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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困境

沐風見落下來之人正是寒雪凝,無暇多想,急忙伸出右手抱住,當下三人急急往下墜去。沐風腦海中一閃:“我這樣抱著兩個人跌下去,還不是死路一條?這裡不可能再跟冰島的海底城堡一樣,還有反重力系統了吧?”

這想法一瞬而過,他雙手抱著兩個少女,卻絲毫不敢放鬆。眼見井壁快速往上飛過,忽然心念一動,右腳從四維角度往牆壁內踢去,勾住裡面的一層二維面,跟著大叫:“小心!”這樣一來,三人身體猛地裡一頓,在空中轉了180度,頭下腳上,重重地撞在了牆面。

這一撞雖然疼痛,但下跌之勢立緩。沐風右腳承受了三人的重量,如此一拉,幾乎要斷裂開來。倏聽得寒雪凝叫道:“快放開我。”說完輕輕掙脫他右臂,跳到地上。

沐風一怔,再往下看,原來離地面只剩下不到兩米的距離了。他陡然見到生機,再也支持不住,雙眼一黑,左手也跟著疲軟下來。寒雪凝將蘇晴兒扶到地上,再將沐風用手託下來。

沐風兩隻腳一落地,順勢躺到牆壁上,只覺得渾身上下再也沒有半分氣力,胸間的傷口處麻痺了一下,跟著又是一陣一陣的劇痛。他兩眼茫然地看著井口,嘴裡喘著粗氣,完全想象不出剛才那一切是如何做到的。

休息了一會兒,只聽蘇晴兒在旁問道:“風,你怎麼樣了?”沐風慢慢搖了搖頭,此刻渾身難受,那裡還說的出話來?寒雪凝檢視了一下他的傷口,見血已不再流了,這才放心,小聲道:“風兒,你沒事的,你先休息一下,那女人若是敢下來,我定不饒她。”

蘇晴兒抹去眼角淚水,問道:“雪凝妹子,你...你怎麼也掉下來了?”

寒雪凝張口欲答,忽然臉上一紅。蘇晴兒看了她一眼,已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原來寒雪凝見沐、蘇兩人從井口跌落,忍不住驚慌失措,那克麗絲眼光好不敏銳,趁機便將她也推了下來。

沐風躺了好一陣,才覺疼感稍輕,轉頭看了看四周,低聲道:“那女子叫...叫克麗絲,她好像很想殺...殺死我,恐怕她就要下來了,你們兩個不要管我,能跑就趕快跑,打不過她的。”

蘇、寒二人齊道:“我們不走。”

沐風慘然一笑,心道:“我全身都動不啦,不能保護你們了。”緩了一下,正想開口說話,突然頭頂上發出一陣“轟隆隆”地爆炸聲,四周跟著大震。

三人大吃一驚,只見數道烈焰從井口噴過,周圍的燈光閃爍了幾下,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蘇、寒二女緊緊抱住沐風,耳聽得頭頂上“隆隆”之聲有如焦雷,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變故。沐風艱難地抬起頭來,往上面看去,眼見基地洞頂巨大的岩石輪廓不斷坍塌下來,巨石落下後,隨即被一片塵煙所籠罩。

三人困在這小小的核彈井內,全無可避之處。蘇、寒二人看不到上面的狀況,倒也罷了,只是感覺周圍不住震盪,數不清的碎石泥沙從頭頂落下,彷彿正經歷世界末日一般。

沐風身體虛弱已極,只能用雙眼緊盯著井口。突然,一塊大石輪廓正對著井口掉落下來。這石頭徑長足有五米,料來重量不下千斤。沐風心跳加速,握著兩人的手微微發抖,心裡想叫兩人快躲開,但驚惶之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蘇晴兒和寒雪凝也感覺沐風緊張起來,察覺到有事發生,只是三人現在抱成一團,誰也不願意離開。

只見那大石輪廓落到地面,“咚”地一聲,一頭重重地砸到井緣,另一頭倒了下來,撞到井口中間的核彈頭上,將整枚火箭連根壓倒。那大石往下落了幾米,便被卡在井壁和推進器之間,不再移動。

一陣碎石粉末撲落到三人身上,沐風長吁一口氣,咳嗽了一陣,這才將看到的情景跟兩人說了。又道:“這基地山洞好像...好像塌了,我們難...難出去了。”他一邊說著話,心裡一邊尋思:“執燈會的人不是來偷核彈麼?他們把基地炸燬了,怎麼拿走核彈?”

寒雪凝抬頭看了看,只見上面黑壓壓的一片,但仍舊感覺有粉塵沙石飄下來。少頃,周圍逐漸安靜下來,只有碎石滾動摩擦的聲音還偶爾迴盪在黑暗之中。又過了一會兒,突然間萬籟俱寂,靜的三人都能聽得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忽然“啪”一聲輕響,周圍一部分燈光又亮了起來,想必是備用發動機沒有遭到毀壞。

三人見到光亮,心中登時一暢。

蘇晴兒往上看去,只見頭頂上一堆巨石和火箭相互擠壓在一起,將井口堵住了大半,心中不由得一陣後怕。她低下頭來,見沐風神情萎頓,傷口邊一圈紅黑色凝固的血液十分醒目。她心下難過,握著沐風的手,說道:“剛才那麼危險,你卻抱著我們兩個,怎麼都不肯鬆手。如果你放開一個,就可以用另一只手攀住牆壁,也不會那麼危險了。”

沐風聽她說完,臉露微笑,也不

知該如何回答。只聽寒雪凝道:“是啊,定是他喜歡晴兒姐姐喜歡的緊了。”蘇晴兒跟著道:“難道他不愛你麼?”

沐風聽得兩人越說越是直白,抬起頭來,看了看蘇晴兒,又看了看寒雪凝,淡淡一笑,慢慢道:“一個人再厲害也總不能一帆風順,好人也好,壞人也罷,能活著都不容易。人生幾十年,我總希望,大家都開開心心的,只有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時光,尤其是你們。我...我... ...”

說到這裡,臉上微微一紅,後面的話便覺難以措辭,大腦裡突然一片空白。但見蘇、寒二女目光盈盈,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只得繼續道:“我...我喜歡你們,雖然我知道這樣子很不好,就算心裡想想也...也覺得很羞愧,但這是我心裡想的,我怕我有一天沒機會說...說出來,我好害怕,所以我定要告訴你們。”

蘇晴兒聽他說完,長睫垂下,盯著三人還握在一起的手,抿嘴笑道:“你,你心裡有我就好。”寒雪凝也是滿臉紅暈,雖然沐風還未恢復記憶,而情敵的美貌亦不下於自己,但此刻聽得意中人的話語真情流露,心下也著實歡喜,嗔道:“你倒會想,那你可不能...不能對不起我們。”說完衝蘇晴兒一笑,蘇晴兒也微笑回應。

兩個少女第一次見面就互生嫌隙,這時一齊聽到沐風的情話,又想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人生匆匆,真正開心的時候又有多少?蘇晴兒愛屋及烏,伸手將寒雪凝臉上的汙泥抹去,兩人相視一笑。

寒雪凝道:“晴兒姐姐,對不起,我... ...”蘇晴兒趕緊打斷道:“你不要說了,我都知道。”寒雪凝道:“不,我要說出來,不然我心裡不安... ...”蘇晴兒微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那也不用說了。”

沐風靠在兩人中間,聽了她們這幾句混沒來由的對話,如墮霧中,不禁問道:“你們在說什麼?”蘇晴兒笑道:“沒什麼,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打聽那麼多幹什麼?你好點了麼?還疼不疼?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再想辦法出去。”

沐風應了一聲,心裡卻忍不住琢磨,兩人所說的“秘密”到底是什麼?他不知蘇、寒二人在基地外的山腳跟他分開後,便遇到了光明執燈者克麗絲。當時蘇晴兒已將大部分執燈會戰鬥人員鎖定控制住,卻突然發現有一人不接受指揮,直往核基地跑去。蘇晴兒不敢分心,等基地守衛部隊包圍過來後,這才跟寒雪凝說了,然後跑去通知沐風。

寒雪凝聽她說完後,卻動起了心思:“這世界上還有她完全無法控制之人?她可是連外星人的大腦都能入侵的...若真是如此,將來或許... ...”

她自被蘇晴兒控制過之後,一直耿耿於懷。當下也不多想,偷偷緊隨其後。眼見蘇晴兒和沐風匯合後一齊進入基地,又發現克麗絲跟在兩人之後,便想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不想後來沐風重傷,和蘇晴兒滾下核彈發射井。寒雪凝心中既難過又愧疚,心情激盪之下,這才在被克麗絲也打了下來。

寒雪凝這一番心思,蘇晴兒自然窺探到了。

寒雪凝問道:“晴兒姐姐,你能知道別人在想什麼嗎?”蘇晴兒兩眼看著沐風,回道:“若是宿主當時在思考的話,我便能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以前的記憶,如果他自己不去回憶,我也無法知道,不過... ...”

寒雪凝問道:“不過什麼?”沐風也轉過頭來,想聽她說些什麼。蘇晴兒見沐風臉有倦色,卻仍舊豎著耳朵靜聽,不禁笑道:“你就喜歡打聽我們說話麼?你好點了嗎?”

沐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慢慢地道:“就是...就是右腳也挺痛,是骨折了,不過還好...咳咳...我們三個人的性命,可得感謝它了。”又道:“不過本來就受過傷了,現在又...又骨折了,將來好了,沒準真的會變成...變成瘸子了。”

寒雪凝道:“瘸子有什麼關係,不要怕,我養你就是。”說完自覺尷尬,嫣然一笑,又問道:“晴兒姐姐,你剛才說不過什麼?”蘇晴兒道:“昨天早上,我進入那個外星人的大腦裡,他當時所想的事,我也知道了一些。”

寒雪凝訝道:“外星人心裡所想,用的...嗯,用的不是漢語和英語吧?你也懂嗎?”蘇晴兒道:“說起來很神奇,不過他當時心裡想什麼,我能夠理解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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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風忽道:“我...我知道啦,咳咳...這是大腦最基本的意識模式,是潛意識對外界刺激的原始認知,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解釋... ...”他滿臉驚喜,喘了口氣,繼續道:“總而言之,晴兒進入到誰的大腦...就相當於是那個人一樣,能感受到對方的一切。”

蘇晴兒點點頭,道:“你真聰明,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對方當時所想的,就彷彿在我自己腦海裡所經歷的一樣。”轉

頭看著寒雪凝,接道:“他來搶幻耀,其實是想要裡面的那個小紅燈,他尋找這個小紅燈很久了。這個異星人的種族基本上全部滅亡了,來到地球也已經很久了,卻一直沒有離開,似乎也不敢離開這裡。”

沐風聽她說完,喃喃道:“他要這小紅燈幹什麼?下次還給西蒙好了。”

寒雪凝道:“好,這些事以後再說,我們先想想怎麼出去。”對蘇晴兒道:“風兒傷勢不輕,我先爬上去看看那個賤人走了沒有。”說完站起身來。沐風伸手拉住她左手,道:“等等...等等... ...”抬頭看了看井外,道:“克麗絲不在啦,不過...不過上面的出口已經封死了,上面出不去了。”寒雪凝一怔,問道:“那怎麼辦?”

三人一時沉默無聲。過了半晌,蘇晴兒忽道:“對了,用陸昱的那個裝置行不行?”沐風一喜,說道:“可以試一試,只要定位後開啟...開啟空間通道,就能出去。”寒雪凝問道:“你知道在那裡麼?”蘇晴兒道:“應該還在上面。我們剛要啟動的時候,那外國女人就來了。”寒雪凝道:“那簡單,我上去看看。”沐風道:“也好,你小心些,上面...咳咳...很多碎石,那定位裝置就在井口旁邊不遠。”

寒雪凝點點頭,當下沿著井緣的鐵梯爬了上去。不多時,便拿著空間定位儀沿路下來。她將定位儀交給沐風,問道:“你看看,怎麼用?”沐風伸手接過,按了幾下按鈕,不見有任何動靜,又看了看裡面的構造,才道:“機器壞了,可能是被岩石砸到了。”

蘇、寒二人心頭一緊,也不多問。沐風將定位順手放在地上,盯著不動。突然間,他身子一抖,竟哈哈大笑起來,只是笑聲中伴隨著不住的咳嗽。

蘇、寒二人面面相覷,蘇晴兒見他強忍著痛苦,臉上依然充滿驚喜和歡笑,急忙和寒雪凝一起拍他後背,助他止咳。等他忍住了笑,這才一齊問道:“你笑什麼?”

沐風咳嗽幾聲,笑道:“這就是...宇宙的秘密吧?”寒雪凝問道:“什麼秘密?”沐風笑容一頓,說道:“空間跳躍技術,原理想必並不複雜,但是人類卻無法瞭解它的本質。這是屬於未來的科技,而4X竟然能夠使用了,知道為什麼嗎?”

蘇晴兒眨著大大的眼睛,問道:“為什麼?”沐風微微一笑,看著蘇、寒二人,卻道:“你們兩個在我身邊,真好...我說什麼,你們在邊上可以聽到,也會問我,比我一個人好太多了。”原來他想起從索羅門群島到法國的遊輪上,自己不但失去了記憶,平日裡說什麼、做什麼、想什麼,始終都是一個人,那時候無時無刻不感到孤獨。而這時雖然身處險境,但身旁多了兩個紅顏知己,即便只是尋常的說話聊天,也充滿了溫馨和浪漫。

蘇晴兒道:“你好好休息,不要想那麼多了。”沐風搖搖頭,道:“休息也不會...不會使傷口復原的。”他移過視線,看著地上的定位儀,接著道:“也許以前也有人想到過,可以用一種力場,開啟三維空間之中最短的距離,但是,嘿嘿...咳咳...他們卻看不到入口...入口在哪裡,即便知道了,自然也...也進不去。”

他抬起左手的幻耀,只見金屬表面在燈光的照耀下如流星閃爍,接著道:“當然也有人想到了開啟空間通道的辦法,卻...卻那裡知道入口在何處?”

寒雪凝道:“這也沒什麼,如果有人同時製造了這個定位儀和你手上的裝置,不就可以開啟空間通道了?”沐風笑著道:“我覺得可笑的地方就在這裡,這個世界看似簡單,卻又如此複雜,很多科學發現就好像這樣撞運氣一般。又或者人類的很多技術,只會...只會運用其手段,卻無法觀察它的本質。”

蘇晴兒知道他凡事都有著強烈的探索精神,也不以為意,柔聲一笑,溫言道:“是了,可虧得你發現了這個問題,不過現在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們再想辦法出去,好不好?”

沐風流血過多,也當真累了,這時他傷口麻木,已不似前面那般疼痛,再加上自己想破了一個邏輯,心情暢快,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蘇晴兒和寒雪凝見他睡下,眼見周圍滿目蒼夷,自也是無計可施。三人來時也曾意氣風發,不料最後竟會被困在這小小的核彈井內。此刻兩人一左一右,靠在沐風身旁,心中所想,均是那句“只有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時光”。而幸得基地內的備用發電設備並沒有損壞,這一縷縷光芒,倒也能驅散黑暗所帶來的恐懼。

沐風輕輕的鼾聲,在寂靜的井內悄悄地迴盪著,蘇、寒二人也在這微微的聲調中迎來一絲睡意。但是沒過多久,兩人微閉著的雙眼又在一陣“滴答”“滴答”的響聲中睜開。

蘇晴兒細聽了一陣,問道:“是水滴嗎?”寒雪凝點了點頭,道:“不錯,是水滴的聲音。”