓋著臉,但我曾清楚地看到,他臉上有很多的傷疤。他的到來,給我們家族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商業契機,金融通道更是超出了歐洲大陸,在很多領域上,三原社都進一步地提升了地位。而我們最主要的競爭對手,就是4X企業。”

沐風道:“你們跟4X的過節好像挺大,不過這次他們的A基地損失也不小,還死了很多人,冷子炎說...說智源體是他們的財產。”

寒雪凝冷笑一聲,望著水晶體頂部,森然道:“他說智源體是他們的財產?嘿嘿,冷氏兄弟可也太不要臉。”握著沐風的手,道:“你不是外人,我都告訴你吧。”話一出口,臉上微微一紅,接著道:“在刺骨進入三原社的前一年,我們的技術部就已經摸索出了人工智慧的理論架構,當年主持人工智慧模型設計的是義大利的頂尖科學家,叫安德烈亞... ...”

沐風聽到這裡,心中一凜,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對,只聽得寒雪凝繼續道:“就在關鍵時刻,4X突然襲擊了我們的技術部門,銷燬了所有的相關資料和設施,安德烈亞博士也跟著消失了。我們都以為他被4X抓走了,甚至是被殺死了,但後來聽說他又在義大利現身,並且製造出了新型的人工智慧,應該就是你看到的那個智源體。”

沐風訝道:“按你的說法,智源體技術應該出自你們三原社?”寒雪凝道:“我初時也覺得奇怪,後來來到這裡,閒著沒事便想了很久,覺得應該是這樣。”說著輕輕嘆了口氣,道:“不過人工智慧什麼的,對於寒霜飛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吸引力了。其實當年我們並不知道是誰破壞了我們的技術部,直到刺骨到來,是他揭開了這一系列謎團,我們才知道都是4X幹的。後來寒霜飛聽刺骨說起,若要立於不敗之地,不再重蹈覆轍,就要掌握未來。”

沐風越聽越有興趣,問道:“掌握未來?未來如何掌握。”寒雪凝道:“刺骨曾說,4X的基地裡有這樣一種裝置,能夠製造出一個區域內的未來模型。具體我也不清楚,但只要得到工程樣圖,我們三原社也可以製作出來。”

沐風又驚又異,喃喃道:“未來...未來... ...”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莫非那光子蟲也是刺骨製造的?”

寒雪凝點點頭,道:“不錯,不知道他怎麼會製造出那種東西,但他確實做到了,這使得寒霜飛更加崇拜和信賴他。我當年找你去4X基地,便是要想辦法將光子蟲帶進去。”

沐風“哦”了一聲,心想:“後來這些我都猜到啦,難得你肯告訴我。”見她兩眼出神,笑道:“好啦,你一時也想不明白的。什麼未來模型,4X要真有那東西,當初怎麼還能讓我們溜到08基地的實驗室裡,對不對?”寒雪凝笑道:“嗯,好像也對。”又問:“你生我氣麼?”沐風見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柔和的白光下風致嫣然,那裡還想得到生氣兩個字,撓頭笑道:“你將來若還要騙我,我不還有一輩子好氣?”

寒雪凝大喜,聽得沐風又道:“現在不要管別的,就想想怎麼出去。”抬頭看了看立方體外,說道:“不知道離上面有多遠?”從口袋裡拿出一罐未開封的食物來,在手上拋了一拋。

寒雪凝笑道:“你餓了麼?”這罐裝食物正是西蒙留下來的。沐風笑道:“看我給你變個魔術。”心裡暗暗禱祝:“千萬別太深。”將罐子透過四維角度穿過立方體牆壁,丟到海里,只見外壁速往內坍縮,裡面的食物一下子被擠了出來。”

寒雪凝問道:“怎樣?”沐風嘆道:“恐怕有上千米,根本沒辦法在外面現身。”寒雪凝道:“算了吧,我們既然出不去了,你哪裡也不要去,就在這裡陪著我,好嗎?”

在這幽深的海底,兩人被困在不足三十立方米的地方,便如身處在無盡的黑色世界一般。但凡連一線生機也沒有時,人反而會靜靜地等待末日的降臨。

沐風聽她語氣淒涼,心裡恨恨的道:“我怎麼這般沒用。”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捲縮在一起,此刻都是一般心思,不想繼續再跑了,也不想再浪費這短暫而美好的時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寒雪凝在沐風懷裡輕輕動了一下,沐風問道:“怎麼啦,是不是不舒服?”寒雪凝笑道:“不是。”兩眼看著身旁的水晶牆壁,發現外面好像有什麼東西也正瞧著裡面,叫道:“你看,那外面有什麼?”

沐風疑惑地轉過頭去,看了一陣,笑道:“哦,是外面有一個朋友想進來。”寒雪凝驚道:“什麼?”沐風右手伸過去,在牆壁上敲擊了幾下,只是這水晶立方體堅固異常,手掌敲上去,一點聲響也出不來。但沐風晃了幾下手後,水晶牆壁後面忽然湊上來一隻碩大的眼睛。幾乎同時,在立方體周圍貼上來幾隻巨大的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